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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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萧泠深爱的人死了，为他而死的，所以他觉得自己也已经活够了，那个他用顾念换来的皇位，在他眼中也什么都不是了。
人总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学会珍惜，是不是？萧泠拿自己相知相爱近五年的男人换一个锦绣江山，又用了五年的时间习惯没有顾念怀抱的寂寞，可是这一切在顾念带着眼神明澈而幸福的萧澄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萧泠很清楚，他后悔了。
顾念这个人又狡猾又骄傲，原是属于他的！萧泠心里都悔出血了，这么高这么冷的位置，怎么敌得过顾念身边只为他留的……只属于他的地方？后来，顾念却把那个位置留给了萧泠的九弟。
萧泠的心里空了一块，怎么也补不上了。这皇位，真是冷得很……
不过也是，一个只有满心算计，一个宁愿抛弃一切不离不弃，谁都知道要选哪个的，萧泠眼底阴冷得吓人，顾念这个人，只会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顾念对萧泠到底是还有情的，又或者顾念是想用一命之恩，换得同萧澄的远走高飞，这些都没有关系了。萧泠会死在顾念身边，生死不弃这种话只有他有资格说！明黄的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他和顾念是死要同穴的，别人怎么想，同他再也没有关系。
至于萧澄，他的好九弟，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不是？萧泠没有子嗣，其他的兄弟在夺嫡中死了个干净，大夏江山终于是交到了萧澄手上，这是萧澄逃不掉的责任。顺旨登基，自然也要依着圣旨把他们葬在一起！
萧澄晚了一步，在与顾念的相遇中就晚了一步！
二
披着龙袍的人站在空荡荡的朝堂中，登基仪式已经结束了，他是……大夏的君主了。那么，既然是君主，既然已经站到了万人之上，他为什么还要依着一纸遗诏办事？一朝君主，一朝臣啊。
萧泠怎么可能和顾念同葬，怎么可能！新君一把拂去龙案上的奏章，笑容里带着点压抑的疯狂。
萧澄应该是恨萧泠的，不只如此，萧澄还恨着顾念。萧澄是庆和帝的第九子，生母是颇为受宠的贤妃，只是萧澄自幼聪慧，他记得，贤妃只是他记在玉碟上的生母，他的亲生母亲，应该是惨死宫中的柔妃才是。只不过因为柔妃死得太诡异，怪力乱神的事总太多人信，他失去了叫自己生母娘亲的权力。
柔妃不是死在后宫争斗中的，她死在萧泠和顾念的手中，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男子相恋，不容于世，柔妃惊得踩空了一步，丞相之子与当朝三皇子吻在一起，这不是她能知道的事情，所以柔妃死了。
那一夜风雨大作，萧澄被雷声惊醒，偷偷抱着小被子跑去母妃寝宫的时候，便见着萧泠活活闷死了他的娘亲，可是他不敢说话，顾念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切，眼神真冷，萧澄死死地记着这两个人可憎的嘴脸。
第二日，萧澄看着前来安慰他的三哥和顾哥哥，眼神依旧澄澈。
萧澄最恨的，就是男子相恋，所以，萧澄怎么可能会喜欢顾念，怎么可能会为顾念担心难过？萧澄恨不得顾念和萧泠这辈子都不死不休，最好就斗得两败俱伤才是！萧澄站在顾念身边的时候，看着萧泠的痛苦，做梦都能笑出来了。
刚登基的君主眼神阴郁，盯着那纸遗诏，弯了弯嘴角，很是开心的样子。爱情，那是什么？
三
爱情这种东西，哪里能够相信？
新君看着指尖的一点青紫色，低低地笑起来。这是易容丹的效果，把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之后只要一月服一次药，他便永远都会是这幅模样，萧澄的模样。
他不是萧澄，萧澄应该已经死了，他的名字是顾念，萧澄被他操纵着为萧泠挡了一剑，怕是下了黄泉都能气活过来。
呵，顾念这辈子就爱过两个人，一个是年少相识的萧泠，一个……是说着不离不弃的萧澄，他这辈子，都毁在了萧家人的身上！
顾念是丞相之子，原本是该娶个好姑娘，养几个孩子，看他们长大教他们入仕，把百年顾家一代代传承下去的，可是他遇见了萧泠。顾念爱了萧泠那么多年，最后得到的却是利用完之后的离弃。侥幸逃得一命，想着要平淡度日的时候，萧澄说喜欢他说会陪着他，可是最后呢？一场别有算计的暗杀！
如果不是为着萧澄夜夜噩梦的事，顾念也不会想偷偷陪着他等他入眠，那也就不会知道……萧澄竟会那么恨他，恨到入骨。谁会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已经开始记事又正巧看见了他们杀死柔妃的场景呢？
萧澄的恨是应该的，可是顾念就想，怎么报复不好呢，偏偏要说爱……他抓住了一根浮木，却发现浮木上的毒，一点点腐蚀着他最后的生机！萧澄那么决绝坚定，顾念暖不回这个人的心，也不想多做什么去挽回了，爱情，算什么？都是骗局！
萧澄的布局被顾念利用了，顾念给萧澄下了迷魂蛊，他只需要一具傀儡而已，没有思想不会恨不会爱的傀儡，他不会解开这个蛊，因为他要送萧澄去死。
最后呢，最后啊，顾念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不是？萧泠死了，萧澄也死了，这两个人都可以为了一个皇位利用他背叛他，顾念倒想试试，当自己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又是个什么感受！
冷吗？真冷，顾念的手指轻颤了一下。萧泠横剑自刎时的笑容，真像初见时那样，萧澄的眼神，澄澈得一如往昔，可这两个人都是最最无情的人，相爱相许都是骗局！合葬？哪怕只是一个虚名，他都不想让顾念这个名字和萧家人连在一起！
如今，顾念站在空荡荡的朝堂中，看着夜色低迷，眼神很冷。他是君主，他是至高无上的王，爱情，那是什么？
四
爱情有的时候会被人随手丢弃，有的时候却让人心甘情愿地丢弃一切，只因那大夏万里河山，都抵不过拥着他的那人微微一笑。
“顾念，顾念，你再笑一笑，抱紧我。”
驾着马车远离京城的男人掀开黑色斗篷，露出一张俊秀无比的脸来，那张脸，分明属于本该死去的萧泠，而他身后微笑着的那个人，岂不就是顾念？
萧泠毕竟是当惯了皇帝的人，殉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他只知道，想要的东西，他就会抢过来。顾念这个人，只能是萧泠的！
一场布置好的暗杀，就算那个时候顾念没有直愣愣地冲上去帮着挡剑，萧泠也会让人趁机划破顾念的血肉，种入那最狠毒的噬魂瘴，连他自己也找不出解药。既然顾念对萧泠的那颗心已经冷了，那么顾念还是不要有心好了，萧泠反手握住一双冰凉的手，噬魂夺魄，从此之后，顾念不会有心，不会有思想不会有灵魂，顾念只会陪在萧泠的身边，永生不离。
“顾念，像我们初见时那样，笑一笑吧。”
萧泠心满意足地看着那样熟悉的微笑，把下巴撑在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肩头，也笑了起来，笑得阴冷又狠戾，他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让别人得到呢？况且，现在他什么都得到了，顾念身边的位置还是他的，顾念心里眼里没有他，却也不会再有别人，尤其是萧澄……
至于萧澄，萧泠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情敌过的好？莫非萧澄真的以为一纸诏书就能让人平安登上皇位么？萧泠当了那么多年皇帝，手上的人脉哪里是萧澄可以想象到的，如今他出了京师，朝廷里的那些暗子可以动一动了，等到萧澄看着这大夏河山崩毁的时候，他带着顾念出现，不知他的好九弟会是哪般模样呢？那双澄澈的让人讨厌的眼睛，会不会一点点浑沌呢？
萧泠定定地看着顾念明澈得什么都没有的眸，干净地倒映出他的身影，这样很好。
五
被拥抱着的顾念双眸澄澈，明明是看着萧泠温柔地笑着，里面却依然什么都没有。他的指尖泛着一点点青紫，是易容丸的效果，萧泠怎么会知道自己抱着的这个人，其实是萧澄，萧泠想噬其骨鞭其尸的萧澄。
夜已经很深了，风雨大作，像是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只着亵衣的男人慢慢坐起身，一阵极浅淡的香气抚过萧泠的鼻尖，便让他死死地睡了过去。
萧澄当然没有中蛊，无论是顾念下的迷魂蛊还是萧泠下的噬魂瘴，对萧澄来说都没有效果，因为他体内有着苗疆最毒的蛊中王者，他的生母柔妃曾是苗疆的圣女，绝情蛊是唯一一件她最后留下来的东西。
扣开玉佩拿出最后一枚易容丸，萧澄抿了抿嘴，咽了下去，有点苦。是他失算了，竟不知是何时在顾念面前露了破绽，想来是夜里被噩梦吓醒的时候？日日陪在自己的杀母仇人身边，看着那样虚伪的脸，他怎么可能不被那样的噩梦纠缠，一遍遍地看着母妃脸色慢慢青紫最后没了呼吸，都是顾念和萧泠的错！
多有趣啊，萧澄还以为顾念和萧泠之间能有多么相爱呢，那么现在这样的局面，又是谁的错？
这回吃下的易容丹能让萧澄再保持一个月顾念的容貌，他就开始想，如果下一次他不再服药，萧泠看见他原本的模样，那情景真让人期待。那个冷心冷情的三哥，爱的真的是顾念？又或许只是贪恋一点温暖？可惜了，顾念那个人和萧泠一样，都是没有心的，以前最单纯的萧澄也终于学会了什么叫没心没肺。
哈，一个满心满眼只有萧泠一个人的傀儡，在相伴那么久之后，萧泠会选择自己可以掌控的九弟萧澄还是难以捉摸的顾念，萧澄真的是很期待。顾念顶着萧澄的身份登基，等到萧澄再次出现的时候，又会落得什么下场？
不要紧，他可以等，等很久很久，等到那两个人都爱得累了也恨得累了，等那两个人狠狠相杀之后绝望之后，萧澄这一辈子，也不枉来世上走了一遭。
绝情蛊，顾名思义，断情绝爱，萧澄早就已经是一具傀儡了，他不会爱上任何人，可哪怕只是一具依着执念活着的只知道复仇的傀儡，他也是会累的。
六
“顾念，你醒了很久了？一直看着我吗？”
“顾念，你会一直守着我的。”
“顾念，你是我的。”
萧泠看进那深深的瞳孔里，这个人不是他的顾念，是他亲手杀死了顾念，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吧。萧泠从来不知道后悔，他当年推开顾念的时候许是有点悔的，不过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挽回。
没有关系，顾念曾经深爱萧泠，而当顾念不爱萧泠的时候，顾念就死了，萧泠依旧享受着一个专属的位置，享受着一点点温暖，即使如今顾念的身体那么冰，也让萧泠觉得暖。
“我们走吧，顾念，跟上我啊。”
萧泠走在前面，青衣的消瘦男子也跟着走了两步，动作很是僵硬，他伸出有点青紫的指尖，轻轻挠了一下萧泠的手心。
萧泠的手一下子收紧了，那种熟悉的小动作，真是让他几乎死掉的心都动了一下，他无比地确信，他没有做错，什么都没有。
而这个时候，青衣男子又不再多动了，只是僵硬地跟在萧泠身后，就像……一具死尸。萧泠看着外面阳光灿烂，一字一顿地道：“你是我的。”
那个人的眼底，没有萧泠的存在，只一步一步地跟在萧泠的身后，走出了很远很远。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全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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