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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颠人*茑贱(下) ...
颠人茑斜身拢住我的肩,柔声似水:“那我走了.”
我看着那抹妖红远去,抖抖衫子,果然,又是一身的疙瘩.
……………………………
转眼便到了第二日,颠人茑颠颠跑过来,拉起我便往那白柳坡上去.
天值五月,杨絮翩飘,荡得整个坡上蒙蒙的一片.再细看,却依稀觅得一袭碧色拢在那朦胧当中,极是喜人.
走上前去,却是环儿痴痴候在那儿.
“宇辰哥哥也过来放纸鸢啊?!”环儿概是一早便在坡上待着她的颠哥哥,这会儿见颠人茑竟把我也拖了来,自然是有几分吃惊和失落.
“宇辰身子不好,今日放鸢驱魔,也好为他祈福.”颠人茑一边扯着鸢线,一边悠悠答着,全不见身后环儿那双汪若眸里流转出来的些许落寞.
环儿也不骄横发作,只喏喏应着,上前同颠人茑一起伺弄起那鸢线.
我在一旁无聊,便打看他们.倏地,发现颠人茑素着殷袍,而环儿偏好碧罗,这会儿正恰是红男绿女,锦线相连.不觉掩面轻笑,颠人茑这贱人还真是犯了桃花了!
须臾,鸢线整好,颠人茑扬起了他做的那只异常妖丽的纸鸢.
坡上絮芒,天籁鸢飘.
颠人茑一手揽线,一手拽着我的袖子,口中还碎碎念着驱魔咒.那纸鸢飞得极高,我一时兴起,也抓着那鸢线乱弄一气.
不觉半日便过,轻汗虚身,甚是乏累.
收下纸鸢,回头,方看到一旁止袖立着的环儿,双臂轻垂,明窈的眸里尽是寞然.
我忽地一阵心痛,斜首到颠人茑耳畔嘱他过去哄哄环儿.
颠人茑窈然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须臾,往环儿那边去了.
我在坡上坐下,只见颠人茑对着环儿窈窈才说了几句,环儿便斜首轻笑,眸中流采.
一小会儿,颠人茑便揽着莹笑的环儿过来,呵笑道:“也上午时了,咱们往西市里吃些小食去,可好?”
我忙点头.来了长安尚未尝得这福地小食,这会儿自然不能错过.
西市正居皇城西南,内里纵横跨四条大道,划作九方肆区,区里店肆星布,沿街毗邻,暗巷相通.街巷之上,行人攘攘,叫卖连天,极是繁华.
走近看,铜鼎骨器,晶珠玛瑙,衣布檀烛…举天下之物,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找一酒肆落椅坐下,正要点些小食,忽隐隐听到邻座言中“相府”二字.我便问那正待在一旁的小二:“相府却有何事?”
那小二斜身,敞扬蚕浓眉,作出几分神秘来:“相府一丫头今儿个早上被人给毒死了.”
我闻言便跑,颠人茑倏地从身后抓住我.我回头忿忿看他,他不语,只对环儿轻嘱几句,又赏了那小二些许银子,然后回身拢住我的肩: “我陪你去.”
方进相府大门,便觉腾腾肃萧之气.
正堂上,伯舅背身而立,垍哥哥一袭玄衣,站在他旁侧.
我和颠人茑踏进大堂,刚要作揖,伯舅回身止住我.
午日正骄,透过檀紫的木门,日光撒进堂内,正映着伯舅.我看着他,暗惊,才一日不见,他脸上竟添了好些沧桑之气.
“伯舅…”我看着他,欲言又止.
“无事,宇辰莫担心.你是闻着风过来的吧,”伯舅踱了过来,对我笑笑: “街尾传的也未必都是真的.”
我睁大眼睛,满是诧然.
“若珞丫头是不小心落井溺水而亡的.”伯舅看着我,淡然说道.
若珞?我暗惊,她正是前几日常唤我吃饭的那个丫头.
活生生一条命如此便没了,我低头,心下不觉划过些幽伤.
伯舅扶住我的肩,深深拍了几下.
我抬头,正迎上他炯瑞的眼睛.伯舅看了一眼颠人茑,对我点头道:“辰儿,跟你师兄回去吧.”
然后又向颠人茑,似托重任般道: “颠大侠,我便把辰儿托给你了.”
我见伯舅如此神色,心下疑虑,方欲开口,伯舅却对垍哥哥下令: “垍儿,送颠大侠和辰儿回杨府去.”
我喏喏欲问,但看垍哥哥神色凝重,只好作罢.
“辰儿,好生照顾好自己,”路上,垍哥哥突回身对我: “死者长已,存者偷生,自古便是如此…”
他只说到这便戛然止住.
我看着他,满是不解.
他却不再往下说,只替我拢拢头上碎发,便默然回头,专心行路.如此,我也唯有默然.
刚到杨府,垍哥哥不待片刻便离开,颠人茑也一溜烟不知跑哪儿去了.只剩我一人,茫然回阁,又茫然独坐榻上,不知所云地失神半天,后来迷迷糊糊竟睡着了.
日暮醒来,惺忪着眼起身伸个懒腰,却募地看到颠人茑斜倚在门上,悠悠地恶笑.
我顶着半睁的惺忪眼,狠狠白了他一下.
他却媚笑起来,花枝乱颤:“呵,宇辰,你这么看这师兄,是在勾引师兄么?”
我斜他一眼,心下忿然,就我现在这番残面,如何勾人?不吓人已是好的了!
颠人茑颠颠地走到我榻边,手从背后抽出,带出一片鲜红.
竟是荔枝!
我惊愕地看向他,荔枝乃岭南佳果,而长安居北,是素来不产这物的.
“荔枝刚抽新果,味道还不错.你多吃些也好消消疠气.”颠人茑伸手把那一串鲜红递了过来.
从他手中掕过那串鲜红,心下却募地划过一丝忧虑,总觉有些许不安…或许,真是染了疠气?
我熟稔地剥开那鲜荔壳来,晶肉若脂,香气横溢.投进嘴里,琼汁沾唇,玉液满口.我抬头,向着颠人茑谄笑: “这荔枝倒是鲜的很呢.”
“我刚从岭南摘回来的,自然是鲜美.”颠人茑满腹自得,欣笑着看我狼吞虎咽.
我吃得急,忽就轻呛一下.
颠人茑柔声袅袅:“慢点儿,在谷里时也不见你这么爱吃.你若是喜欢,日后我天天给你采去.”
抬头,对上一双妖美的眸子.我不禁笑笑:“算了,若是累死你了,我可怎么办?”
“如此,宇辰是心疼我了么?”颠人茑说着,把一只爪子搭在我头上,邪邪地睥着我.
我拍掉他的爪子,继续埋头剥食那荔枝.
“嗯,宇辰,我还一直未问过你,那日在朱雀伤你的那人是谁?”我正吃着,颠人茑突然问了一句.
“咳!”我猛然又被那甜腻的玉色果肉呛到,抖声咳了起来.
颠人茑忙连拍我后背,劈脸便道:“叫你慢些你偏不听,都多大的人了,吃个荔枝还能连呛两次.”
我讪讪,说不出话.
“怎么了?喉咙难受么?”颠人茑柔声问着,颜色紧张.
我摇头,定定望着他:“那个人是鬼美…我还以为你认得他呢.”
颠人茑顿时瞪大眼睛,咬牙道: “他便是鬼美?!这个魔头!”
“宇辰你如何认得他?他对你下过手么?...还有,那天他看你的样子极是诡异,不像要下杀手,而且似乎还有些…”
“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我正闷的慌,陪我出去走走吧.”我打断他.
颠人茑欲语终休,点头,抬手拍拍我的头:“依你!可别再给我整出一堆乱事来,你风华绝代的师兄可再也受不了惊吓了.”
我斜撇他一眼,推门便往外走,颠人茑颠颠从身后跟了来.
苑内围潭,潭畔杨柳依依,莺啼鸟曼,层林碧染,玉叶翩翩.
我和颠人茑就在那潭边游耍,颠人茑左妖右娆,一路卖弄风骚.我懒得理他,便往别处端看,忽地却被那潭畔古树掩杂处的一抹紫裳惊到.
鸾儿?!
我俯身掩腹假装抽痛,颠人茑慌然凑过来问我何事.我紧蹙眉头,只说恐是食荔过多使身体不适.颠人茑忙扶住我肩要搀我回阁,我止住他,要他回膳房里弄些蜜枣咸水汤来,我在这儿待着他便好.
看着颠人茑远去至无了踪迹,我方起身,快步踱到那古树下.
“鸾儿,真是你!”我诧然看着她,心中顿时涌起种说不清的感觉来.
她也看着我,美眸子流采,语带抽泣:“南哥哥!”
我见她如此,眼角也忍不住湿了起来,短短几日,竟是沧海桑田.
毕竟鸾儿是我三拜结义的妹妹,而且她与灭杀药人谷的事并无关联.再想想那日我迷晕她逃出殊蝶,也不知事后鬼美有没有责难她,不禁又心生愧疚.
倏尔,鸾儿眸里又流出几许愤恨与无奈的神情:“南哥哥,你好狠心,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对宫主!”
我看着她,默然.难道她还不知道药人谷被灭门,我和鬼美早已势不两立?
“宫主对你一片真心,你却…罢了,时间也紧,你把这药拿回去服了吧.”鸾儿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的颈瓶交给我.
我接过那个白玉的小颈瓶,瓶上刻着的翩翩飞蝶,栩栩如生,映着日光,直耀得我一阵眩晕.
“南哥哥,鸾儿走了…你一定要相信,宫主是真心待你的,他绝不会对不起你…”鸾儿眸子弥泪,神色亦是愈加的繁杂.
我惘然对她笑笑,摇头,现在论说这些,岂不是太可笑了?
鸾儿见我摇头,身子竟震了一下,然后也苦笑着摇头.精致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平静,也觅不到一点波澜.
她终于还是没再开口,苦笑着走了.留下我一人,在旷大的树阴中,攒着一个白玉的颈瓶,直到颠人茑端着一碗尚腾热气的汤来.
我把那小瓶子攒在手中,垂头,推说自己已经好了,只说这会儿乏得慌,想回阁里休息.
颠人茑却依旧不放心,怕我染恙,硬是把那碗汤给我灌了下去方才扶我回阁.刚入阁门,我假说要上榻休息,急着推他离开.
他撇撇眉盯住我,言下之意为我怕他做甚?我也不理他,良久,这贱人终于媚笑着离开了.
我掩住阁门.
正日落时分,暮光顺着窗棂横洒进阁里,我捧着那白玉的颈瓶,俯首细看.
瓶上玉蝶翩翩,妖美如斯,展一双魅翼,岳跃欲飞.霎时间,我竟恍若入了殊蝶置身宫中,一切一切,均是玉雕的蝶,以及,鬼美那张妖艳如斯的脸.
“左翼为美人颠倒众生
右翼为骷髅诡异离奇
振翅之间
欣喜与恐惧交替重现”
沧然的声音萦在耳畔,一遍,又一遍.
恍然间没了意识,只觉得自己正渐渐迷失在这恸然的判语中.
猛然神回,我慢慢拧下玉塞子,往里一探,竟是些若冰般荧寒的细末儿.我自幼跟着爹和鬼仆叔识药,自负识得天下药粉毒末,但这会儿却真是叫不上这细末儿的名字.
茫然之中我竟似被那荧寒的末儿摄住了魂魄,鬼使神差般一股脑把那末儿倒进口中.之后只觉头脑发晕,眩眩然踱到榻上睡下.
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竟合衣睡了一宿.
“宇辰,唔,今日竟起得这么早?!”我踱下踏去,正整衣衫,身后突地传来颠人茑那妖荡不羁的声音.
我回头,斜鄙那贱人.
“唔…唔…宇辰,你…你的脸!...你的脸怎么…”颠人茑媚眼圆睁,紧紧瞪着我.
我的脸?
我疑惑地看着他,顺手抓过桌上的铜镜凑到脸前.
“砰!”
铜镜跌落.
我抖着手把它拣起来再看,真的!那原先密布横亘的疤痕全不见了!
(用力掐掐,唉,疼!...不是梦!呵呵…再掐掐,呼呼,皮肤嫩的跟水豆乳似的,竟比原先还好.)
“宇辰,你的脸怎么好了?”颠人茑跑到我身旁,揽过我的肩,细细端量着我的脸.
难道,是因为昨日鸾儿给我的那药?...
“嗯,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胡乱中就吃对了一味药吧.”我撇下镜子,支吾着答他.
“药?哪里来的?”颠人茑细长的指挑在我下巴上,一张贱脸紧紧凑到我颊上仔仔细细探查.
我使劲地瞪了他一眼,不满地嚷道:“不用看了,我都看仔细了,我的脸已经完完全全地好了,不仅复原了,还比原来更好了!”
“我就是奇怪呀,你的脸我都没办法医治,怎么随便就给一味药弄好了?...嗯,那药哪来的?”颠人茑满是委屈地说着,手却霸道地收紧,把我的脸又往他那移了移,愈加细致地端看起来.
“谷外一朋友给的.”我不耐烦地拍打他的手,哪知那家伙几日不见竟臂力大增,任我怎么拍,他那手都牢牢攒在我颚下.
“嗯,这皮肤果然比以前更好了!...你那是什么朋友,竟有这等医术?”颠人茑邪邪地抽出另一只爪子,在我的脸上乱摸一通.眸里也尽是阴邪,指不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一个陌路友人罢了,也没什么医术,估计这药也是歪打正着.你不要管那么多了.”我喏喏答着颠人茑,自己心里却也生疑惑,鸾儿从何处寻来的这药?
我话还未完,颠人茑便变了脸色,双手扳住我的脸,墨色的瞳子紧紧逼着我:“我听实话!还有,你要知道,以后有关你的一切事,我都会一,管,到,底!”
我无奈地撇撇嘴,哀求地看着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还不行么?下巴都要碎了呢.”
颠人茑像是受了委屈似的低下头,轻轻放开手.
我忙闪到一边去,可怜巴巴地柔着自己颇受蹂躏的下巴.
我正忿忿然揉着脸,阁外突起娇声: “颠哥哥可在里面?”
“在,环儿姑娘有事?”我不顾颠人茑的唏嘘阻拦,得意洋洋地应了一声.
“你!”环儿推门进来,见了我后突地愕然大叫一声.我看着她一张粉面,募地想起方才铜镜中我的脸,亦是惊愕.
难怪觉她眼熟,原来竟是和我相似.
我和环儿正觑然相对,不知所措,一个玄袍饰羽卫侍却冲了进来,打破了这番尴尬.
颠人茑对那侍卫幽幽道: “何事?”
那侍卫躬身,只说了四个字,却如当头五雷直朝我轰来.
他说: “宰相薨了!”
他话音刚落,我只觉眼前尽黑,颓然便往地上倒去.
--------------
本章完.
TO逆大:
1,狼女哦...(嘿嘿,某妖贱笑ING...)
2,逆你尊聪明...可惜猜错鸟(掩面,你怎么这么不相信南妈妈...)
3,俺拒绝回答(嚣张滴大笑ING...)
TO魂大:
"又话说,我一日不见美人就心慌慌意乱乱的"
555=.=妖在这里都见不到美人的说...
另-->某魂,你要早些睡哦!(嘿=.=嘿)
TO和老婆饼大大一样惊异滴众大大棉:
哇咔咔,和俺一起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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