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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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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桓说:“夏贤弟桃花运好,愚兄决不做那打鸳鸯的棒子。”
孙赟说:“何玉珠眼光不好,没看上我这颗翡翠白菜,看上个豆芽子。”说完又是一阵锣鼓朝天,“不过咱们三兄弟穿一条裤子,豆芽娶了豪门千金,就等于我们娶豪门千金。豆芽的老婆就是我老婆….”
我咳嗽一声,觉得有点绿云罩顶的感觉。
傅桓抬了抬眼皮,寒了一天的脸,总算因为何玉珠看上别人而露出笑模样:“不错,不错。”伸手搭上我的肩膀,“别哭丧着脸,娶老婆不是什么坏事。来,咱们三个去吃碗鸭血汤,热热乎乎地可舒服。”
第三天我还是上了何家大门,看着脚尖直转悠,等南徽。南徽让我在何家等他,说总有办法把我给弄出来。从何家姑奶奶的爪子里弄出来。
转悠了将近一个时辰,总觉得隔壁戴着红花的闺女从门缝里看我,正觉着自己下了凡间以后颇招女人喜欢的时候,便听那闺女说:“娘,你说那人在何家门口鬼鬼祟祟,是不是想偷东西呀。”
咳咳,本仙姑耳力太好,总听见些不该听见的。
一婆子说:“我看,像打秋风的。”
南徽前些日子说过要帮我摆平这朵忽如其来的桃花,然而现在看来,他八成是把我这事忘了,无奈帖子已经递上,再走不合适,我抚了抚乱发,硬了头皮往里闯。
刚进院子便听见一阵笑声,眼前花红柳绿一片片,在那红绿之中,何玉珠着一身绿衣,正笑得前仰后合。她是我见过最爱笑的女孩子,那笑声还不算难听,脆生生的还真的挺可爱。她面前站着一红衫人,背对着我看不清面容,一头乌发并不束起,披散在肩膀,顺滑的想让人去摸一摸。
我唱了个喏,道:“小生夏冬维,冒犯则个。”
那红衣男人转过脸,向我一笑,恍若蟠桃园的仙桃,皮肉鲜红,个个喷香。上挑的狐狸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嘴角微微一抽:“夏公子,久违了。”
我声音都发了颤,恨不得一把捉住他的手,痛叫一声:“南徽!”
鲜红的衣衫上绣着发亮的金线,硕大的牡丹缀在衣摆上,晃得让人转不过眼。我从没见过南徽在天庭穿这样花哨的衣衫,尽管他原身是一只狐狸,本应风骚。
何玉珠从他身后闪出,向我一笑:“夏冬维,你可认识我是谁?”
我笑:“何家九娘,久违久违。”看见了南徽,心里觉得踏实,一踏实了,连话都能说顺溜。何玉珠媚眼一横:“你早就知道啦?那你愿意不愿意娶我?”
我没喝茶,差点让口水噎死。还真没见过谁家女子这么大胆,就算是天庭最豪放的锦兰,暗恋敖筠暗恋得人尽皆知,却始终不敢当着敖筠说上一句告白。
何玉珠又问了一句:“喂!你到底娶不娶我?”
“我..没钱。”
“如果你愿意倒插门,我爹不介意。”
“我..长的比较弱。”
“谁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他!”何玉珠柳眉一竖。
“我,我,我年纪还小呢!!”我真的都要哭了,这孩子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何玉珠狠狠一拍桌子:“少废话,你到底娶不娶!”
“姑娘,稍安勿躁,且听我一句话。”一直默不作声的南徽总算肯说一句话。何玉珠对南徽似乎有几分忌惮,柳眉总算竖得没那么厉害。
“南先生请千万不要客气,你是家父的客人,叫我玉珠便好。”
南徽施施然站起来,突然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狠狠在我脸上亲了一口:“他不娶你的原因,是我。”
何玉珠的嘴长了老大,我的嘴估计也小不了。
她瞪圆了眼睛,纤纤玉指指着我的鼻子:“你你你你,你们!?”
我一手捂着脸颊,想推开南徽却推不开:“南南南南….”
“难啊,是难。你都是我的人了,如何能娶人家姑娘。”南徽温柔地将我发鬓抿了抿,“瞧,都乱了。”
何玉珠一屁股坐在圆凳上,我瞧她是彻底地凌乱了。
不过她真是奇女子,见到这般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不惊慌,过一会儿便反应过来,也不甚伤心,笑嘻嘻地招呼着我们吃点心。
南徽用传音之法细细说:“我哄他爹输了两千两银子给我,现在可是大大的债主。”
我倒吸一口气,哄骗凡人的银两,不知算不算一条罪?
这厢何玉珠却又兴高采烈起来:“南先生,夏公子,小女敬你们一杯。为你们的勇敢和执着。”她的眼睛骤然发亮,像夜空的星星,“我从未想过真的有这样的感情,明知世间所不容,却还敢大大方方地承认。”
南徽笑着喝了,私下里却用传音入密悄悄说:“我看这姑娘有点二。”
我点点头,不仅是有点,是很二。
第七章
那天我们三个喝了好多酒,直到我回去的时候头还是晕乎乎的,隐约记得南徽在我脸上亲了好几口,恶心得要命。
又过了几天,何玉珠竟然亲自上门,还带了一堆礼物。孙赟戳了戳我:“豆芽,她不会是来求你倒插门的吧?”
我狠狠瞪他一眼,咬着后牙床说:“女子十七嫁人还不嫌晚,如今正是乱世,二十未嫁都有的是,何玉珠才十三岁,实在不用那么着急。”话音刚落,便见傅九寒带着何玉珠从正堂出来,她今天穿一身粉色绸裙,越发显得鲜艳明媚。孙赟未见过她女装扮相,竟怔在一旁。
何玉珠一个跨步上前,握住我的手:“南先生去了他方远游,让我转告你,莫要担心。”
我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何玉珠盯着我的脸:“豆芽你似乎很松了一口气。”
豆芽这个名字到底是谁告诉她的?我斜眼看傅九寒,这厮负着手,一脸事不关己的云淡风轻。我凑近何玉珠耳旁轻轻说:“有件事情你得给我保密,莫叫他人知道南...南先生的事情。”
何玉珠一脸了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向满脸狐疑的孙赟和傅桓一笑:“豆芽说,让我别告诉别人,他喜欢我。”
我险些让口水噎死,第一时间去看傅桓,连连摆手:“没,没有的事。你才十三岁。”本仙姑四千岁的人怎么会喜欢你这个才十三岁的小丫头!?不,就算你不是十三岁,本仙姑也只好男色不好女色。
傅桓拿扇子轻轻击掌:“唔,十三岁,正好与豆芽同年。也算是青梅竹马。”
孙赟帮腔道:“很是这个道理。你看豆芽脸都红了。”
我满脸乱摸:“那..哪有?不要胡说。”回头向何玉珠求助,却见她下巴扬起,笑容灿烂堪比夏日里怒放的芙蓉花。
从那天以后,何玉珠便成了府上常客。她性情爽朗不拘小节,出手又大方,很受傅府上下欢迎。傅老夫人有时说她两句不守妇道,被她一张甜嘴又哄得团团转,再也讨厌不起来。
据说外面正是乱世,皇上被张将军逼下了台,这厢曹将军又举旗打入京城,其中你打我打你,据说孙赟的父亲也没少掺和,战乱又饥荒,何玉珠说镇上多了不少难民。
我们住在镇外庄子里,每日读书游戏,似世外桃源,浑然不觉天下大乱。
然而孙赟却是真的要走了,不久前孙年虎派人送信与他,叫他随父出兵。我看着孙赟举着信又叫又跳,兴奋地恨不得在地上翻跟头,才恍然感到凡间的纷争终于烧到了自己人身上。
正午的太阳晒得眼睛疼,孙赟坐在池塘边,摸一块石头,扑通丢入水中。过一会儿,又摸一块扔进去。我躲在竹林里,捧着一坛酒,看他到底要如何把池子填满。待他扔到二十三块时,我实在忍不住,正要出去笑他几句,忽见一抹艳色闪过,却是何玉珠提着裙襬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我正要唤她,身后伸出来一只大掌,猛然捂住了我的口鼻。
“嘘,别做声,且看看他们俩做甚么。”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近得能感到傅桓喷出的温热气息,我的脸又红了起来。他的身子与我贴近,我情不自禁微微后仰,将头略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长得这般高大。
这时,孙赟腾地站起,说话有点不利索:“你,你来了。”
何玉珠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大中午地唤我到这儿来?豆芽和傅九寒呢?”
孙赟结结巴巴:“只...只有我,他...他们都...没..没来。”
何玉珠笑意渐浓,伸手往孙赟的脸上扭了一把:“哎,好好说着话,你怎么脸红了?”
孙赟的脸早就比猴屁股还屁股,此时被她一说,更是红到了脖根处。
何玉珠仰起脸,阳光照在白瓷的皮肤上,几乎要透明了一般。我听见傅桓低声道:“真是个美人儿,难怪你和容华都喜欢她。”
我浑身一激灵,很想辩白两句,无奈被他捂住口鼻,只能发出愤懑的唔唔声。
孙赟果然看呆了,竟脱口而出:“玉珠,你真好看,我...我....”
“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何玉珠歪着头,脸上没有一丝窘迫,倒是把孙赟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鉆下去。
“这女子真不简单,我们三个都被她调戏过。”傅桓赞叹,热呼呼的气息喷到我耳朵上,直教人浑身发软,站都站不稳。
大约孙赟这辈子也没被女人这样调戏过,竟然忍不住恼羞成怒,说话也顺溜了点:“何玉珠,这...这是你女孩子应该说的话吗?”
何玉珠俏脸一扬:“你叫我过来不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怎么你说得,我就说不得了?”
我看孙赟一阵咳嗽,显然让她噎个够呛,半晌才扭扭捏捏道:“你心里,可是还只有豆..豆芽一个人?”
何玉珠抿嘴一笑,忽然转了身子,正对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