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李寻欢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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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李寻欢用帕子捂住嘴，重重的咳着，仿佛要把心中的悔恨咳出体外。
摊开掌心，是刺眼的红色。
他不在意的把帕子卷起，收好，目光投向了窗外。大雪纷飞，寒风瑟瑟，一树冬梅傲骨凛然，给大地平添一抹亮色。
十年了，他低声笑道。一双眼睛仍如年少般清澈，只是有抹不去的忧伤。
提着酒壶，沿着归路返回，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梅花的清香上。
寒风刮起他的卷发，衣袂轻飘，眉目舒展。
怎么多年，李寻欢的外表好像没有改变，只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老了。
像是垂暮的老者，一颗心平静无奇，再也不会为任何人跳动。
挑起一枝寒梅，李寻欢纵情饮酒，大声的笑着。似醉非醉间，仿佛看见了初见诗音的那年。
也是大雪纷飞，年华正好，她披着红斗篷，一双眼睛清澈见底，丝毫没有以后的哀怨，柔柔的叫着“表哥”。
这一叫就住到了李寻欢的心坎里。
他盘坐在雪地上，头上是欢喜的腊梅，烈酒如火烧般入喉，李寻欢痴痴的笑。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本是极其美好的一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笑的过了，又是一阵咳嗽，洁白的雪上多了星星点点的嫣红。
他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眼神迷茫，嘴角还有血渍。整个人一动不动，任由雪花落在他的身体上，连睫毛也染上洁白的晶石。
慢慢的，雪越下越大，逐渐覆盖了李寻欢的身体。他还是一动不动，醉的不省人事。
一夜过后，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白地毯，树枝被压弯了弯。
梅园里形成了一个小山丘，李寻欢动了几下，从雪中坐了起来，后面是一个深深的坑。四肢已经僵硬，面无血色，手掌出现了青紫现象。
“诗音”李寻欢看着手心委屈的叫着：“你不在都没有人管我。”
“你回来，好不好。”声音轻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又是一年春天，冷香小筑里的桃花开了，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李寻欢折了一枝桃花步入诗音的房间，换下花瓶中的枯枝，浇些清水。
他扫去桌上的灰层，指尖留恋的拂过那把木梳，那是诗音及笄时，他亲手做的礼物。
还记得她接到木梳是浅笑的面容，和弯弯的眼角。
只是，诗音，你走的时候为何不带走它。
游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每走一步，她的音容笑貌都会浮现在李寻欢的脑海里，一举一动，好像昨天才刚刚发生过。
所以李寻欢极少来冷香小筑，但是他也不允许其他人的踏足。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亲手整理，就怕诗音回来的时候找不到熟悉的地方。
也怕连最后可以回忆诗音的地方都没有了。
坐在窗边，他手里卷着一本书，目光却没有落在上面。
他轻笑，带着丝丝苦涩，手蓦然握紧。总算是明白了诗音为什么总是喜欢坐在这里看书，拂琴。
只因，从这里可以看见那片梅林，他每日必去哪里练刀。
世人皆知小李飞刀的大名，却不知他付出了多少。
站在这里，他只感到了寂寞。
第二年，诗音的生日，李寻欢寻了一柄难得的古琴，匆匆忙忙的赶回李园。心中还奢望着，回来就可以见到她，一如往昔。
从进城开始，李寻欢莫名的有种不安，眼见着李园的方向冒着滚滚浓烟，他立刻全力飞回去。
李园，冷香小筑外，李寻欢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正在狂笑的人就是他的结拜大哥——龙啸云。
背景是一场熊熊大火。
火舌在眼底翻腾，李寻欢的心底在呐喊，可是脚却僵住了，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场大火扑灭了他所有的希望。
属于你最后的东西都没有了，我该怎么办。
要是诗音认不得回家的路，怎么办。
要是诗音不回来了，怎么办。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李寻欢眼里的光，黯淡了，这次是真的把一切都弄丢了。
“哈哈，我把诗音最后留给你的东西都毁了……。”龙啸云大笑着走到李寻欢面前，眼神恶毒又痛快：“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笑声越来越远，火苗越来越小，李寻欢站立在一边，从正午到黄昏。没有人赶去打扰他，仿佛一开口，那双眼睛里的哀伤就要溢出来一样。
天空也好像明白李寻欢的哀伤，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滴浇灭了最后的火苗。雨水洒在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哭。
半响，雨停了，李寻欢也醒了。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按在心口，淡淡的笑了：“没有人能把你从我的心里抢走。”
只是从此以后，他多了一个习惯，雕刻诗音的木像。小刀雕出些许木屑，他轻轻吹去，露出林诗音如花的面容，浅笑嫣然。
李寻欢闭上眼睛，手里的动作却不曾停止，她的面容清晰如此，连衣角的萱草也不曾模糊。
一个个木头，像是刻在了他的心上。
哪怕咳到撕心裂肺他也不曾停止。
李寻欢用又一个十年，珍藏了满柜的她。
木雕被指尖磨得圆润光滑，散发着独特的光彩。仔细观看，每一个她都不一样，或笑或嗔，或喜或悲，都遗留在时光的另一头。
林诗音永远是他身上最柔软的地方。
黄昏，独酒，李寻欢走在夕阳都遗忘的小巷里。衣角扫过墙边的青苔，从昏暗过渡到明亮，渐变的色彩，不知亮了谁的眼。
孑然一身，只带了一壶清酒，和怀中的香囊。
李园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李园了，李寻欢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让人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走了许多年以后，头发已经花白的李寻欢又回到了故土，站在李园陈旧的大门外，轻然抬头望: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字犹在，人已离去。
李寻欢摇摇头，径直走去，绕李园一圈，最后又回到了冷香小筑。
这里已是一片废墟，焦黑的土地发了新芽，是不是可以期待今晚梦见她。
合上双眼，沉入梦里，他不停的走着走着，最后来到了一个鲜花盛开的地方。
纵使三十多年来未见，李寻欢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坐在摇椅上的人就是林诗音。她一点也没有变，依然如原来一样美丽，旁边坐着一个男孩。
一声“娘”打断了他迈出的脚步。
他看着诗音笑着为男孩擦干额上的汗，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李寻欢苦笑，以前诗音从来都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果然不一样了。
坐在百花楼对面的茶舍里，李寻欢打听到，诗音嫁的人叫花满楼，他对她很好，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可是没有亲眼看见，他终是不放心。潜入百花楼，观察了几天，他也不得不感叹，那个男人对诗音真的很好。
又逗留了几日，李寻欢准备正式和他们见面，走进去的一瞬间身体却飘了起来，诗音恰好看过来。
李寻欢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错觉。
突然梦醒了，他睁开眼，看着青花的帐子，终于释怀。
你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