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和大保健》战酒

3、第 3 章

　　席非下了《是天王吗？》的拍摄台之后，被他的经纪人王姐抓了过去。

　　王姐说，“哎呦哎呦，祖宗你是脑子磕坏了吗，都敢和罗天叫板了，你是不想混了吗。”

　　席非看了罗天一样，要搁以前，他都不会把这人放眼里，现在只有不甘心地沉默。

　　王姐推了报纸过去说，“而且我都让你别飙车了，你看看，你看看！”席非接过一看，娱乐版右下角落潇洒地刊登着《歌坛新星秀车技，洋相百出进医院》，三四行字加一张小图，凄惨得不得了。

　　席非哈哈哈地笑，“这张图怎么还打马赛克，那些记者真会玩。”

　　王姐扶额，“因为你裤子卡在车里，所以把你抬出来的时候……而且这都是你自己，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席非沉默，不笑了。

　　王姐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本来就没多少通告，这下估计一个都没了。”

　　席非怒而解释，“是那个罗天先发神经病，我是正当防卫。”

　　王姐说，“这我管不着，刚进来的时候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忍着点忍着点，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话吗。”

　　席非刚好说话，周围有人来赶他们，说是要录别的节目，布置场景了，两人便到了角落里继续说。

　　王姐接着说，“罗天在主持界名望有多大你会不知道？那一张嘴说死了多少人，你身上负面新闻又从来不断，要不是我一直帮你……”王姐叹了口气，“算了，都是命啊。”

　　席非偷偷瞥了眼王姐，他实在是接不上话，最后只有吐出一句，“我失忆了。”

　　王姐冷笑着说，“别装了，你当你接到了穿越剧的主角？”

　　席非坚持着，“我真失忆了。”

　　王姐：“那你欠我的两千块先还我。”

　　席非：“啥？”

　　王姐遗憾道，“你看看，我就知道你没失忆，就是想赖账。”

　　席非挣扎，“我……”

　　王姐安抚他，接了个电话，表情瞬间更加严肃了。

　　席非惴惴不安。

　　王姐吐出残酷现实，“上头的要把你雪藏，你还有三个月合同期，不如直接自己解约找下家吧。”

　　席非：“！！！”金主你人呢！

　　王姐也无奈，毕竟是自己一手拉扯的，多少能赚点。但是席非和罗天打架，两人之中肯定有个要被雪藏，现在一看就知道，罗天的价值就是千千万万个席非都比不上。结局太明显了。

　　回想起来，王姐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以前的席飞飞虽然有点心术不正，但很少和人当面抬杠，更别说耍出天马流星拳了……王姐想着刚刚那套有点潇洒的挥拳动作，有点害羞。

　　这人进了趟医院，难不成还能把性格给扭正了？

　　好事啊好事。

　　王姐蹬着高跟鞋直接走了，她的提成还靠手下的小明星，没时间继续浪费在席非身上了。

　　席非也跟着滚蛋了，他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仰天长啸，铁头撞墙。

　　莫名其妙的被挨揍也就算了，还莫名其妙的被炒鱿鱼。没通告意味着什么？喝西北风去吧！那他的宏图伟业要怎么办，他的搞死师弟计划要怎么落实。

　　不甘啊不甘啊！

　　他摸了摸青肿的眼窝，气哼哼往前走，抬起脚正要踹门，转念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席非了。

　　用手开了黄橙橙的门，大步跨。

　　走过一道门，门口一块白板立在墙根，“《死神威廉》试镜大会”。

　　席非脚步停住，在那前面愣了五六秒。

　　《死神威廉》？

　　他生前最后一部作品，要不是撞见了他师弟出轨的事情，现在大概正要进行收尾工作吧。

　　没写完的也能拍？席非想了想顿时明白了，随便安插的结尾，骗骗观众说期待后续，这也是一些编剧惯用的伎俩，好使的很。

　　席非抱着看热闹的心走了进去。

　　麦克风的声音开得很大。

　　师弟清灵亮丽的声音传来，“这是师兄临终前的遗作，所以将由宇翔投资，肖导亲临，拍出一部令人难忘的大片，来纪念我的师兄。”

　　席非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头。

　　他一听声音便觉得心绞痛，气得掰断了手边的一个椅子背，一个小明星呜哇一声就往后摔，咔擦一声腰骨折了，席非连忙往前面比较空的地方站了站。

　　小喧闹引不起大风波。

　　台上继续，“师兄他生前%￥！@#&……”

　　语气之沉痛，表情之凝重，席非看着师弟，觉得陌生。

　　接下来是试镜，席非对一群小炮灰上台没兴趣。

　　看了一个，欧洲宫廷被演绎成了乡村非主流，又看了一个，禁欲系死神被演成了浪荡饥渴野大叔。

　　席非觉得，这群人要学会感恩，如果现在评委是他，说不定已经有人被他砸的进医院了。

　　他转身就想走，旁边却有人拉扯他。

　　“你不上去？”

　　席非扭头看，不认识。

　　男人冲他眨眼，“刚刚我看到了。”

　　席非不耐烦地问，“看到什么？”

　　男人不怀好意道，“你不动神色的除掉了一个对手，佩服。”

　　席非：“……”

　　是说那个脆弱的椅背？他没控制好力度而已。

　　席非扭身继续走。

　　男人拉住他继而问，“好像有点眼熟，你是什么经纪公司的，出道了没，今年几岁啊，家住哪里，房贷还清了吗？”

　　席非道，“我是宇翔的，刚被辞。”别的就不知道了，席非又要走，却再次被拉住。

　　男人惊讶，“怎么会……你外形条件明明这么好。”瞧瞧那头凌乱肆意的头发和烟熏般沉重的眼圈，男人满意极了，这简直就是坏小子的典范，要是领口再拉开一点，肌肉结实点，皮肤再黑一点效果肯定更好了。男人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席非以坏小子形象出道之后，邪魅一笑的镜头了。

　　席非避开男人饥渴的目光，不屑道，“谁稀罕这破地方。”

　　男人眼神一变，一张名片即将离开上衣口袋，突地从身边伸出一只手来，将席非给拉了过去。

　　男人不爽，“谁他娘的抢……哟，这不是薛总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

　　薛雪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男人抬手抹抹冷汗，僵硬地笑。

　　薛雪平笑了一会儿后总算开口了，“孙总这是好兴致啊，跑到宇翔来挖人了？”

　　孙总舒了口气道，“挖人也谈不上，这不是看到了流浪的好苗子，准备摘回去培养培养。”

　　薛雪平点头，“那你去找吧。”

　　孙总目瞪口呆，小心地指了指席非。

　　薛雪平问，“敢情您是想要我手上这位？”

　　孙总表面嘻嘻笑着，暗地里道：不然我还和你嗑叨半天干嘛。他就等着薛雪平走开，却没想到又被否决了。

　　薛雪平道，“不行。”

　　孙总：“他都说了他被辞了，而且也没出道，我把他带回去又怎么了。”

　　席非看着薛雪平，点点头，觉得这是个向金主撒娇的好机会，运气好说不定直接在金马奖上被内-幕成影帝了，他酝酿了把，鼻涕即将溃堤。

　　薛雪平牵起嘴角，“不错，的确是被辞了。”

　　席非：“呜呜……”

　　薛雪平连忙走开一步补充，“辞了兼职，以后全职被我包养。”

　　孙总：“……”愣了半天贺喜，“薛总英明神武。”

　　聊了半天，前面试镜的也走了七七八八，终于有人看到了角落闪光的大BOSS，有个个子不高的黑西装跑过来，在两位x总面前又是点头又是哈腰，x总皆是如沐春风般一笑而过。

　　轮到席非，就只有遭受无视的份。

　　但好在他还是跟着沾了光，被邀请前往最前头的座椅上。

　　然而席非等走到几米处便不肯动了，薛总拉他，席非岿然，薛总笑他，席非忍下怒气。

　　薛总摸摸席非发紫黑的眼窝，问道，“耍什么脾气？赵导的通告不想要了？”

　　席非呵呵一笑，“什么狗屁东西，谁稀罕。”

　　薛总没忍住，“到不知道是谁，前几天色眯眯地告诉我要努力赚钱养家。”

　　席非甩开他的手，“别乱用词，我要的是索赔金，而且我出道走的肯定是小清新路线。”

　　薛总不逼他，踱了几步，扫了眼观众席后开口道，“安午门啊……”

　　席非浑身一僵。

　　薛总缓缓接上，“原来是他在弄这个。”

　　席非一拳头砸过去，差点被吓得心脏衰竭，师弟这名字比阿瓦达索命咒还好用，他一听这三个字就立马脑子空白了。

　　拳头没砸中，反倒是席非自己的舌头扭了。舌头疼啊，抽筋了当然疼啊，说出几个字就很不容易了，追求语速那是不可能的任务。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我舌头咬到了。

　　薛总会意，“你想要安午门的签名？行，我带你过去。”

　　席非：“滚，不，不不”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

　　薛总道，“不麻烦不麻烦，别客气，我这人一向待人真诚。”

　　席非心里送去四字真语：真诚个蛋。

　　台上已经是第三十八个人了，剩下的除了对自己过分自信的，便是抱着“说不定就合了眼缘了”的心态等待的。

　　看到妖孽脸的薛总带了个小明星来，一群闲着的人顿时有了谈资。

　　炮灰甲说，“薛总又包养了一个？好像是那个唱《我的黑长粗》的小歌手，唱歌的跑这里来干嘛。”

　　炮灰乙说，“老早以前就被包养的了，一看那样子就知道了。”

　　炮灰丙：“你还能看出来？”

　　炮灰乙：“款式基本雷同，要小白脸，但又不能太像鸭子。”

　　炮灰丙拱手：“佩服，这简直是神之总结。”

　　炮灰乙无奈：“薛总找来找去都这几个型号，也不知道他怎么凑齐的那么多。”

　　炮灰甲乙丙聊得挺欢乐，那头的席非就郁闷着了。

　　他刚看到自家师弟，就发现，自己心又软了，说什么让师弟不爽，也就过过嘴瘾，实际上他根本没法对师弟下手。

　　“要不对师弟坦白吧，说不定师弟会回心转意。”这个念头也浮现了一下，但很快被否决了。

　　薛雪平看着席非一会儿气愤一会儿荡漾的脸，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一看就是又藏着什么不让自己知道，薛总慷慨大方，不去点破。再扭个头，评委席上的安午门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两人看。

　　安午门如今也算个小天王，他外形好，当年戏剧学院毕业，从小就跟着席非老爸唱念做打，当了席非二十年的师弟，席非把他当宝贝一样宠着，师弟专注演小旦，席非就要把其他四个角色都给兼顾了，什么时候缺人，立马补上。

　　席非走近了一看，师弟这会儿消瘦不少，皮肤也不如以前，扑了层厚粉，大概几日来都没休息好。席非立马心疼了。

　　他家的师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啊。……不过一会儿还有更苦的要受，师弟你可要挺住啊。

　　安午门看到薛总过来，连忙让了座。

　　薛总道，“我就过来随便看看，继续忙你的。”

　　安午门眼神侧了侧，看向席非。

　　薛总也侧了侧，看向席非。

　　台上台下的都停了，看向席非。

　　席非被看得害臊了，怒吼，“看什么看，没看过汉子吗！！还有那个谁，妈的说的就是你啊你那眼珠子是做了激光手术吗，乱发什么激光老子脸上要被你戳出窟窿了！”

　　有人扶额有人坏笑有人真诚地看着席非。了不得啊，他这么一跳，直接得罪了一圈人。

　　薛总也舍不得他说话，将人搂进怀里，席非呜呜呜地开不了口，过了会儿才安分下来。

　　周围人目光惊诧，薛总解释，“情趣。”

　　众人感觉自己得知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全闭嘴了。

　　安午门扯着嘴角笑，“这是要来试镜？”

　　薛总闲闲道，“不然呢，特地跑来秀恩爱？”

　　安午门也闭嘴了，周围安静了片刻。

　　基本所有人都知道，安午门想勾搭宇翔的老总，但是老总养了这么多死活就是看不上安午门。唯一一个不知道这事情的，就是席非。

　　孙总打圆场，“我看这位……也是很不错的，要不就上去试试？”

　　薛总说，“那你就上去试试吧。”

　　席非不爽，他脑子一转，说道，“我要演威廉。”

　　吸气声一阵一阵的。

　　那可是主角啊，人家安午门钦定的，被当成菩萨供着的席大师特地留给安小天王的，何况还是遗作。都开始抢主角了，这不是打脸吗。

　　评委席上那几个脸色顿时都不好了。

　　安午门看着就是要骂人的样子，但是他走的是梨花带雨的温柔美人路线，啪嗒一声，水珠一颗一颗掉。

　　旁边有人连连安慰。

　　席非看清了，乐了，凑过去安慰的眼熟极了，巧啊，不就是上辈子最后的时光中被他揍过的人么，狗男男全在这了。

　　薛总捏了捏席非的脸，“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席非愣了下，突然红了耳根子。都大老爷们的，怎么还流行捏脸，这个薛妖孽简直是娘炮。

　　薛总当众发话，“那就让他演吧。”

　　安午门道，“可是威廉是师兄专门留给我的。”

　　薛总嘴角一挑，“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宇翔向来是倡导公平竞争，有能者居之，他要是演得好，这角色当然就是他的，他要是不好，那就是谁演的好给谁。”

　　安午门被气红了脸。

　　薛总继续补刀，“当然，没有说你演得不好的意思，毕竟席老师能把你捧红，说明你还是有点水平的，宇翔还是需要你的。”

　　安午门眼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一旁的奸夫肖龙给他递了手帕，温温柔柔的擦拭。

　　这时候席非在干吗？

　　鼓掌啊！薛总说的如此热血沸腾，令人动容，而且打翻了旧体制，迎接公平平等的制度，感觉整个社会都要向前迈一大步了啊。

　　哗哗哗，掌声稀稀落落。

　　薛总笑着看了过去，席非浑身一僵，总觉得身边杀气有点重。

　　搬了个小板凳坐下，席非也没忘了给金主也搬一把，一红一绿，搭配的堪称高端时尚。

　　场景小助理给席非递了剧本，上面没几个人了，短时间之内要把威廉的角色给掌握住，难。要打败安午门，更难了。

　　安午门混到如今，也能被人称一下戏骨了，而席非自从退居幕后，已经很久没有拍戏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希望了。

　　有些人拍戏，能靠勤奋，有些人就是靠天赋。

　　而他席非以前靠爹，后来靠自己，现在白捡了一个金主。靠的是什么？运气啊。

　　威廉就是他宝贝儿子，自家儿子一言一行，他还不清楚吗。席非随意地翻了翻，却发现这个剧本似乎暗藏玄机。

　　边上一排的凳子上有人喊，“那个，那个谁可以上了，哎，叫什么名字来着？”

　　薛总说，“席非。”

　　席非……

　　席非……

　　余音在每个人的心头袅袅不断。

　　这两个字，就像是让人吞了个炸弹，爆炸了，效果别说有多好。

　　场面安静的连放屁声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