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第十二章,太华妖变(二) ...
-
乐无异被迫往前扑了下,夏夷则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嘴唇碰着……他的?
基于这次不像上次,他那句话的意思是,不是想抱抱求安慰?也不是喝酒惩罚……
乐无异的眼睛猛地睁大,无意识地挣扎了下,只不过他现在也晕得厉害,酒劲上来,站不大稳,挣扎了一下就直往后跌,身体都是软的,夏夷则搂着他的腰,唇倒是分毫没离开。
嘿,夏夷则——你可以啊。
乐无异就气笑了,直接推了他一下,两手抓他两肩,提膝就是一顶,不过他收着力道,也就用大腿撞了下夏夷则的胸口而已。趁着他猛然弯腰,就势把人扑倒在地。
乐无异两手按着对方的肩,跪在他身上。夏夷则被刚才那一撞撞得没倒过气来,被乐无异这么压着,还挣起来侧身剧烈咳嗽。
“……哎你没事吧……”乐无异是真控制着力道的,但大概酒劲上来,到底有点猛,看他咳得这么厉害,就着跪在他身上的姿势,尝试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夷则好容易缓过气来,仰面躺地,望着太华山的穹顶,生无可恋。
乐无异得以重新两手撑着他的肩:“行啊你,竟然对本少爷存着这样的心思。”夏夷则刚才被他泼了一桶酒,现在全身都是浓烈的酒味,但离得稍远些,烈酒的味道就变得有些甘甜醇厚,源源不断地飘过来。
夏夷则仰躺在太华山的地砖上,除却束起的发,其余披散在颈旁,散了一地,他冷静地望着跪在他腹间的人:“无异,你能先起来么?”
乐无异因为酒的作用,反应有些迟缓,摇了摇头:“不能。”
“……”夏夷则也就不挣扎了,看了看他,右腿膝盖很大弧度地抬起——推了推。
乐无异没设防,脸趴在了离夏夷则鼻梁不到一寸的地方,眼神与他正对上。
夏夷则稍稍起身,亲了亲他,坦然自若道:“你来主动吧。”
乐无异此时最想干的事就是扶额、或者点了自己的瞎眼穴:“什么啊?”
“……虽然、虽然你看上去美味得没话说,但是……”乐无异扭过头,尽量不与他有视线接触,从腰间取来佩剑搁在夏夷则脸上,挡了眼睛的部分“……你可是皇子啊夏夷则,好歹矜持一点啊。”
“……”乐无异方才为了拿剑松了他肩上的桎梏,夏夷则索性起身,两条长腿往里一盘,将因此掉下去的乐无异困在身前。那柄剑因为此番动作也从遮着脸的地方滚落掉在夏夷则的道袍下襟上。
乐无异猝不及防地双手撑在身后,然而夏夷则已经将膝盖立了起来,长靴触地,膝盖抵着他的后腰,上身则拥住了他。
乐无异定定地看着他。
“夷则……”他琥珀色的眼睛,弧度洒脱的眸子就这么怔怔地望着自己,所有的玩笑和逃避都已离去,再自然不过的,叫着他的名字。
夏夷则一手拢上乐无异脑袋上斜斜的马尾,靠近静静地亲他:“无异。”
“夷则……”
“别说,无异,你先别说。”夏夷则拥着他,下巴搁在乐无异肩上“我现在只想抱着你,你破坏气氛一向拿手,所以只要说你喜欢和我一起就可以了。”
“……什么啊。”乐无异翻了翻白眼,还是听话住口了。嗅着酒味走神思考着待会的策略。
“无异,千年一梦的昏睡咒对法术比你高的人没用,记得么?”
“……哦。”乐无异讪讪地放下准备施术的手,又问道“夷则,你是喝醉了吧……平时哪有这么多有的没的?”
“嗯……”
“但是,老爹教我的独门麻针还是管用的……虽然这支的剂量本来是用来放倒敌人马匹的……”乐无异把针管打了个转收进腰间,扶着夏夷则让他趴在自己肩上,背着他飞快地逃离了长老房的区域。
夏夷则做梦也没想到会被一针放倒,眼皮控制不住地向下坠,他只能勉强靠着修为一点点祛除着药性。
然而清和说过,他不会坐视半妖为皇,太华山内外结界阵法重重,乐无异背着夏夷则一路冲到了边界,才发现——他出不去。
他现在后悔小时候没好好修习法术了。太华山那么多长老,随便一个出来就能够收拾他,从小学的兵法也用不上……乐无异快哭了。
“夷则……你能动了以后能别揍我么……”他凄楚地恳求道。
太华山的景色很美,天山一色,云雾缭绕,在此时的乐无异看来,真是要死的地盘大。
“……”夏夷则暂时还没说话的力气。他背靠在乐无异身侧,一膝屈起半躺半坐着,两人坐在太华山为数不多的山巅上,乐无异断断续续吹着随身携带的特质短笛,期盼老爹听到信号能找过来,救他们出去。
山顶好冷。
真的很冷,诀薇长老大概来得比老爹要快点,所以乐无异还是决定抓紧时间讨好某人。
“夏夷则,你别去易骨行不行?”
“……”
“瞳说的那个法术也可以啊,不就是有可能变成小婴儿和小鱼嘛,但是易骨——如果真是像清和真人说的那样,二十四个人里才有一个能从法术中生还,你不是去找死又是在做什么?!”
“我不可能放过他。”夏夷则终于可以说话,他艰涩地说了一句,绝无可能。
乐无异当然能够理解,那个人,他杀了夷则的亲生母妃,在偌大的宫廷中唯一和他相互依偎十八年的母亲,那个人却那么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似乎这是他必须走的一步棋。但那不是!无论是妖是人,那都是一条性命啊,是他亲生儿子的母亲啊,他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就杀了她。
“我会和你一起报仇。”乐无异两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望着连绵的群山答应道“但我不能让你去易骨!绝对不能!”
“……无异,你不懂。”夏夷则艰难而无奈地说。
“我怎么不懂!”乐无异低头看他“一路上你经历的,我都陪着你经历,我怎么会不懂!”
是他错了,无异他的确懂得,但夏夷则对此什么都没说,他道:“无异,你可曾想过,若我不再为人,又会有多少人被我牵连,像母妃一样死于非命,师尊,整个太华山,你我二人的侍卫,婢女,甚至定国公都会受到此事牵连……”
“我、我会保护老爹他们的!”乐无异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完美的解决办法“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你真的死了呢……”
“……我总要一试。”
“就算我现在强吻夷则你,也不会令你改变决定么?”
“……”
乐无异勉强扯了扯唇角:“夷则,你一定是酒醒了吧。”
“……”
最终清和长老和定国公都来了,定国公命令无异跟他回去,并禁卫军将他从山上押了下来,直接带回长安。
路上,骑着头马在前面的乐无异突然道:“爹,孩儿此次在西域,遇到一个叫安尼瓦尔的马贼头领……”
“他身上有和娘留给孩儿一样的铜钱。他说——”乐无异喉头哽住了一下“他是捐毒大将军兀火罗的儿子。”
他回头看向乐绍成,以平生最认真的态度问:“他说我也是。爹,这是真的么?”
……
马匹飞速在山道上驰骋,乐无异在大风雪中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太华山,老爹给他带的披风都半路掉在了山脊,他扶膝单腿跪在长老房里,请求诀薇长老让他进太华山秘境在易骨前陪最后和夷则并肩作战一次,
他说:“我从小就和夷则一块长大,直到他这次离开长安前,我还是他的贴身侍卫,所谓侍卫的职责,就是必以性命为代价,护得主上周全。所以,请诀薇长老让我进去秘境,我乐无异向长老保证,一定平平安安带夷则回来。”
“……”清和也不再多管,点点头“你只管照顾好自己,不然人丢了,山人可没法向定国公交待。”
乐无异在温留面前找到了夏夷则,温留正在讲他和清和从相知相识到相守的故事,乐无异以“啊哈哈哈你好像一只狗哦”“你的骨头为什么长在外面?”“吃素很不错的,诀薇长老一定是嫌你太胖了”等过激言语成功惹怒了温留。
温留怒吼着:“老子是乘黄!!”扑向他,两人滚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夏夷则扶着额等他俩互相挠完肚皮,把剑交给了温留,温留怪声怪气地让他带回去。
之后的一天一夜,乐无异都等在太华山外,山中传来消息,说夷则易骨成功了。而当夜又有消息传来,说像前面那二十三人一样,三皇子未能挨过这次法术,已经离世了。
圣元帝没打算将他带回长安以皇子礼仪安葬,因为他找不到昭告天下三皇子病逝的理由。他问太华山索要李焱遗体,太华山的人只说,法术失败,后果之一便是化成飞灰。
圣元帝对这套说辞持有怀疑,只当是清和怨他,不愿将夷则的遗体交出,因此他要求面见诀微长老。前来回话的弟子战战兢兢道:“回陛下,诀微长老恐怕无法来面见陛下。”因为太华山秘境的失守,诀微长老被秘境中一只穷凶极恶的凶兽挟持走了,至今不知踪迹。
半月后,西域大漠。
乐无异两手被根麻绳拴着,倒着骑在马队最后的马上,绳子的另一头握在马队最前,棕发金眼的男人手里。
乐无异哼哼道:“哥,你一定要这么拴着你弟弟嘛,其实我的方向感还不错啊。”
“那等到下次大风暴你别与马队走散几十里再说。”
风暴前夕,黑云压顶,一只偃甲鸟灵巧地避过飞沙走石,落在乐无异被绑着的手腕上。
半月前他回到长安后,曾将偃甲鸟送出去询问谢衣他们的下落,如今是否安好。
温和沉静的声音自偃甲鸟腹中的传音石里传出,但呼啸的风声中,听不大清晰:“哥……我们……很快回来……”
流月城。
谢衣地将男人胸前刀口的纱布拆去,手上凝了团灵力流,小心地灌入男人心口,调试着偃甲部件的运转。
年轻偃师的眼眸里渐透出希冀的光,轻轻弯起,带了一丝笑意。
成功了。
三天后,沈夜醒来。他拧眉望着面前的人:“小曦呢?你是谁——”
这个人戴着面具,他从外面回来,摘下面具放在床头,沈夜注意到,同样的地方,放着一枚戒指。
那个人单膝跪倒在他床前,执起他的四指,以再不能更诚挚的语气道:“沈夜少爷,属下是流月城,破军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