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傻子肉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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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苏禾不想回，只沿着溪边快走，向着碧溪下游一大片芦苇荡奔去。
芦苇荡是磐石寨和山下月牙寨的交界处，潺潺的青溪流到这里水势陡然变急，久而久之，冲出大片的滩涂和一泓月牙状的清澈湖水。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丛将这里一分二，上流的磐石寨叫这里青纱滩，月牙寨的叫月牙湖。
月牙寨与靠山吃山磐石寨人不同，他们地处盆地泽国，有大片的良田和纵横交错的河湖沟渠，磐石寨是茶山之王，那么月牙山寨就是鱼米之乡，月牙的山寨的小伙子们个个是浪里白条，水性极好，年年的端阳赛龙舟都独占鳌头，将其它山寨的远远地甩了在后面。
傍晚时分，月牙山寨的少年都喜欢聚到月牙湖中嬉戏捉鱼。
隔着碧绿的芦苇帐子隐约可听见那边传来的阵阵爽朗的欢笑声，吹哨子，偶尔还有人放开嗓子吼上一二句山歌，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苏禾在前面跑，一大帮小屁孩子跟在后面追，一时闹得青纱滩鸡飞狗跳！
这时，一个胖嘟嘟的孩子也跟着后面，手中拿着根木棍，一边挥舞一边大叫道：“噢！噢！孙猴子打妖怪喽！打妖怪喽！”
孩子们一听有人污蔑苏禾是妖怪，抓起一把污泥就往胖孩子脸上砸，大骂道：“傻子肉山，瞎嚷嚷啥！谁让你跑到我们下溪来的，快滚回你们月牙寨去！”
一个砸，个个砸，小屁孩子也顾不上追苏禾了，都弯腰抓污泥往胖孩子脸上身上砸去。眨眼工夫，胖孩就被砸成了泥人，可怪的是，那孩子竟然不躲，也不恼，反倒嘿嘿傻笑。苏禾看不下去了，停下脚步，大声喝道：“住手，不许砸了！”
孩子们正在兴头上，哪肯停手？一个比一个砸得起劲。
胖孩子虽傻，却也是知道疼的，一把污泥不偏不倚地砸到他咧开笑的嘴里，糊得一脸都是，顿时呛得泪水涟涟，终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苏禾最恨欺负弱小，连喝了几声仍没用，就往胖孩身前一挡。有几个孩子没收住手，污泥全砸到苏禾身上。孩子头头毛蛋吓坏了，慌忙大叫：“住手！都住手！不许砸了！”
孩子们也愣住了，实在没料到苏禾会帮那个傻子。毛蛋苦着脸跑上前，用袖子为苏禾擦污泥，讨好道：“阿禾姐姐，你别生气，我们不是有意砸你的。这胖小子叫肉山，是山下月牙寨子里杀猪单家的傻儿子，是傻子，是白痴，阿禾姐姐你不要管他！”
“欺负傻子，你们就好意思吗？”苏禾拂开毛蛋的手，气呼呼道，“白给你们讲那么多故事了，你们跟孙猴子打死的那些吃人的妖怪有什么区别？”
孩子们一听，傻了，面面相觑。
毛蛋仍有些不服气，梗着脖子道：“咱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哪敢欺负人？他们这些有钱有势的富户，那才是尽日里仗势欺人。特别是杀猪单家，顶顶瞧不起咱下溪的，骂咱们是穷鬼，一辈子吃不起肉，咱打他们家儿子出气，活该……”
“就是！就是！谁让这傻子跑到咱下溪来，活该被打！”几个跟屁虫应喝着。
毛蛋是山虎的堂弟，才九岁，却生得黑黑壮壮，力气大，点子多，在一帮孩子中极有威望。他这么一说，先前吓得要逃的孩子又全拢上来，巴巴地望着苏禾，讨说法。
“不管怎么样，以多欺少就是不对！”苏禾板起脸，教训道。可心里却无奈，不管哪朝哪代，贫富之间的矛盾历来是不可化解的。但孩子毕竟是孩子，考虑事情只顾眼前，也不想现在欺负人家是痛快了，待会人家大人找上门，该有多麻烦！
突然有人小声嘀咕一句：“呀！傻子肉山他娘是单三娘！”
此言一出，原来还想跟苏禾叫板的孩子全吓傻了！
苏禾见机，故意恐吓道：“都快点散了，跑得越远越好！我可听说单家三娘子最最不好惹，要是被她逮到你们欺负她儿子，还不扒了你们的皮！”
毛蛋带头跑了几步，又赶紧折回身，来拽苏禾：“阿禾姐也快跑！单三娘可是只母老虎，连男人都被她打得满山跑，被她逮到可不得了！”
苏禾哄道：“你快走，我没事。”真是孩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有个要留下承担。
毛蛋急了，脱口道：“阿禾姐不走，我也不能走！山虎哥让我看着你，你要是有个好歹，山虎哥也会扒了我的皮！”
苏禾一怔，眼圈忽地红了，催促道：“没事的，你先走，我把肉山身上的污泥洗干净了，她娘来了自然不会再说什么。若真有事，你正好可以回去报信，对吧？”
毛蛋摇头，坚决道：“有细牙他们去报信就行了，我留下陪阿禾姐！”
“好吧！”苏禾思索了片刻，让毛蛋帮着一起把小胖子拽到清水边，掏出手帕，蘸水，给肉山擦脸。小胖子看样子年纪不大，个子却比青禾还要高，身子更是一个顶毛蛋三个。苏禾替他擦干净脸，可身上还是脏得很，白绸布的衫子全是污泥。
幸而日头上来了，苏禾将小胖子上身的衣衫脱了，蹲在溪边洗，让毛蛋为小胖子擦身体。
小胖子怕痒，咯咯笑着左躲右闪。
毛蛋气了，吼道：“扭什么扭，一身白花花的肥肉，恶心死了！”
小胖子被一吼，咧嘴又哭了：“哇！娘！有人骂我！”
“乖，别哭，别哭！姐给你唱歌好不好？”苏禾赶紧拧干衣衫，塞到毛蛋手里，让他对着太阳用力甩，自己接过帕子给小胖子擦身子。
小胖子眼巴巴地盯着苏禾：“唱歌。”
苏禾汗，她不过随口一说，哪会唱歌？前世，她最头疼的就是唱歌跳舞啥的，爬树翻跟头这些倒是连男孩子都比她不上。可小胖子咧嘴又要哭，毛蛋从身后上去一脚，恶声恶气道：“傻子，你倒想得美！阿禾姐只唱给山虎哥一个人听，连咱都听不到，会唱给你一个傻子听！”
小胖子哭得更凶了，扯着嗓子喊道：“娘！娘！有人打我！”
苏禾闹得头大，呵斥毛蛋不许动手，可她实在不会唱儿歌，憋了半天，才憋出一首怪声怪调的“小毛驴”。好在现在这副嗓子不错，又甜又脆的，倒还能入耳。
小胖子兴奋地直拍手：“好听！好听！我还要听！”
毛蛋却听得眉头直皱：“阿禾姐，这是啥歌？”
苏禾迟疑道：“你听过我唱歌？”
毛蛋脸忽地红了，紧张道：“偷偷听过，你可别告诉山虎哥。”想了想，又补一句，“细牙、芒种他们也偷听的，不是我一个人。”这小子不简单，还晓得法不责众，拉其他人下水。
苏禾赶紧闭嘴，不敢再唱。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傻子肉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