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爱你》叶世浮

4、第四章

　　第九章
　　叶子：
　　有一些话，我很久以前就想告诉你。但是我怕你觉得恶心，一直没敢说。我真的希望我们能一辈子都是好朋友，永远不分开。你说，我们一起考到北京，一起找工作，一起活到120岁，跨三个世纪……
　　我也想就这样好了，好朋友还是一辈子的，但有些话说出来就收不回了。想了很久，我已决定埋在心里，等到高三以后再说。可是那天你却对我说，“暂时不要见面了”。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从此就失去你了。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爸妈不喜欢我，他们希望你能有好的前途。而我，只会拖你后腿。有些事情，我开始也不确定，确定之后又很怕，我怕你会像别人一样说我是“变态”，变态的儿子当然也是变态。
　　我真的很怕，但更怕失去你。
　　所以，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是真的很喜欢你，不是好兄弟的那种喜欢，而是爱情的爱。
　　对不起，如果你觉得恶心，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说我们会是好朋友，对吧。但如果你觉得恶心的话，我也不怪你。虽然我会好伤心，但我不想留有遗憾的就失去你。我也没有说要你接受我的感情，只是想告诉你，
　　叶子，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你可能不记得了，小学的时候我们见过的，有次在办公室我看到你的试卷，得了第一，我看到你的名字，不认识“琛”，还读成了“深”，你不仅不嘲笑我，还朝着我很开心的笑，同我说了好多话。
　　那天我真的好开心，成绩那么好的同学，那么亲近的对我，除了奶奶，别人都拿看变态的眼神看的我，你是第一个对我笑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字读“chen”,是珍宝的意思。我想你便是上天赐予我的珍宝。那以后我经常去你们班门口，希望能碰到你，可惜一直没有再遇见你，还被你们班的男生围着打了好几次。后来才在办公室听老师说，你转到市里了。
　　其实，我也有去市里找你。我知道你家在哪，但我听说了你转校的名字，可惜那时候太小，在那里迷了路，差点被拐走，嘿嘿，很笨吧我。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会在初中再遇到你。我真的真的好开心，你还是那么优秀，身边总围着那么多人，想光源一样灿烂，我却靠近不了。
　　那晚在车库的巧遇，其实我一直在等你。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厌恶我，对我笑的好温柔，还愿意和我这样的人做好朋友。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你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同性恋，至今为止，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叶子，无论你怎么看我，你都是和奶奶一样，对我最重要的人。你永远在我心里，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

　　爱你的沫。

　　经过几次搬家，这封信最终遗失了。好几页的信，叶琛只能回忆起这些了，他真的很遗憾没有好好保存这封信。大抵是那时年少，不懂得珍惜。
　　叶琛记得自己等父母睡熟后，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看的。他记得自己看了之后，并没有一点点的恶心、反感之类的。
　　对于信中说的小学那次，叶琛一点都不记得。但是他爸帮他转校，也的确是因为那次期末考他考了年级第一。初中叶琛一直不与别人交往，他自然不知道关于李沫的各种传闻，这倒是成全了他俩。
　　少年总是爱慕虚荣，看完信后的叶琛得意洋洋，蛮不放在心上，连自己的心思都没剖析，就带着骄傲进入梦乡。
　　当时叶琛不能上网，消息闭塞，对同性恋没什么概念，只觉得是有人喜欢自己，得意的小尾巴都翘起来了。
　　偶然一次体育课上，几个女生一起八卦高年级的一个学长，听说那个学长是个gay,但家里很有钱长得也还不错，学习也挺好，balabala一堆优点。
　　体委追的女生在那群女生当中，他拉着哥几个在旁边蹭热闹，听到她们谈到那个学长，突然说道：“同性恋那么恶心的东西，有什么好说的。”
　　一个女生不乐意了，反驳道：“你懂什么，那才叫真爱，你晓不晓得京城一对名gay，夏河和洛洛，好有爱。”
　　其他男生的表情都是很厌恶，很恶心的样子，女生则是一脸八卦的样子。叶琛突然意识到，同性恋是会被大家讨厌的。若是大家知道那封信，是不是也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叶琛很害怕再回到过去，被所有人隔离，厌恶。
　　就在他忐忑的时候，一个女生突然说：“叶琛不就是同性恋吗？”
　　“啊？”叶琛懵了。
　　那女生复又笑道说，“不然徐媛喜欢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十章
　　后来的日子，叶琛记不清了。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告白，怎么牵起徐媛的手，总之是他和徐媛谈恋爱了。
　　他和徐媛，好像也做过一些浪漫的事情吧，叶琛真的记不清具体的事情。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高一暑假，体委带着他女朋友，招呼班里其他几对一起去爬黄山。
　　叶琛和徐媛自然也去了，那天晚上几个男生用“大家都懂的”眼神，互相示意，班委还给每个男生发TT,其他男生都说自己带了，只有叶琛根本没想过那回事儿。
　　孤男寡女，又正直血气方刚的年纪。叶琛也对徐媛毛手毛脚，徐媛开始羞羞答答的推着他，但那点小力气，叶琛看来更像是撩拨，火气一下从下面往上涌。
　　具体也记不得了，反正就是按着本能上手。直到徐媛带着哭腔喊疼，叶琛才清醒过来，低头看着身下的女生，他突然有些恍惚。
　　叶琛从徐媛身上翻下来，跟她说对不起。
　　徐媛抽泣了会，看到叶琛没有再继续，小声说道，“老公，我没事，她们说第一次有点疼，不过我能忍住的。”
　　叶琛抱着她，亲了亲徐媛的眼角说，“我舍不得你疼，没事，睡吧。”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再继续，但叶琛根本没睡着，他不知自己怎么了，格外的想念李沫。
　　在徐媛喊疼的时候，他低头看身下人时，突然想起了李沫。再后来每次小亲热，叶琛总是不自觉想起李沫，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这样。
　　叶琛只觉得自己在意李沫，但他和李沫都不能不正常。他要过正常的生活，李沫也一样。
　　从黄山回去之后，叶琛让徐媛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女生，他要介绍给他最好的朋友。
　　叶琛对李沫说：“李沫，你对我的喜欢只是一时错觉，只是你遇到的人太少了，等你遇到好的女生，自然会明白什么是爱情。”
　　李沫紧紧地抓着叶琛给他带的礼物，没有说话。
　　叶琛又劝了几句，对方没有反应，他不由烦躁起来。
　　李沫慢慢道：“初三的时候你就说要带我一起去爬黄山。”
　　叶琛不由愣住，那年夏天他的确许诺他好多，可……
　　“没事，反正我这个暑假也在打工。”李沫很快又说。
　　“你在打工？在哪？”
　　“嗯，地下铁，以前你的摩卡就是我从店里带出来的，不然我哪有钱。”
　　叶琛愣住。
　　李沫看他不说话，笑道，“放心，不是偷拿的，我们店长人很好，他说卖够500杯，就可以免费送我。”
　　“你……”叶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对了，黄山有什么好玩的，说给我听听吧。”李沫不再说他自己，而是把话题一直往叶琛那里扯。
　　叶琛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总之很烦躁。
　　高二分文理，叶琛选择理科，徐媛则去了文科班。不知怎么了，徐媛开始莫名其妙的和他闹变扭。
　　家里也过得不舒心，一边要瞒着徐媛的事，一边又要藏着李沫的事，叶父经常喝多了回来耍酒疯，叶母虽然不再冷漠，但每天唠唠叨叨，这也问那也管，烦死了。
　　叶琛特别想挣脱这些，他对父母说学校为住校的学生安排晚自习，他想好好学习所以要申请住校，还可以省下路上的时间学习。叶琛父母觉得学校有老师管，对他学习有帮助，就答应了。
　　其实住宿只是针对那些外市来借读的，或者家很远的同学，但叶琛还是忽悠过去了。
　　那些夜晚，叶琛学会抽烟，和差生一起翻墙出去打游戏。
　　李沫知道以后，劝他晚上不要去网吧，他说那里很乱。
　　叶琛说没事，反正呆在学校也没事干，无聊得很，又不想看书。
　　李沫想了会说，“叶子，要不你晚上来我家吧，我弟在住校不回家，他们两个每天都出去通宵打麻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那些日子，叶琛隔三差五，大半夜的翻墙打车去李沫家，他们一起看动漫，李沫给他煮东西吃，喝啤酒抽烟，一直聊到清晨五六点，叶琛再坐车回学校。
　　那些日子，真的过得好逍遥。
　　可是叶琛也没有忘记，帮李沫张罗女朋友的事情。李沫很喜欢《死神》里的日番谷冬狮郎，徐媛的表姐比他们高一届，是个特立独行的女生，她也很喜欢冬狮郎，连□□头像都是小白。
　　叶琛就极力撮合他俩，他觉得李沫一直缺少关爱，找个比他大的女生，或许对他更好。
　　这半年他们双方都没有再提过那封信，也没说过那个夏天，就像没发生一般。李沫默默的听着叶琛介绍那个学姐，只问了一句，“她是你女朋友的表姐？”
　　“嗯。”
　　“那好，你把她手机号和□□号给我吧。”
　　叶琛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之前极力劝说李沫接受别人，现在真把女生信息给他又说不清了，但他还是给了，还笑嘻嘻说，“你行不行，追不上来哥教你。”
　　“呵呵，好。”

　　第十一章
　　世上没有偶然，所有的偶然都是化了妆，戴了面具的必然。
　　李沫和徐媛表姐怎么发展的，叶琛不晓得，但他听到徐媛说，她姐只把李沫当弟弟，叶琛心情相当好。
　　徐媛说，李沫还单独找过她，要她好好对叶琛。徐媛问叶琛，我对你不好吗？
　　叶琛笑笑说，当然好。
　　不过，高二上学期期末前，徐媛还是对叶琛提出了分手。叶琛没什么感觉，反正也要考试了，当时学习要紧。
　　很久之后，叶琛才听徐媛说：“叶琛，你对我的确不错，只是太礼貌太绅士了，你连架都不和我吵，让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徐媛还说：“我觉得你对我都不如对李沫上心。”
　　叶琛只有苦笑。
　　叶琛和李沫的转折，就在那个冬天。
　　除夕，李沫来找叶琛，他笑着对叶琛说，“叶子，我被老巫婆赶出来了，现在无家可归，求包养。”
　　叶琛很为难，皱着眉没说话。
　　他早就和父母保证与李沫没有任何联系，叶妈还在楼上等他吃饭，这几天家里好不容易安定点，他不想过个年家里气氛还那么僵。
　　“嘿嘿，开玩笑。我是来叫你出来一起出去玩，我想和你一起守岁。”李沫说。
　　“守岁在家里守，干嘛要出去。要不你和我一起上去，咱俩呆在我房间里就好。”叶琛说道。
　　“妍姐喊我出去一起唱歌，她说也就几个好朋友，也让我叫上你。放心，她说徐媛回老家不在的。我们一起跨年呗。”李沫劝道。
　　“我……”
　　“阿琛，鸡汤好了，快上来喝！”叶妈在楼上，冲着叶琛喊道。
　　“李沫，我就不去了。你吃过了吗？要不你和我一起上去喝鸡汤。”叶琛还是决定留在家里，这半年他一直没怎么回家。
　　“哦，不用。你上去吧，我已经答应妍姐了。”
　　“你一个人行吗？要不……”
　　“没事。我就去看看，不好玩我就回来。”李沫冲他安心一笑。
　　“那好，你觉得不好玩就回来找我，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李沫应道。
　　叶琛妈妈又在屋子里，扯着嗓子催叶琛。叶琛没办法，和李沫挥了挥手，两人就此分别。
　　如果那天晚上，叶琛坚定的要李沫留下来，或许，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
　　但即使没有那晚，有缘人也会有别的机会相遇。缘分的事情本就不是强求来的，也不是你能避就避开的。
　　那天晚上，李沫没有回来找叶琛，不过十二点钟声响起的时候，李沫给叶琛打了电话，叶琛当时和叶父出去放炮竹，没有接到。等叶琛回来看到未接来电，往回回电话的时候，却是打不通了。
　　大年初一到初六，叶琛跟着父母去了山里老家，老家移动信号很差，短信发出去下午才能收到，有时候甚至都收不到，电话也总是断断续续，他每次和李沫通电话，就像原始人一样大声的重复着，“喂……喂……”
　　索性两人便不再联系，等着叶琛从老家回来。
　　初七叶琛到家已经下午了，一路奔波的疲惫，让他一回家就爬到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等到晚上醒来，手机已经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
　　他不知道在关机之前，屏幕上闪烁的22个未接来电，联系人都是李沫。
　　后来几天叶琛又忙着补作业，根本没想起来他走之前，答应李沫的事情。
　　李沫跟他说，他想去看看他亲妈，听说她就在江对面。
　　叶琛说，好啊，现在修了长江大桥，去江对面坐大巴2个小时就到了，等他从老家回来，他就陪李沫去。
　　等叶琛想起这茬，已经是初十了。
　　叶琛给李沫打电话，李沫却说：“喂，叶子啊，什么事？我现在在江北，我和朋友在一起，先不说了哈，这边长途加漫游话费好贵，挂了哈。”
　　叶琛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有些恍惚。
　　他刚刚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好像是说，“沫沫，快来看我抓的鱼……”
　　是沫沫还是沫儿，叶琛没听清。他不知道李沫除了和他以外，还有这么亲昵地朋友。而且这是第一次，李沫没有留恋的挂断他电话，甚至都没有对他说要什么时候回来。
　　叶琛想起，很久以前，李沫来学校找他，嘴里叼着吸管，回头认真的对他说：“因为，我想你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