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驰骋（已出本）》烛星

12、12

　　鉴于此时此地还有个以维护大唐安宁为己任的人在，不能让异域人做得太过分，纯阳道长的另一边脸总算还保存了他周正的模样。
　　于是，在换了块干净的地方，在肥厚的山猪肉被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衬托下，不明就里的林九和叶风轻终于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一切，要从察宛刚到长安的时候说起——
　　据说，有一天他无聊在大街上闲逛的时候，这个姓马的道士忽然拉住他说什么要给他看相，不准分文不取。察宛觉得虽然他信的老大与中原人的不同，但是老师说过见识多种不同的文化是有好处的。
　　而且，明教和道士也没什么过节，于是，察宛欣然答应了对方的要求，还拉对方一起去茶楼里喝茶。
　　据说，马道长在仔细端详了一番察宛的面相之后大赞了一番，言察宛面相极其富贵，必是个居家大富大贵，出门一帆风顺。

　　“他说的都是骗人的！”察宛说，“说什么我会好运连连鸿运当头，做什么都会很顺利！”
　　“难道不是么？”马道长揉着被打肿了的脸颊说，“这位兄台，你看我遇到你的时候，你还是孤身一人，这还未别三日，现在身边有好友相伴，还有这么美味的宵夜——这不是好运还会是什么呢？这位仁兄，人要知足常乐才能得其大道。”
　　“才不是！”察宛反驳，他才不觉得这是什么好运，他是被人胁迫着一路走来的，这才不是什么好运，是厄运才对！
　　听察宛否认，马道长不解地挠挠头：“难道兄台不觉得一路上有人陪伴、大家相互有个照应的话，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么？”
　　“才不是什么？”林九拿着树枝拨弄着烤山猪的篝火调整温度，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不觉得！”察宛脱口而出，随即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在火上翻滚的山猪后面总好像透着什么压迫感过来，“就算我的官话不是很精通，但是我也知道你们中原话里面‘好运’才不是这个意思！我一路上一个铜钱都没捡到！”还搭了再长安两个人的住宿和伙食费，察宛觉得他亏大发了。
　　马道长刚想回答察宛的质疑，这边林九接过话茬笑着说：“既然马道长这么会看相，不如也帮我看看？看看我有什么锦绣前程没？”
　　“嗯——”听林九这么说，马道长真的开始仔细打量着林九的脸，时不时还点点头看得很认真。过了好一会儿，却是摇头一直在说“不妙不妙”。
　　“怎么，道长究竟看出了什么？”林九问，见山猪已经烤得差不多了，便抽出匕首在猪腿上划了几道割下来放在叶子上，递了一块给马道长，“道长来一块吧？”
　　“多谢。”马道长接过猪肉，继续他刚才对林九面相的研究，“我看军爷额头黑云罩顶，近日必有大劫，要多加注意啊！”
　　“多谢道长提醒，在下一定多加注意。”听了马道长的话，林九并没有在意，反而拿了一块猪肉递向察宛笑着说，“察宛兄，这块后腿肉甚是肥美，要不要尝尝？”
　　“……我不吃猪肉。”察宛果断拒绝。
　　见察宛不要，林九也没勉强，拿着匕首自己割起来，一边跟马道长讨论起来该如何避祸的法子，比如去哪里请些灵验的符箓什么的带在身上好镇压一下。
　　“…………”叶风轻凑到察宛身边，递给他一只猪脚，“我觉得，大概这位道长还是有真本事的，要不要吃这个？”
　　“大概吧——”察宛接过猪脚，他虽然不明白小姑娘为什么喜欢吃这个，但看样子好像比林九手里的那个肉看起来更香的样子……
　　只是这个道士的官话，真的是比他还差啊。

　　这一夜本就没剩多少，大家吃吃喝喝闲聊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天亮了，埋掉了骨头和灰烬，四人也踏上了旅途。
　　马道长并不与他们三个同路，所以上了大路便与他们告辞。
　　察宛自然是不肯跟马道长说话，拎了叶风轻一起去骑着祥祥先一步往大路上走去。
　　“我与道长甚是投缘，这一夜聊了甚多，却还未知晓道长大名，今日欲去往何处？”林九说。
　　“贫道道号贝利，云游四方。”马道长打拱道，“若有缘，各位后会有期。”
　　“贝利道长，后会有期。”林九也回礼，待见马道长的背影越来越远，自己也骑上马，去追悠哉悠哉骑骆驼在前面晃的察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