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千年》洛安之

70、番外·双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梦想的人生，每个人都有自己执念的人。〗

　　“啊啊啊……好热……”麻仓叶抹了一把汗，忍不住就感叹。

　　瓦蓝的天空和深色的大地一样广阔，向远处蔓延的公路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端，麻仓叶是在这样晴朗的一个天气里找到麻仓好的。

　　美国实在是太广阔了，大片大片的麦田、起伏的山脉还有在高温下扭曲的空气，唯一庆幸地是他们借助巫力占卜指引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否则他们的找人行动无异于大海捞针，就跟好几个月前在完全没有情报的状况下试图到达完全没听过的帕奇村一样。
　　如果还有什么特别值得说的事，那就是所有人的心情很轻松。
　　尤其是在找到星恋之后，当然星恋并没有与他们同行，而是跟着那个名为妖姬的雪发少年——如果麻仓叶没记错，那家伙应该是妖狐——星恋告诉他们道延因为多年前制造了喰种这一生物，而最终被喰种所食。
　　对于道延最终还是死去这件事，而且是那样残忍的死去，麻仓叶不知道作何评价。
　　只是到最后忍不住感慨世间一切皆有因果循环。

　　星恋的平安很大程度上让他们放松了最后那根紧绷的神经，虽然他们对带走星恋的妖姬怀有敌意，但是不能阻止星恋选择跟随妖姬离去。
　　另外，麻仓叶的直觉敢说妖姬绝对知道麻仓好和零璃在哪里，其他的几人估计也猜得到。
　　不过他们都保持默契，没有询问。
　　大概是从那一刻起，所有人都清楚内心的声音。他们在美国这广袤的大地上停留，不是真的在意能不能找到他们俩，只是不愿就此各自回到自己的故乡过自己平常的生活。
　　离别或许不代表不再相见，但是谁都希望离别来的晚一些。

　　他们行走在这片大地上，有时候会搭搭车，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步行；有时候会住在镇子的旅店里，但大部分时间都在野营；有时候会帮灾后城市里的人做点劳务活，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森林、田野之间疯狂的奔跑穿梭。
　　偶尔看道莲和霍洛霍洛干架，看木刀之龙研究自己的飞机头，看小山田万太被恐山安娜召唤来召唤去买纪念品——好吧，他自己也是被奴役的人……但是所有人都愉快、很轻松，他们能听到风从地面拂过的声音、会逗弄抱着松子的松鼠、跳进隆隆作响瀑布流水玩耍，树下的娇花迎风摇曳，曾被污染的星星再一次横亘天河，哪怕只是躺在大地上仰望星空入睡也毫无顾忌、心情平静。
　　他们还发现道莲玩的一手好绝技——用树叶吹出曲子来，简直神奇。后来被霍洛霍洛逼问了好久才知道是但是道莲当年追杀零璃的时候，无意间跟着零璃接触了许多中国通灵师，其中一位老先生教他的。
　　得知道莲追杀零璃，霍洛霍洛还和道莲大战了好几个回合，很快拉架的、劝架的、被牵连的都会战到一起。
　　能叫停他们的只有毕莉卡煮的浓汤，她一直很骄傲很多年前和零璃一起研究如何做浓汤，并且现在煮的一手好汤。霍洛霍洛也玩笑说这绝对是她的人生做的最正确的事，结果被毕莉卡拉去训练了整整三天。对此麻仓叶只能说，深表同情、然而喜闻乐见。

　　谁也没有提那场大战和曾想要实现梦想的那条路。
　　大约是五百年一次的通灵王激战就这样和那世界灾难一起轰轰烈烈又安安静静地结束了，他们谁也没有成为王座上的人，也不能靠全知全能的伟大精灵实现自己的愿望和梦想，所以谁都对此沉默不语。
　　只是有时候麻仓叶半夜醒来瞧见道莲站在树顶上望星星，在路过森林的时候瞧见霍洛霍洛会把自己买来随身携带的种子随便找个地方种上，他心情会变的很柔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愿景。
　　麻仓叶最大的希望一直都是悠悠哉哉地过日子。
　　虽然谁也不会再提起，或许每个人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能战斗到最后一秒一举拿下王座的遗憾和失落。但到现在最重要的是，谁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因为谁都知道实现梦想的路途并非只有一条。
　　换了一种方式，他们都会自己琢磨如何实现自己的理想。
　　在这个差点悄声无息的死在海水中的世界里，他们都还活着。

　　麻仓叶找到——或者说偶然遇上麻仓好的时候，他正在一台自动售货机前买咖啡。
　　麻仓好穿着米色的亚麻T恤和背带休闲裤，还有一双看上去似乎是手工制品的帆布鞋，长长的酒红色头发被一根发带绑了起来，单手提着一袋子的水果，神色淡然——相比起被恐山安娜单独踹出来买食材、一头热汗的麻仓叶，麻仓好看起来简直悠闲得不行。
　　“……”麻仓好稍稍偏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麻仓叶。
　　“哥哥你看起来真居家。”麻仓叶说。
　　“……需要我给你也找个形容词吗？”麻仓好挑着眉梢笑。
　　“比如？”麻仓叶就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了。
　　“叶你看起来真蠢。”麻仓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起来极为无害温和，但是说出的话却充满杀伤力，任谁都看出那笑容背后的恶劣。
　　“……”麻仓叶一脸“啊我不该问”的沉痛。
　　麻仓好愉快地笑出声。

　　“所以，零呢？我以为你们会一直一起来着？”麻仓叶放弃了叹气这种无意义的行为，反正肯定从头到尾都会被嘲笑的。
　　“她去那上面了。”麻仓好指了一个方向。
　　麻仓叶眨了眨眼，慢慢地扭过头——拉什莫尔山国家纪念公园——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方向似乎是……
　　“嗯，她去爬人家的头像了。”麻仓好不知是听出麻仓叶的心思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他的想法，笑眯眯地先一步回答了麻仓叶。
　　“这种行为要是被发现的话不会被抓起来吗？”麻仓叶抓自己的头发，满脸无语。
　　“前提是有人能发现吧。”麻仓好毫无心理负担地说。
　　“……”把力量用来干这种事，大概也只有你们做得出来。
　　麻仓叶在心底默默地吐槽了起来。
　　不过说起来……
　　“哥哥的力量真的消失了吗？”麻仓叶想到直接就问了。
　　“嗯？”麻仓好怔了怔，“哦，那个人类告诉你的，我记得他是叫小山田万太？”他并没有否认麻仓叶的认知。
　　“为什么？”麻仓叶的眉毛扭在一起，“哥哥不是成为通灵王了吗？”
　　掌控了全知全能的伟大精灵，成为王座之上的人，不是应该是最强大的吗？又怎么会失去力量？他甚至已经拯救了世界。
　　“我不是通灵王。”麻仓好淡然地说。
　　麻仓叶愣住了。

　　麻仓好将硬币往自动售货机里塞了进去，也无所谓麻仓叶的反应，伸手按了一罐咖啡，“你要来点什么吗？”他漫不经心地说，“或者，咖啡？我记得上一次咖啡还是你请的，这次换我来请。”
　　“汽水吧。”麻仓叶并没有客气。
　　麻仓好耸了耸肩，点了一罐汽水，弯身取出又丢给麻仓叶。
　　冰凉凉的触感在这种炎热的天气里让人精神一振。
　　“不给零买一罐？”麻仓叶啪的打开汽水，听到汽水发出刺刺的声响，气泡碎开，格外清脆好听。
　　“她不喝这些。”麻仓好也开了他的咖啡，平平静静地回应，“等会给她买牛奶。”
　　他偏了偏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麻仓好往一旁的花坛靠近了一些，单手从草丛里扒拉出一只流浪猫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放下了他的咖啡，从那个装了不少水果的塑料袋里摸出了一小包小鱼干拆给流浪猫了。
　　这种事他做的格外熟手。

　　麻仓叶侧过头半晌没说话，在阳光下偏褐色的眸子很清晰地就映出了酒红长发的少年喂猫时的面容，冷淡、安静、无害、温和，又叫人心生好感。他垂下眼想起少年与这般轻笑时截然不同的另一种面貌，那是如恶魔的恶意，渗着让世界绝望的戾气。
　　风缠绕着他们的发丝，俏皮地将头发撩起，卷在一起又拆开。
　　很奇妙的是，在见过麻仓好冷漠的一面之后，麻仓叶反而更加相信他的双子哥哥是一个温柔的人，绝非其他人所说的恶魔。

　　他想起十岁那年在海边，零璃在海面上一蹦一跳，欢快地说：“我就是小怪物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她指挥着海浪，游鱼在海平面上跳跃，风鼓动着潮水，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喜欢这样的声音，喜欢自然的声音，最喜欢有故事的声音。
　　他想起在借麻仓好的《超·占事略决》提高实力的时候，千年前的麻仓叶王不仅唤醒了他们体内潜在的力量，唤醒了这个星球——还唤醒了他们对自然的渴望。
　　越是长久的旅行，麻仓叶越是明白为何零璃说她在做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与自然融为一体。
　　越是看见风的流动、听到大地的声音、捕捉生灵的微笑，身为通灵师被唤醒的渴望就越清晰，渴望着美好的自然，渴望着不被污染的未来。

　　能看得见灵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

　　麻仓叶一直坚信这一点，甚至信的都有些执念了。
　　所以他也坚信他的哥哥并非是所谓无可救药的恶魔，甚至他就是因为太过温柔，太过明白世界的一切才会如此厌恶世界。他并没有把麻仓好定义为好人，只是坚信他不是坏人——这并不是因为麻仓好真的拯救了世界，而是因为麻仓叶他自己也是不喜欢人类的啊。
　　他明白被当做异类与怪物的感受，明白被排挤被遗忘的生活，明白会想毁灭世界的人，必然是曾被世界强塞了毁灭。
　　直到这一天，麻仓叶所遇见的麻仓好还是和银币街上那个温柔少年一样，常常和流浪猫呆在一块儿，常常给零璃买牛奶，常常为路边的孤魂野鬼超度，仿佛这段时间以前，麻仓叶所瞧见的藐视生命、冷漠无情、对世界的毁灭无动于衷甚至心怀恶意的少年只是南柯一梦。

　　麻仓好拎着那袋水果望了望半片云都没有天空，望了好一会儿，“我去买把伞。”他这么说着稀疏平常的话，叫麻仓叶久久怔神。
　　“要下雨了？”麻仓叶问。
　　然而天气看不出来要下雨啊。
　　“嗯。”麻仓好已经背对他摆了摆手，往不远处的一个便利店去了。
　　麻仓叶将目光落在被麻仓好忘在花坛上的咖啡。

　　“我以为你回去了？你应该不是出来闲逛的吧。”麻仓好拿着伞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瞧见正蹲在店门口一手抓咖啡一手抓汽水的麻仓叶。
　　“你忘东西了。”麻仓叶举起那罐咖啡。
　　麻仓好挑了挑眉，接过了咖啡，“还有事？”
　　“准确的说，满肚子的疑问。安娜那边我已经让阿弥陀丸回去说明了。”麻仓叶嘿嘿地笑着说。
　　“例如？”麻仓好言简意赅地说，他喝了一口他的咖啡，也心情不错地在麻仓叶身边蹲了下来。
　　“……”麻仓叶慢慢吞吞地咬了一口汽水的易拉罐，似乎在苦恼从何问起。

　　“哥哥还想要毁灭世界吗？”

　　麻仓好斜了一眼坦率又满不正经的麻仓叶，有时候他确实蛮想敲开这天真的双胞胎弟弟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浆糊，估计敢这样问问题的也只有麻仓叶和零璃了。
　　“好吧，我只是不知道问什么。”麻仓叶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干笑。
　　“一直想啊。”麻仓好扬着眉梢，竟然也就回答起他那不着调的问题了。
　　“哈——？”麻仓叶傻眼了。
　　麻仓好恶劣地露出笑容，“我一直都想毁灭世界，只是你也知道——”他摊了摊手，“我现在没有成为通灵王，所以更没有通灵王应当有的力量。”
　　“那哥哥你还是不要找回你的力量了。”麻仓叶下意识地说。
　　拥有力量的麻仓好比较像人间凶器。
　　“咳——”喝着咖啡的麻仓好呛了一声，看着麻仓叶大笑起来。
　　麻仓叶呆了老久，没弄明白麻仓好在笑什么。

　　“其实我还是想问，力量为什么消失了。”等麻仓好差不多笑停下来，他才发懵地问了一句，“还有，为什么哥哥不是通灵王？”
　　无论是他还是道莲、霍洛霍洛他们，还有很多通灵师，之所以能够闭口不提通灵王大赛的事，也是因为所有人心里都多少明白王座之上已经有人了——伟大精灵的力量已被一个少年夺走。
　　然而，前几分钟，这个少年却告诉他，他根本没有成为那个王座上的人。
　　这不是逗他玩么！

　　“你知道什么是通灵王吗？叶。”麻仓好的目光望着远方的天空，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你应该明白了不是吗？和那些不知道真相的通灵师不一样。”
　　麻仓叶迟钝地反应过来麻仓好所说的是那场灾难。
　　通灵王大赛只是为了决出一位能够抵御五百年大灾难的人，一位能够与伟大精灵一同修复世界壁障的人，麻仓叶已经非常清楚了，所以伟大精灵选择了实力最强大的麻仓好去承受、去拯救世界。

　　“不仅仅是如此。”麻仓好温润的声线让人觉得奇异的冷淡。

　　他用手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天空，“全知全能，叶，你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吗？尽管这个全知全能只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它在这里，在那里，没有真正的形体，存在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它是有意识的，这个星球，它是活着的，所以它才会差一点死亡。”
　　麻仓好的黑眸安安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世界，“如果我已经是通灵王，我就不会在这里了，甚至不再是一个人类。”他微微笑了起来，有些柔软，但还带着麻仓叶熟悉的嘲讽，“每个人都怀着梦想去战斗，却从未做好准备去成为王——叶，通灵王代表的是世界的神，即世界的意识。”
　　“你是说……”麻仓叶反应过来了。
　　“摒弃人类的□□，抛却身为人类的所有一切，灵魂与世界的意识融为一体，注视这个世间所有的一切。”麻仓好平静而冷淡地说。
　　“只剩意识？”麻仓叶明白了。
　　那哪里是战胜所有通灵师就能够爬上去的王座啊！
　　或许麻仓好在千年前就知道这个真相，他总说自己是未来王，因为只有他做好了准备——去成为一个俯瞰世间的意识，看着熟悉的一切都老去，看着岁月分崩离析，记忆也渐渐淡去，一点痕迹都不剩，徒留这星球上陌生的万物进化。
　　他已经看到了事物兴衰的本质和社会发展的路途，以千年的时光，以神的视角。
　　人类是渺小的，世间万物都是渺小的，生死——也是渺小的。
　　麻仓叶第一次明白了千年来麻仓好一往无前的执着背后是何等强大的心灵，哪怕——他抱着的念头是毁灭世界再重铸。
　　他的哥哥麻仓好比任何人都更为强悍。
　　这不仅仅是力量，还有他坚守的心。

　　“是只剩五百年的意识。”麻仓好说。
　　五百年一次的通灵王大赛，五百年一次的新王，五百年的世界意识，保护并引领这个星球上的子民，直到意识彻底融入世界的壁障，渐渐消失。
　　五百年一次的通灵王大赛不是为了诞生伟大的新王，只是为了世界的再生，就像是彻头彻尾的骗局。
　　但是新王还是诞生了，如若神，却只是五百年的神罢了。

　　闻言，麻仓叶刷的抬起头，双眼直入了麻仓好的目光，“那么哥哥——”他情绪有一瞬的起伏，却又软下声音，“哥哥原来是想要丢下一切，成为那个五百年后消失的意识吗？”麻仓叶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渐渐地意识到是自己请求他的哥哥去这么做的。
　　他垂下头，声如蚊呐：“那么，零呢？”

　　“……”麻仓好偏过头，蓦然对远方露出一个笑容。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白发的少女正在石像上蹦蹦跳跳，朝他挥手。
　　“圣灵魂洗礼结束的时候，我以为那是圣灵魂的骗局。”麻仓好不紧不慢地说，大约是心情好，面对沮丧的麻仓叶他竟然解释了起来，“换句话说，我一直认为成为世界意识的五百年后灵魂将重新归入伟大精灵，再次转生。”

　　在千年来他确实是无所谓成为一个意识，了解大部分的真相，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当然，若是没有在这一世又遇上零璃，就算是成为那个五百年后消失的意识他也无所谓。

　　当他成为世界的意识，他便能够杀死世界。
　　这是他千年的执念与魔障。

　　然而由于千年未有王者诞生，世界面临死亡，圣灵魂不得不选择一个人来修复世界的壁障——但，这并非圣灵魂抉择的通灵王。
　　所以，他并非是成为了通灵王。
　　不仅没有得到伟大精灵的力量，还被其骗走了所有的力量，转化为世界壁障。

　　麻仓好起身将空掉的易拉罐丢进垃圾桶，“叶，我会来并不是想要拯救世界，而是想要毁灭世界。不过不太凑巧，我们全知全能的Great Spirit选择保护世界，所以它夺走了我的力量。”
　　“……”麻仓叶沉默半晌，扬起脸，“但是哥哥就算没有力量也没关系。”他总觉得麻仓好虽和他相似却如若精致的画，但是他从未意识到自己懒洋洋的笑容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能够震撼人心。

　　“你不是觉得我最好没有力量吗？”麻仓好拆穿他。
　　“嘿嘿嘿……”麻仓叶干笑着默默地偏移视线。

　　麻仓好突然注意到什么。
　　他往前跨了一步，麻仓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出现在十几米外的地方伸出了手臂。
　　而很远的地方，白发少女与石像上助跑，向麻仓好所在的地方纵身一跃，在明媚的阳光下划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重重地落进恰到好处出现的少年怀里。

　　麻仓好放下她，手背不轻不重地敲上零璃的额头，却半句不高兴的话都没说。
　　零璃埋在他怀里大笑，眉眼无辜。

　　“哥哥你失去力量果然是骗我的吧。”麻仓叶喃喃。
　　麻仓好回头看了麻仓叶一眼，只是耸了耸肩，温和的笑容仿佛人畜无害却让人惊悚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只是说我不是通灵王。”那恶劣的笑容里满是得逞的得意，似乎因为欺负了麻仓叶的天真而心情愉悦。
　　零璃冲麻仓叶摆了摆手，挽着麻仓好的手臂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而麻仓好的面容上只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莫名地让人觉得纵容。
　　麻仓叶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恐山安娜，想起了他也曾为成为通灵王而战斗——虽然他从来没有他哥哥那般拥有强大到可以看着身边的人老去死去、记忆渐渐被岁月碾压消失也要成为世界意识的强大心灵——但是他也想要过轻松自在的生活，也想要为他十岁那年见到的女孩铺一条幸福的道路。

　　“如果你害怕你的能力给人带来不幸。”
　　“那我就成为通灵王，解决掉你的能力带来的问题。”

　　麻仓叶自己笑出声了。
　　他还真是大言不惭呢，十岁的时候。

　　“叶君！”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麻仓叶歪了歪头，瞧见抱着雨伞往他这边跑的小山田万太，“万太，你怎么会来？”
　　“安娜小姐说一会儿要下雨。”小山田万太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麻仓叶眨了眨眼，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又想起前几天恐山安娜动手帮毕莉卡切萝卜的时候，半熟柿子的发色和那冷淡的面容格外温柔。
　　他稍稍抬起头，望着麻仓好和零璃离去的方向，摸着自己的额头无力地对小山田万太说：“我忘了和哥哥说一起回日本了。”
　　话虽如此，他的眸色却明亮又温暖，没有半分懊恼，“凉快起来了，看来真的要下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
　　麻仓叶只愿轻松自在过一辈子，和朋友、和所爱的人。

　　“哥哥还会想要毁灭世界吗？”
　　他想问，却发现似乎对方已经回答了他，或许是双子之间难得的心有灵犀和默契吧。
　　“那些事，早就无所谓了，世界也好，力量也罢。”
　　“因为哥哥已经拥有了一个新的世界，花香鸟鸣还有佳人在怀。”
　　麻仓叶奇妙地听到这片天空下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几近幻觉：“叶王志不在此，平生所愿不过平淡度日。”

　　“和叶君聊了很久啊？”
　　“随便聊聊。”
　　“双子之间的秘密吗？”
　　“哪有什么秘密。不过身为我的双胞胎弟弟，他确实和我完全不同。”
　　“我的双子妹妹和我也完全不同啊。”
　　“你也是双胞胎？”
　　“你猜。”
　　“猜？你信不信今天没牛奶喝……装无辜也没用。”
　　“影~！”

　　不知何时天上阴云密布，不一会儿就天降大雨。
　　炎热的天气一下就变得凉快起来。
　　一把黑色的长柄伞在蒙蒙雨帘中啪的一下打开了，伞下谈笑的少年少女的背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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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好君不承认，其实双子还是有相像之处的不是吗？
比如梦想的人生？
比如都有执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