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东方碎泪

4、９，１０

　　九
　　不知名的小山村附近有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峰。山村中只有不到百户人家，大部分都姓冷，只有流年庄的主人姓若月，名空，但他的妻子姓冷，叫冷然，是山村中最美的人。若月空是山村中唯一的大夫，医术高明，心地善良，很多附近山村的人都会来找他看病。若月空和冷然有一个五岁孩子，名为若月夜，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活泼好动，很招人喜欢。三年前，山村旁边的小山上出现了一只凤凰，它每日每夜的在小山上空盘旋鸣叫，不肯离去，似在呼唤着某人。从那只凤凰出现的那天开始，若月空心里便感到十分的不安，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事，似乎忘掉了什么事，似乎有什么事是必须要去做的，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天天气很阴沉，盘旋三年的凤凰不见了，有人看到它坠落在山上了，只是没人敢去确认。若月空心中空落落的，似乎即将要失去什么了，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空，家中没有药了。”冷然提着一个竹篓出现在若月空面前。
　　“阿？哦，没药了呀，我这就去采药。”若月空茫然的接过竹篓，恍惚着便走出了家门。冷然担心地看着丈夫的背影，幽幽叹了一口气。
　　若月空平日里就在小山的山脚下采药，但今天不知为何，他极度的想要上山。若月空循着感觉向山中走去，在茂密的丛林中央发现了一个银发白衣的男子依靠在树干上，嘴角淌着鲜红的血液，面色苍白但却神情安详，安静得如同逝去的仙子。在看到男子的一瞬间，若月空感到心脏一阵疼痛，呕出一口鲜血。
　　“空，你终于来了。”男子缓缓睁开双眼，温柔的轻语。
　　“你是谁？”若月空跪坐在地，头痛欲裂。
　　“你不记得我了？你忘记了……忘记一切了么？”男子的声音很悲伤，“终究还是不行么？终究会遗忘么？我果然还是太贪心了……”
　　“你到底……呃……到底是谁？”若月空抱着头，声音痛苦。
　　一阵强风突起，若月空勉强眯着眼睛抬头看向男子，却被炽热的空气激得后退几步，再看时面前已是一片火红，男子正沐浴在烈火之中。
　　“空，我们的约定你已忘记了么？忘记了也好，这对你大概是一种解脱吧？我祝福你，希望你生活的快乐，永远快乐。”男子温柔的说着，语气中有着无限的眷恋。
　　若月空看着男子燃烧，心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脑海中闪过无数的记忆，脱口喊出一个名字：“冷然！”
　　“忘记吧，你不应该记起的……
　　愁见相思欲断肠，
　　前世今生为谁亡。
　　若月星空夜冷然，
　　白衣胜雪却凄凉。
　　“永别了，我的空……”
　　炙热的火焰吞噬了男子，天地间瞬时一片寂静，万物哀悼凤凰的逝去，若月空一阵窒息，险些晕倒。他对着火焰大吼：“我的妻子叫冷然啊！因为她叫冷然我便立刻去了她，但我们还没有圆房，我们的孩子是我捡来的孤儿啊！然，我没有背叛你，我没有忘记你！我们是相爱的，一直相爱啊！”
　　…………
　　“空，我会等你，等你转世后我会去找你，你一定不要忘记我。”
　　“不会的，我不会忘记你，我一定等着你。”
　　“如果你忘了我，我会等你三年，若三年后你仍不记得我，我便涅磐，永远忘记你。”
　　“然，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我们已经相爱了两世，并将继续相爱，我绝对绝对不会忘记你，我是这样的爱你！”
　　“三年，我只守你三年。”
　　…………
　　炽烈的火焰逐渐熄灭，苍白的灰烬之中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孩，黑亮的眼睛冷冷的凝望着天空，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涅磐重生，洗尽铅华，凤凰的灵魂归于纯净，一切的一切，归于虚无……
　　若月空上前抱起婴孩，转身离去。
　　“从今天起，你就叫衣胜雪。”
　　　　　　　　　　　　　　　　　　　　　十
　　十岁的若月夜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总是独自哭泣，父亲为什么总是在外奔波。他听到村中的人说自己的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却意识到大概他的父亲是不想要他们母子了。那天是中秋节，若月空很难得的回到了流年庄，冷然明显很开心，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想要晚上吃，但若月空却又要离开，不肯留下吃晚饭。
　　“空，给我一个理由吧。”冷然坐在桌边，满目哀伤。
　　“小然，我不想骗你。”若月空站在门匾，背对着冷然。
　　“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实情的。”冷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我……其实……其实我只是认错人了。”若月空狠心说出这句话，立刻离开了。
　　“只是认错人了……”冷然惨笑，一口饮下杯中的酒，“我守了整整十一年，依旧不能代替那个人么？我也爱你啊！我是那么的爱你……”
　　黑色的血液从冷然的嘴角滑下，杯子中残留的液体闪烁着淡绿色的光芒，冷然伏在桌上，眼角溢出一滴泪，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若月夜看到父亲离去便跟了出去，他想看看父亲“外面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他要知道父亲不要自己的原因，他跟随着若月空爬上了那座凤凰盘旋的凤舞山。
　　似水庄中一片寂静，没有灯光。若月空快步走进庄中，轻声呼唤：“胜雪，你在哪？为什么不点灯？”
　　没人回答若月空，他焦急的跑进庄中，找不到一个人，立刻冲进了山林，紧张的大声呼喊着：“衣胜雪！你在哪……”
　　若月夜不知道衣胜雪是谁，但明白那个人应该就是自己父亲不要自己的原因。他走进似水庄，四处打量着，不经意间在院子的角落发现一个模糊的白影。他走过去，看到一个绝美的银色长发小孩子中蜷缩在那里，双颊绯红，眼中尽是漠然的神色。
　　“你怎么了？”由于长年看医书，若月夜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他一眼便看出那孩子在生病。
　　小孩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若月夜，眼中没有一丝情感。
　　“你哪里不舒服？”若月夜用额头轻触小孩的额头，感觉到很高的温度，“你发烧了，不可以在这里冻着，快进房里去吧。”
　　“不要，屋子里面也是冷的，而且我讨厌那个人。”小孩冷冷的答道。
　　“你就是衣胜雪？”若月夜惊讶。
　　“那个人是叫我衣胜雪。”小孩抱紧自己，很冷的样子。
　　“你需要保暖，还是进去屋子里面吧，大不了我陪着你，行不行？”若月夜哄着衣胜雪，将他抱了起来，走向一间看起来像卧房的屋子。
　　“那是厨房，左边那间才是。”衣胜雪窝在若月夜怀中，感到一阵温暖。
　　若月夜转向左边的屋子，推门进去，将衣胜雪放在床上，转身去关门，却被拉住了。
　　“你别走。”衣胜雪小声说着，转头看着墙壁。
　　“我只是去关门，不会走的。”若月夜轻笑着，抚了抚衣胜雪的头发。衣胜雪慢慢放开手，看着若月夜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这才有些安心。
　　“你是谁？”衣胜雪轻声问道。
　　“若月夜，那个人的儿子。你又是谁？”若月夜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衣胜雪。
　　“我不知道，那个人叫我衣胜雪，把我养大，但我不知为什么觉得他和我没有关系，并且不自觉地讨厌他。他总是呆呆的看着我，那目光很讨厌。”衣胜雪在被子中蜷起身。他依旧很冷。
　　“还是冷么？”注意到衣胜雪的动作，若月夜皱起了眉头。
　　“嗯，有些。”衣胜雪老实的回答道。
　　“我陪你一起睡吧。”若月夜说着，钻进了衣胜雪的被子，将衣胜雪小小的身体搂在怀中，用自己体温为衣胜雪提供温暖。
　　好温暖。衣胜雪这样想着，沉沉睡去。
　　凤凰，喜欢温暖的生物，虽然它总是冷冷的样子，但事实上它比任何人都要渴望得到温暖。看似冷酷的凤凰实际上感情十分丰富，他渴望被爱，要比龙和鸩容易爱上某人，是三种神圣生物中最脆弱的。
　　凤凰，一旦爱上了，便会一直爱到死，它只是贪恋那温暖的怀抱……

作者有话说

　　真正的小雪的第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