6、一月之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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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来福眯起双眼，犹记得十年前的卉娘水嫩嫰跟天上下凡仙女似的，美啊！
一出门，多少大人孩子跟在后面看？一颦一笑，引得多少男人驻足流连？
当然，那小娘子不仅人生得美，还会读书，就连寨子里学问最高的乌家先生都赶着上门讨教。寨子里女娃娃生下来，疼孩子的人家就会拎着一篮子鸡蛋，登门求名。逢年过节的，卉娘就在家门口摆开一张书案，研磨挥笔写对子，甚至连别的寨子的人都闻名划船来瞧，比看戏还喜庆。
那热闹情景，多年之后，恍若昨日。
可惜啊，一朵鲜花却插到桑吉那泡牛粪上去了。
秦来福想起这事儿心中就闷得紧，本来是他带人从碧溪里捞出的卉娘娘俩儿，送到郎中那里救活的，却碍着家里的婆娘，碍着主子的脸色，碍着名声，碍着一切该碍的，不该碍的，没敢留下，最后被桑吉捡了便宜。
男人们一起喝酒吹牛，女人一起纳鞋底子话家常，说到最后，总离不开卉娘，说她如何美，如何有学问，又哀叹她的命如何苦，竟落到桑吉那狗东西手上。可到底是读过书的，不管桑吉那混蛋日日打骂，夜夜鬼混不归家，卉娘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守在楼上默默绣花。
磐石寨的男人望得见，却触不及，又爱又恨又怜。
其中，自然包括秦来福。就连后来他婆娘死了，都没有女人再能入眼。此刻他看着苏禾，恍如多年前远远遥望竹楼上的仙子，心头微动。眼下，不失为一个极好的机会。若是能收了这小丫头，倒能弥补一下多年来的缺憾呢！
如此一想，神情便也有了变化。
“秦伯伯，借据？”苏禾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中年男人色咪咪的眼神让她心底泛起阵阵恶心。卧槽！难不成这死胖子要……要潜规则？
“哦。”秦来福猛地回神，坐直身子，“黑子，给她。”
“大哥！”黑皮儿忍不住反驳道，“这丫头不会是想撕毁证据吧？可千万不能给她！”
“胡说八道！”秦来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人家小丫头要看一眼，你个大老爷们都不敢，莫不是心虚不成？”
“可是，大哥……”
“黑子，乡亲们都看着呢！”
“是，大哥说得是。”黑皮儿连声应和，心里头却恨得牙痒痒！干你娘的老色鬼，在爷面前装啥君子呢！不会想老牛吃嫩草跟爷抢女人吧？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想着玩英雄救美的鬼把戏？不就是秦家一条看门狗嘛，真当自个儿是老爷了，呸！
看就看，反正老子又不是第一回做这种勾当！
黑皮儿斜着眼，一把将“借据”甩到苏禾脸上，臭丫头，瞧你能玩出啥风浪！
苏禾吃痛地捂着脸，怯怯地弯腰捡起“借据”，蹙着眉尖，小声念道：“今磐石寨桑吉欠宝源赌坊白银共计三十两整，限十日内……”
“操！老子啥时欠三十两啦！”一直躲在被窝的桑吉急得从榻上跳起来！
黑皮儿一脚踹过去，凶狠道：“狗东西，没钱还，就想赖帐是吧？”
桑吉一条腿的膝盖骨本就被踩烂了，此时又被踹上一脚，疼得眼泪哗哗往外掉，抱着头哭爹喊娘道：“黑爷饶命！黑爷饶命！是我记错了！是三十两，就是三十两！”
“狗东西，不打不老实！”黑皮儿愤愤收回脚，眼睛刀子似的剜着桑吉。
“黑子，放肆！谁让你打人的？”秦来福拍案而起！
“大哥！”黑皮儿一脸悲愤道，“刚刚小丫头念的大家都听到了，白字黑字，红手印，清清楚楚，桑吉这狗东西居然还敢赖帐？大哥，你说该不该打！”
“打得好，畜生就该往死打！”有人嚷道。
“把那畜生的手剁了！看他以后还敢再赌！”又有人跟着嚷道。
“哎呦，三十两白花银啊！这得咋还呢！”围观的众人义愤填膺地纷纷议论着。桑吉滥赌成性，人品恶劣，青灵山的十村八寨的人都晓得。若不是瞧在卉娘的面儿上，谁愿意登他家的门？黑皮儿如此一说，众人不仅没怀疑，反而觉得打得好，打得解气！
唉，就是苦了卉娘和青禾娘俩儿，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才落到这畜生手上！
秦有福伸出白胖的双手示意大家安静，捋着稀疏的胡须，声色俱厉道：“咱寨子里出了这样的败类，确实令人痛心！老话说得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老理儿大家都懂。不过，黑子，都是乡里乡亲的，你看……”
“大哥！”黑皮儿连忙接腔，“看在您的面上，能通融几日，却不能赖帐不还！”
秦来福厚厚的眼皮一耷，淡淡道：“怎么，大哥的面子也不给吗？”
“哎哟喂，大哥，说这话您可就折煞小弟喽！”黑皮儿飞快地回过味来，谄媚道，“大哥咋办，就咋办，小弟绝无二话！”
“如此，甚好。”秦来福满意地点点头，“黑子，既然乡亲们让我来处理此事，大哥也不能徇私枉法。你看，桑吉他家娃还小，哪能真抱走抵债？能不能再通融些日子，让桑家凑足钱，还上。唉，都乡里乡亲的，何必撕破脸面，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吧？”
黑皮儿将胸口拍得山响：“大哥怎么说，小弟就怎么做！”
“还当然是要还的。”秦有福转脸望向苏禾，“慈爱”地握住小手，“这样吧，再宽限一个月。青禾丫头到时候要是有困难，再到秦家大宅子找你秦伯伯，如何？”
“好……”苏禾咬牙切齿，生硬地抽出手。
此时，她算看明白了，秦有福与黑皮儿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三十两，一个月，分明是把人往死里逼！
虽说苏禾一开始就没指望这个脑满肠肥的死胖子靠得住，却还是没料到竟会无耻到这地步！借据是假的，勿庸置疑！她都能看出来，就不信秦家大管事的看不出来？呵呵，别以为她猜不出这死胖子的居心，有困难，去找他？有这么好心？不就是打她的主意吗？
不要脸，道貌岸然，伪君子！
再看看周围那些“淳朴”的山民，一个个被忽悠得团团转，就连最为熟悉的山虎娘一家也跟着拍手称快，苏禾简直……哭笑不得。
“一切听大哥的！”黑皮儿笑得那叫一个爽！老东西还算你脑子不糊涂，惹急了爷撕破脸，谁都下不了台！水灵的丫头多的是，只要有钱，有银子，哪儿买不到？哈哈，三十两银子，你们这些穷鬼一家人不吃不喝十年也攒不下来。就算再拖上一个月的，有个屁用！
临走前，黑皮儿不忘放下狠话，一个月后来拿钱，没钱，再打断另一条腿！另外，他会派人时刻盯着，敢跑，或是耍滑头，这一辈子都别想从床上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月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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