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薄》未沫

4、第三章

　　高中。小悠真觉着初中一眨眼就过去了。如今的小悠，已经褪去了小时候的傻气，也变得优秀起来。她考进了市里最好的高中，风华高中，并且是实验班。这是一个多么让人羡慕的地方，小悠感到非常的庆幸。

　　报到那天，学校布满了蜘蛛网的喷泉终于如沙漠中的一股泉一般喷发了，教学楼上都挂着横幅，写满了搞笑的校训，食堂也在这一天为了做好门面工程特地准备了比平时更丰盛的饭菜，校门口甚至还立了一个拱形的充气的像门一样的家伙。小悠想，这工程还真浩大。
　　她正在思索应该去哪里停自行车。学校的停车位似乎没有什么规律，她转来转去都没有找到自己班划的地方，于是只好在校园里空转悠，这时，她看见一个女生在和她打招呼。
　　那个女生，穿着米色的衣服和白裤子，个子挺高的，是一个很干净的女生。
　　小悠觉得她有些眼熟，可是，她好像不认识她，小悠在脑海里搜寻，搜肠刮肚，却找不到关于她的一点记忆。出于礼貌，小悠也对她招招手微笑了一下。

　　原来她们是分在同班唉，下午听一个发大兴的讲座，小悠发现了那个女生。她看了看女生手上的书本，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苏亦然。
　　她的字体很秀气，虽然不是正式学过书法的样子，但看上去还是很舒服的。
　　小悠说，你好。
　　她也说，你好。

　　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学校，陌生的班级，所有的人都是新面孔，没有一个人是小悠以前就认识的。传说中的实验班让她很紧张，那里应该是强人的天下，才容不得小悠这样靠运气考上的家伙。她看了看四周，有大名鼎鼎的原初中学生会会长，有名扬四海的省科学竞赛一等奖得主，有名震四方的从小学强到初中毕业的才子……小悠不禁吐了吐舌头，真是，在这样一个优秀的班级里，她真太惭愧了。
　　苏亦然，这个名字她有听说过，噢，是原来初中每次考第一名的女生，好强的家伙，唉，和她一起讲话小悠真觉得自卑。

　　排了座位，苏亦然和杨小悠同桌。
　　苏亦然果然是个超级强悍的女生，开学报到，老师发下一些讲义，小悠早把这些忘在了脑后，于是，第二天上学来，她无比汗颜地看到，苏亦然已经把讲义预习得占满了所有边角的空隙，并且花花绿绿五颜六色，令小悠感叹：她家笔真多啊。小悠这才记得，自己在初中可没有这样的习惯。原来年级段第一名就是这样炼成的。

　　苏亦然问小悠：你是泗水小学一班的吗？
　　小悠点点头。
　　苏亦然说：那时，你们是不是很讨厌一个人，叫白薇？
　　小悠惊奇：你怎么知道？
　　苏亦然乐呵呵地说：因为有一次，我去你们教室里学兴趣小组，看见一张桌子里放着几张纸，上面写着一大堆骂白薇的话，然后我就留了言，问白薇是谁，刚刚署名了一个“苏”字，坐我旁边的同学就说，叫我不要写真实姓名，然后，我就顺便写了当时大队长的名字，苏晴。
　　小悠眼睛瞪得大大的——
　　“结果第二次我再去那里，发现桌子里又有了新内容，还有写给我的信，居然还有巧克力！我和我旁边的同学笑得都疯掉了……”
　　“可是后来，我们换了个位子，就没有再去看那些东西。可是我觉得那时我真的很逗，居然会给这些东西留这样白痴的言。”
　　小悠神情尴尬：“那是我写的……”
　　苏亦然的表情顿时比小悠还要尴尬：“啊？原来就是你写的啊！我们为何如此凑巧，难道是今生注定的缘分，只可惜你不是一个帅哥……”
　　回过神来，苏亦然又问道：“对了，杨小悠，你们为什么会讨厌白薇啊？我有点认识她，觉得她有些轻浮……”
　　小悠仔细一想，是啊，当时她对白薇的恨的确有些无缘无故。矛盾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她突然想起了那件事。

　　“贱人。”
　　那是白薇和伏烟擦肩而过时，白薇咬牙切齿撇下的两个字。

　　她是在说伏烟？小悠不明白。

　　“你比我快乐很多。”伏烟的眼里有淡淡的忧伤，“你把恨也当作了一种快乐。可是，我却感到非常痛苦。”
　　“小悠，这样的痛苦你是不知道的。”

　　她突然想起了伏烟，伏烟的话，伏烟的悲伤，伏烟的绝望。伏烟，难道她真的和白薇有什么纠结的关系，而且这些是小悠所不知道的。
　　她想不通，还有什么事情，伏烟可以瞒着小柒，可以对自己最亲密的朋友隐瞒。

　　“她打我，小学的时候。”小悠轻描淡写。
　　苏亦然倒是张大了嘴巴：“什么？她会打人？真没看出来！”
　　小悠继续冷冷的说道：“切，其实轻的就是抚摸而已。”
　　苏亦然仍然心有余悸，义愤填膺道：“我还以为她就是一个柔弱的外加有些风骚兮兮的女生，真没想到居然还会打你！啊，我真是看错她了。”
　　小悠忙转话题：“唉，这都是小学时候的事情，那时人小，不懂事！只知道和别人吵架一定要赢过来，就冲动了吧。”
　　“哦，也许吧。”苏亦然轻轻说道。

　　为了显示学校培养的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为了表现学校是多么关怀学生，为了反映学生的课余生活是多么丰富多彩，学校决定，举行“风华杯”校园歌手大赛！
　　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啊，想不到这样抠门，这样作业如山题如海的学校还会举办这样的活动，同学们异常兴奋，报名人数也出奇地多，导致学校不得不举行预赛和决赛两场来决出参赛者的高下。
　　伏烟和小悠都对这次活动充满了期待——这可是挖掘学校帅哥美女的大好机会，怎么可以错过？虽然上了高二，伏烟的学习很紧张，但她依然热心地陪小悠去阶梯教室观战。
　　乘兴而来……没想到，阶梯教室的音响设备是如此得破烂，简直和破铜烂铁有一拼。所有正常的、不正常的声音被那音响一弄顿时成了无比刺耳的噪音！小悠非常失望，正在这时，一抹光辉把她的眼睛照亮了！

　　一个长相及其搞笑的男生走上台，举起话筒，先发通大兴：“我本人非常喜欢音乐，尤其崇拜周杰伦，我被他的才华折服，我被他的歌声迷醉，他是我的偶像，为了表达我对偶像的爱戴，今天，我要翻唱周杰伦一首非常有名的歌，叫《千里之外》。”
　　于是，那男生闭上眼睛，举着话筒，像是自我陶醉，可那声音，真是让人三月不知肉味，走调都走到西伯利亚去了，配合着话筒完美的音效，小悠觉得真实太搞笑了。尤其是那句“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那男的用了高难度的海豚“破”音，简直夸张到南极洲。导致台上的帅哥主持人用节目单蒙着脸几乎要昏厥，美女主持人面部表情抽出但依然强忍着保持微笑。台下所有观众爆笑。

　　可笑的预赛在一片混乱中吵吵嚷嚷地结束了。

　　决赛在一个星期之后隆重举行。学校居然舍得把豪华的报告厅贡献出来，终于使得决赛排除了音响设备混乱的痛苦。尽管预赛让大家都有些失望，不过小悠还是兴致勃勃地拉了伏烟来到决赛现场。
　　灯火通明的报告厅，辉煌的舞台。
　　校园歌手穿着华丽的服装，真的有一些演唱会的架势。
　　“某某某必胜！”“某某某加油！”“某某某你是最棒的！！”“某某某我们支持你！！！”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各个粉丝阵营尖叫着，举着牌子和横幅，喊着嘈杂的口号，将现场真的变成了一个各路明星云集的演唱会。
　　还有一个大嗓门的男生对着某个粉丝团大吼：“你们的WINNER拼错了！W-I-N-N-E-R！！”小悠回头一看，果然是初中部的小弟弟小妹妹，把winner写成了winer，被那男生一吼，立刻羞愧地把横幅收了起来。

　　一个初一小弟弟在唱《红颜》，还是小孩子的声音，脸圆圆的，稚嫩的感觉非常可爱。
　　高中生大哥哥大姐姐立刻被他俘虏，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小悠不禁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时光，嘿嘿，年少轻狂。

　　一个初二小弟弟却已经变声变过头了，小悠不禁叹息，现在的小孩子啊……
　　伏烟吐吐舌头：“唉，一定是鸡吃多了……”
　　“鸡吃多了……”小悠坏笑着，立刻暴露了色女的本性。伏烟扑过去就笑着打她。小悠连声求饶。

　　还有小悠班级推选的蔡同学！传说蔡同学在唱完后和另一个男生一边高声唱着某某歌走进了男厕所……

　　“比赛还在进行。现在让我们的观众和选手都放松一下心情，我们特别邀请了上届校园歌手大赛冠军得主，高二（1）班的夏浅哲同学，和他的搭档，高一（7）班的白薇同学为大家演唱歌曲，《发如雪》！”
　　女主持人面带微笑说出这段话，立刻引起了台下无比热烈的欢呼，他们叫着夏浅哲的名字，叫着白薇的名字，气氛异常火爆！

　　前奏响起，全场顿时寂静。
　　夏浅哲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从后台缓缓走出来。手臂上有淡淡的青筋的痕迹。英俊的面容霎时倾倒了台下无数纯情少女。他安静地微微低着头，清澈的声音穿透整个现场。

　　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 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 几番轮回
　　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

　　唱到这里，夏浅哲突然抬头，脸上划过一道鬼魅的微笑。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白薇，穿着一身红色的古装，赤脚，盘了发髻，那样恬静的脸庞，慢慢走上前，衣裙飘飘，又引发了台下一阵惊叫！
　　她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带着淡淡的忧伤，似乎是一只失落的天使。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我用无悔 刻永世爱你的碑

　　那对耀眼的组合夺去了现场所有的光芒。选手们顿时黯然失色，他们暗暗叹息，果然是上届的冠军，这样有人气。

　　小悠想，果然是夏浅哲，那么优秀的一个男生，怪不得他们说他到哪里都是大众情人。
　　是啊，钢琴，篮球，主持，唱歌，他那样不在行？还有他令人望尘莫及的优异成绩和英俊的外表，怎么叫女生冷静？
　　他骄傲。是的，这些资本足以让他骄傲。
　　小悠被现场气氛有些感染，也想和她们一起欢呼，却看见她身边的伏烟。

　　靠着椅子背，双臂抱在胸前，表情里是一种漠然和不屑。舞台倒影在她的瞳孔里。她扫视了尖叫着的人群，自言自语骂骂咧咧地说：“叫什么叫，又不是国家保护动物……”

　　伏烟？
　　小悠这才想起，伏烟，她那么恨白薇。倘若此时小悠也和她们一起欢呼，伏烟必定会伤碎了心。况且伏烟现在的表现，恐怕会在什么时候突然爆发。

　　小悠冷静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伏烟的表情，冷漠的面容里又多出一分悲伤，眼神涣散似乎是想避开台上的灯光。
　　小悠感到非常疑惑，她也不敢说什么。记得别人都说，内敛的人爆发起来是很可怕的，而平时伏烟就是一个内敛的女生。她只好继续淡定地坐在位子上，面无表情大概是她现在最适合的表情。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 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 几番轮回
　　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
　　我爱不灭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
　　只恋你化身的蝶
　　…… ……

　　歌曲唱毕，掌声惊天动地。白薇的嘴角抿出一丝笑意，用甜美的声音对台下欢呼的人们说“谢谢”，夏浅哲则非常自然地把手往白薇肩上一搭，环过她的整个肩膀，似乎是有意要引起台下的一阵暴动，两个人有模有样地边和观众挥手边走下舞台。
　　台下的尖叫声不断。白薇和夏浅哲早就是有名的一对，一个是全校皆知的美女（虽然不时会引发争议），一个是风流才子，这样的一对，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别人的眼球。今天，他们居然在几乎是全校面前秀了一把，真让一些喜欢挖掘绯闻的同学感到无比兴奋。

　　伏烟低下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悠，陪我去一下洗手间好吗？”
　　伏烟转过头，用一种祈求的口气对小悠说道。
　　不，这不是祈求，而是命令。
　　小悠一愣，点点头。

　　伏烟拉起小悠的手，从边门走了出去，拐进了阴暗角落的洗手间。
　　对着洗脸池，伏烟顿时泪如泉涌。
　　小悠被她吓坏了，她没有想到，伏烟竟然会这样！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今天伏烟那样一反常态，那样古怪？
　　那个坚强的女子，历经磨难的女子，始终勇敢的女子，竟然也有这样柔弱的时候。

　　“小悠，小悠，我要告诉你，这个隐瞒了很多年的事情！”伏烟声音哽咽。

　　她眼睛里颤抖的泪水，顺着脸颊安静流下。

　　时间回到那年，伏烟的母亲刚刚被诊断出还有肝癌。
　　伏烟感觉整个天空都被劈成了碎片，纯净的蓝色一片一片剥落，露出暗红色的底子。
　　她为了省下每一分钱，就经常不吃饭。中午的泗水小学，阳光通透，小孩子们都高高兴兴地回家了，或者去了简单的食堂享受一顿美味的午餐，整个教室只有伏烟一个人，无聊地溜达着。
　　肚子很饿，可是她却不能去吃午餐。
　　她走到走廊上，小小的脸庞迎着阳光，眼里透出无奈。

　　“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伏烟猛地一转头，看见身后一个男孩子，眼睛大得像漫画里的孩子，短短的头发看上去十分干净，微笑的阳光脸庞，手里端着一碗方便面，飘出了阵阵香味。
　　他大概是邻班的同学吧。
　　“……”伏烟沉默。可是不争气的肚子啊，一边咕咕乱叫。伏烟咽下好大一口口水。
　　“不吃饭，你不会饿吗？这样对身体不好。”那个男孩子皱皱眉头，眼神好无辜。
　　伏烟搪塞道：“我……我不饿。”

　　什么不饿嘛，明明饿得要死。

　　男孩子看着伏烟，试图说什么却又停止了。他放下手中的方便面，对伏烟露出狡黠的笑容，突然冲了出去，顺着走廊，他奔下了楼。
　　伏烟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感到十分茫然。那碗方便面还留着温热的香气。伏烟从前非常排斥方便面，可现在，她多么希望这碗方便面就是她的呀。
　　肚子啊肚子，咕~
　　不行，要意志坚定，想想在医院里病得不轻的妈妈，想想冷血的无情的爸爸，想想巨额的医药费开支，不行，怎么说也要饿下去……
　　伏烟狠狠心，继续趴在栏杆上迷茫地望风景。校门口的小店里还逗留着一些孩子，食堂里陆续走出饱餐完的小孩，他们满意地擦擦嘴，谈笑着，快乐的气氛弥漫了整个校园。
　　他们多么幸福啊。伏烟心想。
　　她非常伤心，母亲的病让她一筹莫展，可父亲依然没有回音。

　　“喂……”
　　那个男孩子又出现在伏烟身后。
　　他的手里又端着一碗已经泡好的方便面，诱惑的香味扰乱着伏烟的思维。
　　“不吃饭怎么可以？”男孩子把方便面往前一伸，想要递给伏烟。
　　伏烟愣楞的站在那里。
　　“我请你的，”男孩子有些失望，“你可不要不领情。”
　　伏烟依然愣愣的。
　　一股温暖的泉流进了她的心里。
　　她不知道自已应该怎么做，她看见男孩子诚恳的表情里越来越多的是失望，她犹豫了一下。
　　伸手，伏烟接过那碗方便面，说道：“谢谢……”
　　男孩子的眼睛突然又有了神采，他很开心。

　　两个小小的孩子，在长长的走廊上，各端着一碗方便面，享用这顿午餐。
　　那个男孩子是那么漂亮，他还小，还没有展开他的锋芒。长大以后，他一定会无与伦比的英俊。

　　伏烟小心地瞥了一眼他的校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夏浅哲。

　　就是那个成绩很好的夏浅哲吗。
　　伏烟从那刻开始便永远记住了这个有着温暖笑容的男孩子。

　　第二天，她去他的班级找到了他。
　　她一直低着头。
　　她说谢谢。
　　她伸出手，摊开，里面是几枚硬币。
　　“还什么钱啊，我请你的。”夏浅哲轻松地说。
　　伏烟呆呆的，不肯把手缩回来。
　　“不就是一碗方便面吗，有什么好计较的。”倒是夏浅哲不好意思起来。
　　“我妈妈说过，不可以随便拿别人东西的……”伏烟说得很轻声。
　　“别人？”夏浅哲挤挤眉毛，“那你不要把我当‘别人’好了。”
　　伏烟一抬头，看了夏浅哲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

　　“要不这样吧……”夏浅哲狡黠地一笑，“你做我女朋友吧，这样我就不是‘别人’了。”

　　什么？
　　言语是利剑，伏烟像是被千把利剑刺穿，感到眼前一片空白。
　　她此刻一定脸红得不行，因为她感到整个人都火烫的。

　　她尚不懂什么是爱，但此刻，他的话却刺穿了她的心。

　　他的温柔，他的狡黠，他的优秀，夏浅哲，这个传说中的才子。

　　夏浅哲，他成了她在那段痛苦的日子中唯一的光明。
　　夏浅哲每天都会和她一起回家，他把她陪到医院门口，用温和的声音对伏烟说：“祝你妈妈快点好起来。”
　　她浅浅地对他微笑，然后挥手说再见。

　　她哭的时候，他安静地望着她，也不说话。

　　母亲去世以后，伏烟变得沉默起来，一言不发，只是每天对着远处发愣。
　　她开始疯狂地学习，那是她弥补悲伤的一种手段，她希望忙碌和压力让她忘记其他的一切，她也这样认为，她的好成绩会让在天堂的妈妈开心。她还认为，那样可以让她和夏浅哲更接近一点。

　　可是，伏烟不知道，她的不幸还不止这些。
　　那天，她的朋友们把她拉到一个小角落，拉着伏烟的手，鬼鬼祟祟地告诉她，夏浅哲和白薇走得很近。
　　“白薇每天都会来，伏烟，我觉得你要小心点。”
　　“白薇似乎是喜欢上他了，伏烟，你可不要再沉默下去。”
　　“伏烟，你应该去和夏浅哲说明白。”
　　“那个白薇，据说她人很刁蛮，很有心机，伏烟，你可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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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尚不认识白薇，可是，她的心里却感到非常疑虑，她不愿意再失去什么，况且，夏浅哲又是她此刻仅有的安慰。
　　她的确是看到了，白薇经常出现在他们五年级的楼层，经常去夏浅哲他们班找他，经常拽着他缠着他。
　　和那些女生说得一模一样。
　　伏烟的心中弥漫着一种酸楚。

　　她曾经和夏浅哲提起过，“有个女生叫白薇，是不是……”
　　“你似乎没有必要来和我说这个。”夏浅哲迅速打断她的话，“不要一直监视着我。”
　　监视？
　　伏烟怔住。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都被她压回了心里。夏浅哲，怎么，难道真的被那些女生言中了？

　　她非常难过。她还是一个孩子，还不懂什么是爱情，她只知道，她现在很难过。
　　她开始躲避他。

　　他们没有说过什么分手之类的话。伏烟只是看见，他和白薇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越来越明朗，到后来，竟成了人尽皆知的一对。
　　他们高调地出没在校园的每个角落。
　　走到哪里，她都会看见有人指着白薇说：那个女生，就是传说中夏浅哲的女朋友啊……

　　时间安静地流走，所有的人都将伏遗忘了。他们都不知道，夏浅哲曾经喜欢过的女生，有着坚韧的性格，有着不幸的身世，有着暗淡的目光和说不尽的悲伤，那个女生，叫做伏烟。

　　一段用一碗方便面换来的爱情，也许只值这些。
　　伏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到初中，再到高中，那创痛从来没有减轻过，似乎还愈来愈烈。

　　这个故事似乎到这里就算完了。
　　它被人淡忘，像是一块荒凉的土地，现在长满了野草。
　　白薇和夏浅哲，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已经五年了，在她们看来，真的是长久的一对。男才女貌，多么吸引人眼球。

　　伏烟打开水龙头，用水洗去脸上的泪痕。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她恢复镇静，对小悠说：“噢，比赛还没有结束吧。我们回去看吧。”
　　小悠点点头，拉过伏烟冰冷的沾满了水的手。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我用无悔 刻永世爱你的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