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烟》竹致

17、第 17 章

　　才出门又回去，进院的时候，飞语正吃早饭。几碟精致的小菜，糯白的米粥。
　　太安进门时一愣，想了想才说：“我今天就要走啦，这几日谢谢姐姐的照顾了。”
　　飞语微谔着问：“怎么了？”
　　“我要回去了。”
　　飞语淡淡笑笑：“也罢，你独自出门，家里肯定也担心着，我就不多留你了。”摆手吩咐使女去给她收拾东西。
　　太安挨在一边坐下，脸上有点歉疚地看着她，飞语放下筷子，问：“一个人走会不会不安全？我找几个护院送你。“
　　太安忙摇摇头：“不怕，我和……”想起那天和飞语说过的话，后面的话就咽下去。
　　“哦。”飞语却了然地点点头，笑着拉起她的手，“妹妹来了几天，我也没怎么陪你，虽说住在一处，你又太忙。我这里还有些合适你的小东西，希望你喜欢。”
　　两人手拉手走到飞语的内室，一屋的清淡芬芳，不知是什么奇花味道。走到大面的铜镜前，使女搬出两个华丽的木盒，各有四抽，抽开一屉便是晃眼的金饰，有大有小，大的比手掌还大，小的纤细如针。
　　“这个怎么样？”
　　太安见了倒没什么感觉，田家送的定礼也都是些好东西，她把玩过多次，总觉得不合适自己。
　　“那这个又怎么样？”
　　一连问了几个，也没见太安露出多喜欢的表情，飞语摇头笑：“哎呀，我的东西都不入你的眼呢，倒是真要我献宝才是。”
　　说罢亲自去床边柜里端出一只小盒：“来看看这里有入眼的不。”
　　凑上去一看，这里的果然和那大盒里不同，大盒里的已经是精巧别致各有特色，在市面上都买不到，只有那几家老字号首饰店一年做几样出来；却都比不过这里的玩意。盒里摆了六样玉饰品，俱是巧夺天工之物。
　　就是太安总认为自己不合适戴金银首饰，也忍不住想占着这些东西为己赏。
　　“妹妹的婚期是在明年吧？你挑一样就当是我送的贺礼了。”
　　太安忍不住想到清烟送的龙凤镯子，眼睛就看到那镯子上去，玉石是碧绿颜色，透明晶莹，上面雕着细滑的花纹，叫人移不开眼睛。
　　“喜欢这个？”飞语取了套到她手上，“你的手腕细，戴着正好。”
　　太安也喜欢得很，比以前所有的首饰都得她欢心。
　　从湘竹院出来，太安衷心地觉得飞语好，连着前几天她说的训斥的话，现在想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出来只见到一个绿衣小厮候在一边，见了她便道：“小爷今天有急事，叫我来接姑娘。”
　　太安身后站着的两个丫鬟问：“什么事这么急？苏姑娘可是要回家呢。”
　　那小厮是平时服侍清烟的，出门玩时太安也经常见到。
　　“真是忽然的事，是上门提亲的叶公子。前些天还说要初九到，说知提前了三天，老爷出门多时，大公子现在也陪着小爷在见客呢。”
　　两个丫鬟一听，忙嘻嘻哈哈提着裙子回去报信。太安抱着两个大包，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若是在华山，这事定要发顿牢骚才算，偏偏在别人家做客，事不由人。
　　“那你来做什么？”太安心想肯定是要我一个人走，走就走……心里一股犟气。
　　小厮见旁边没人，道：“小爷让我请姑娘过去东边，那边有处闲宅子，先住几天。等事一完，万事都依姑娘的意。”
　　太安听了，不觉有些窘。这话要是清烟来说，那就是再应该不过的了，换成小厮来说，只觉一种异样感觉窜上心头。
　　清烟有事，她当然不会任性要走，回头看青竹绿翠的庭院，想着要留下来也要住别处，怎么说也该去和飞语说一声，却被那小厮轻轻一拉袖子：“姑娘，别回头，小爷说了只管去就是。”
　　太安跟着那小厮，包袱被另两个下人带走。西边竹多，东边柳树多池塘多，一路过来大小就见了三个池子，绿水清波，中间建了亭子，四周围着垂柳，一派闲适风景。
　　太安东西张望着，经过一个院子时听见几句清亮的唱词，那声音拖得悠长缠绵，叫太安听得一愣，只觉得全身无处不舒畅，像拿那唱词把身子沐浴了一遍，至于唱的什么倒听不明切。
　　她冲院子里一望，里面有个只穿着白色中衣的年轻男子，水袖拖在地上，背对着人扬着头唱那凄楚的词。那男子不高且瘦，却有股风流形态，无法言表。太安看着却觉得眼熟，只想不起什么人和他像。
　　这时，那小厮见太安呆站在门口张望，便道：“姑娘，这边走。”
　　一句话惊动两个人，太安自是马上动了，脸却微微红了：任是哪个姑娘这样明着看一个男子，都是惹人笑话的；那院中清唱的人也一怔，慢慢偏过头看来。
　　那人容貌清秀，年纪不大还带着点稚气，脸上还淡淡搽了粉。
　　太安一见他的脸，恍然大悟一般：我说他像谁呢，那身姿形态有七八分像清烟呢。
　　“紫青，怎么不唱了？我听着正好呢。”院中的屋里有人大声问起。
　　“没呢，就唱。”有些仓皇的声音，一摆水袖，那曲声又接着先前唱起。
　　太安一脸兴奋的样子，回头问那小厮：“这是哪里的公子？唱得真好。”
　　小厮答得有礼，却带着一点鄙视：“那不是什么公子，外面一个唱戏的。”
　　“哦，”太安点点头，“唱得真好。”
　　安排的小院十分幽静，院子不大，除了出入的小路都种着各色鲜花。里面四个使女，态度十分亲好，比起飞语那里，这里的空气好象都舒适多了。
　　太安见桌上摆了笔墨，闲着无事提笔描字。桌上有几副名家字帖，都与她的字风相像，不过写了不到一篇，就又换成画花，特地去院子里挑了两朵花；花没画完就是中午，吃饭后自然是丢了笔，把琴碰几下笛子吹几下，时间就过去了。
　　下午吃饭的时候，太安正抱着琵琶对着书学，手没带护指，刮得通红。使女请吃饭才恋恋不舍地放了，一边还在心里说：等会一定要再接再励争取早日学会。
　　出门一看，桌边还坐着个人，白衣玉冠，端着一杯酒慢慢地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