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童年痛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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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叫薛丹奇吧？”小齐的思路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立即转回还望向门口的脸，“嗯，是的，阿姨，叫我小齐就好。”
“听正浩说你是学美术的，果然都是搞艺术就是很投缘，阿姨见了你就打心眼儿里喜欢。”元妈妈笑的灿灿烂烂的，说实话真的看不出她是装出来的，很真诚，无半点虚伪，她是演奏家而不是演员，可是怎么就感觉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呢？
“呵呵，谢谢阿姨，听正浩哥提起过，您以前是钢琴演奏家，很是崇拜呢，难怪正浩哥的琴弹的那么好。”
“他那也叫弹的好，”元妈妈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起来，怕是知道自己失态了，顿了顿神又转了笑脸，“过去的事我们不提也罢，扫兴，今天跟阿姨说点高兴的。这孩子，怎么这么久才取来？”原来是元正浩端着饮料回来了，小齐坐着也认出了他最喜欢的咖啡，应该是卡布基诺冰咖啡吧。
“妈，因为冰箱里没有肉桂粉了，去储藏室找的，所以晚了点，小齐久等了。”
“呃——不会——有劳正浩哥了。”小齐说话都有点断断续续的，他震惊于元正浩居然记得他喜欢卡布基诺，他只无意中提到过一次而已，而且还专门去储藏室找肉桂粉配料，真是感动到无以复加。
“今天怎么跟我这么客气了？呵呵。”元正浩坐下，递过冰咖啡，“双份牛奶。”脸上挂着笑，元妈妈心中一愣，这种笑容是她几乎不曾见过的，轻松、释然，她这个儿子是从小就成熟、冷静、独立的，在外面是个优秀到无可挑剔的地步，对外人再有礼貌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回到家更只是例行身为人子的孝顺而已，温馨却是不曾有过的，这些都是自己的教导失策吧，小时候确实对他太苛刻了，可自己的苦心又有谁知道呢。元妈妈兀自心理斗争着。
“——阿姨，阿姨”薛丹奇在一旁见元妈妈脸色越来越不好，叫了好几声都没有答应。
“妈妈——”元正浩凑了过去，手轻搭在他妈妈肩上摇了摇。
元妈妈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你们俩有事？”
“不是，妈妈，您脸色很是不好，小齐又叫了您两声您都都没答应。”
“哦，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老了已经，那这样，正浩你陪着小齐到处转转，妈妈先回房间小睡一下，等饭备好了，让小玟来叫我。”元妈妈说着就起了身。
“嗯，知道了，我扶您回房间。”元正浩也站了起来，双手去撑元妈妈的胳膊。小齐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
元妈妈反手握住他的手：“不用了，你陪着小齐，别怠慢了人家。”然后自己上楼去了。剩下薛丹奇和元正浩面对面站着，有点尴尬哦。
“走，小齐，我们去我卧室聊会吧，饭备好了再下来。”
元正浩推开自己的房间门，小齐不禁长大了嘴巴，眼球被书架上的一排奖杯吸引了去。
“正浩哥，这些都是你得的奖吗？好多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奖杯。”薛丹奇惊讶的朝着奖杯走了去，近了，看到好多奥林匹克竞赛的一等奖、第一名，接着被边上的三座摔碎了又经过一点一点粘贴起来的水晶奖杯勾去了注意力，上面的杯身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有底座都还算完好，上面依次写着“施坦威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季军”、“海伦杯伊斯曼青年艺术家国际钢琴比赛季军”、“舒曼国际钢琴比赛少年组亚军”。
“正浩哥，这些奖杯怎么回事，都曾摔坏过呢。”薛丹奇想拿起那几个奖杯，可是又怕一碰就会再次碎成更小的片，只得加倍小心的伸手摸了摸，指尖泛起一丝凉意，心也跟着凉下来。
“其实这些本不想提的，都是过去的事了，也是我一直堆积在内心深处的苦楚……”元正浩刚才还跟薛丹奇一起望着那些奖杯，此刻却已经坐在书桌前的靠背椅上，一脸的惆怅，薛丹奇第一次看到元正浩这个样子，已然不知所措，想安慰他，可是又无从开口，可能现在无声的倾听才是最好的安慰吧。薛丹奇缓缓走到对面的床边沙发椅上坐下，满是鼓励的望着元正浩。
“小时候，从记事起就每天被妈妈督促着练琴，似乎都不记得几岁开始这样的童年的，你说你小时候的朋友很少，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每每从窗子望出去，花园里都是小伙伴的欢笑声，而我，连静静聆听的时间都没有，琴房成了除学校呆的最多的地方，每个晴天、阴天、雨天，唯有琴声为伴。我是多么想像其他孩子一样有爸爸妈妈陪同，玩游乐场、逛商场、到外国旅游，而不是到外国参加比赛。妈妈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她达不成在国际舞台上演奏的梦，就要把我的一切都葬送吗，每次参加比赛的结果她都不满意，只要拿到的不是冠军、不是一等奖、不是最好的，她都会一气把奖杯摔在地上，她却不知道摔碎了我童年的梦，也摔碎了我向国际琴坛进军的理想，更摔碎了她自己一心培养起来的‘替身’。第一次奖杯被摔碎时我哭了，哭的很伤心，小阿姨整理时把碎片给我留了下来，我晚上就偷偷躲起来把碎片粘好，泪水流了满面，好几次把手指都割破了，后几次我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因为心已经死了，什么刺激都不再是刺激了吧。”眼神轻轻撇过几座奖杯，小齐仿佛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独自承受着一切压力，嘴角抽泣着，费劲力气粘奖杯，猜不出还有多少奖杯没有幸存在这个书架上，被无情的抛弃到了垃圾桶里。听到这里，小齐重新认识了面前这个人，他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那样荣耀的外在下居然还潜藏着这样不为人知的痛楚，相比之下，自己不知要幸运多少倍，虽然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可是爸爸妈妈从来不会逼迫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此刻那个人何其的脆弱，真想过去静静的抱住他，告诉他不再孤独，因为有他的陪伴。
“其实我也挺喜欢弹钢琴的，只是小时候的内心叛逆作祟，只是妈妈的做法打破了我的追逐，所以我拼命的学习，只有在学习里，才感觉自己还是有生命的，还可以控制自己，拥有自我。不知从何时起，得到了神的眷顾，神说每个生命都是有原罪的，只要自知悔改，一定可以获得重生和圣灵的更新，一切万物都是神的孩子，神会眷顾每一个生命，他包容我，他支持我一路走来，也就是那时候开始信奉基督的吧。” 只见元正浩抬起右手，五指平放在一本红色木装的《圣经》上，十分虔诚，薛丹奇这才注意到书桌的右下角那本厚重而神圣的《圣经》。
“后来我就私自去报名参加一些科目的奥林匹克竞赛，每每拿回的都是第一名。这对妈妈还真是个不小的冲击，她当初还是在家长会时从老师口里得知的，可是有哪个家长会抱怨自己的孩子学习太过优秀呢？她也就渐渐接受着外界对我的承认与夸赞，对她教导的肯定，可仍不肯对我放弃钢琴释然，最避讳别人提起这些了。”小齐听到这里明白了刚才他说到元妈妈的往事和元正浩弹琴很好时，为什么冰冷的气息袭来了。
他起身，走到元正浩的身边，手放在那人的肩上，元正浩感到手上的力量传来，带有很温暖的温度，很依赖，很舒服。
“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果然是每个人都是哈姆雷特，想来阿姨也不会是真的那么狠心，望子成龙是每个家长的期望，只是阿姨的方式太过偏激了吧，正浩哥你可不要恨阿姨呀。”小齐突然急急的冒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可是正体现着他对元正浩的关心，刚才的接触还是很喜欢元妈妈的，怎么忍心看到他们母子发生更大的分歧呢。
“不会的，不用担心。妈妈平时对我很严厉，事情都让我自己去做，像今天调饮料这种本应该小阿姨做的事都让我自己来，也了解她是想培养我独立的性格。还记得又一次，小阿姨偷偷帮我叠被子，还是有一天被她发现了，立即辞退了那个小阿姨，当时我哭着跑回房间，不想原谅她。后来，爸爸无意间说出了，原来她是把那个小阿姨介绍到其他朋友家里了。所以说呢，妈妈毕竟是妈妈，血脉相连的亲母子怎么会有什么仇呢，只是很羡慕小齐你了，叔叔阿姨把你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好幸福，那才应该是家的样子……而我呢，与妈妈有着多年积攒下的隔阂，爸爸又每天忙于他的生意，我一周都很少见到他一面，所以……”
“浩，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以后喜欢可以随时来，你放心，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陪着你，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体会那种孤独了。”小齐无比激动的大声说道，犹如誓言般，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说出这样的话，这样发自内心却是以前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的话。
元正浩也是很震惊，转过身，迅速反手握住小齐的手，千言万语都化为这深情的相握和深情的对望。那双本是深不见底的眸子像湖水般荡漾开来，释然。另一双明亮的眼睛中充满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与信念，真挚。两人就这么对望着，一直对望着，仿佛穿越了前生今世，回想颁奖台上的初遇，上天就是这样依着某个轨迹安排着，前生，也许他们也曾这样对望着，然后在上帝面前求了岂止五百年，今生，再续前生缘。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童年痛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