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太妖娆（短篇）》不胜瑶光

3、第3章 师兄驾到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俨然陈列，长廊迂回曲折，园中群芳争艳，奇草异木无数。我眼花缭乱一时不知应看向何处。
　　“莳小姐，这边请。”前面引路的中年男人出声提醒。
　　我回神歉意地笑笑，跟着他七转八折终于到得房门外。中年男人向前轻轻敲门。
　　“周管家，莳萝到了是吗？”温润沉雅的嗓音，如羽毛划过心尖，柔和轻暖。
　　“是，盟主。”被称作周管家的中年男人垂手俯身答道。
　　“进来吧，莳萝用不着客气。”
　　我推开门，伏在桌上查阅文件的清雅男子搁笔一侧，抬眼冲我微微一笑，温柔暖人。他指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老老实实入座，静默两秒钟一脸苦逼地开口：“六师兄，那些事真不是我做的。”
　　六师兄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低声轻笑道：“我知道。”
　　我被眼前美色晃了眼，再开口差点咬到舌头：“你怎么知道的？”
　　六师兄斜斜挑眉：“因为你又懒又笨武功还不好，即使有色心也没能耐染指那些武林巨擘？”
　　我：“……”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的中午说起，那时魔教教主楚江正与君临城城主林玉剑拔弩张，各不相让。
　　在楚江被林玉转移注意力时，出谷寻我的六师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楚江身后。林玉当然看见了六师兄，但他假装没看见，乐得让楚江吃瘪。于是趁楚林两人怒目相视之际，六师兄携了我迅疾逃离。
　　魔教教主楚江不久后发现，立即下令追击。潮水般的魔教教众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和六师兄团团包围，我非常痛心，悔恨鲁莽出谷连累六师兄。但六师兄却浑不在意，揉乱我的头发，要我别担心。
　　果然，我的担心毫无必要。在魔教教众准备攻上来之际，武林盟诸人及时出现相助，声势浩荡，魔教自知不敌，撤退。于是六师兄不费一兵一卒将我救出。
　　我们虽同是上阳谷弟子，但上阳谷并不将弟子拘于谷中，待武功到达一定水平后，弟子便可下山历练。只有少数人懒得出谷懒得历练，宁愿宅在谷中也不想出去，比如我。据说多数师兄师姐在江湖上都颇有名头，其中以六师兄宫千行混得最为风生水起。
　　虽然知道六师兄混得不错，但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混到武林盟主一位，可见我们上阳谷的实力不可小觑。
　　回到武林盟，待听了众人叙述后我才知为何我刚出谷便会惹上一身麻烦。原来近日江湖中出了一位采草贼，此贼专向江湖上年轻有为相貌英俊的侠士下手，短短小半月成功强X某城主某教主某坊主某谷主某帮主某少庄主，成为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公敌。前不久武林正义之士对她进行围攻，但被其侥幸脱逃。此后数日皆无动静。正在此时我出谷了，而不幸的是此淫贼恰巧与我长得非常相似，于是我一出现便成为众矢之的。
　　我眼泪汪汪地望向六师兄，悲切道：“师兄，救我。”
　　六师兄沉吟片刻，温柔一笑：“别担心，我会找出真凶还你清白。”
　　我当即感动得泪流满面。这才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夫婿形象，凡事交给他处理即可，让自己无底线地懒下去。
　　六师兄道：“武林盟已布下天罗地网，现在只等她入瓮即可。不出三日，师兄定能还你清白。”
　　我抱着他的胳膊蹭蹭，笑得特别狗腿：“还是六师兄厉害。”
　　六师兄身子一僵，指尖轻弹于我手腕：“老实呆在这里，楚江和林玉都不是好相与的，现在他们盯上了你，你切不可随意外出。”
　　我揉着些微发麻的手腕，点点头问道：“楚江和林玉很可怕吗？”
　　六师兄淡淡看我一眼：“楚江是魔教教主，行事狠辣无情，林玉是君临城城主，最喜欢用活人来试验他的新阵法，落到他们手中可不是很妙。”
　　我浑身一寒，不觉吐了吐舌。
　　停了会儿，我想起一事又问道：“师兄，那采草贼武功很厉害吗？这么多武林顶尖高手都能中她的招。”
　　六师兄道：“这倒不是。据受害人所言这人似乎擅长易容术，能变化成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伺你不备行事。”
　　我苦着脸道：“她为何要易容成我的模样行恶事？我好像没结过什么仇人吧。”还食草萝，音译为时草头萝，不就是我莳萝嘛。
　　六师兄轻叹：“不用想太多，等抓到她一切都会清楚。”
　　我点点头，很听话地决定不想这么多。这时敲门声响起，周管家垂手恭敬站在门外问是否要用晚饭。征得六师兄同意后，饭菜流水般送上来，摆了满满一桌都是我爱吃的，我顿时两眼放光。饭香缭绕引人垂涎，我本来就饿了许久，此时更是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
　　啃着香酥的鸡腿，我脑中灵光一闪，含糊不清地出声道：“六师兄，按理说最江湖中最年轻有为相貌英俊的侠士应该是你吧，你说她会不会向你出手？”
　　六师兄神色淡然，将藕粉丸子夹入我碗中，道：“放心，武林盟戒备森严……”
　　我略担忧地打断他的话：“不是说她能变成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吗？师兄一定要小心。”我看中的夫婿若是被人采了，到时可就够我郁闷。
　　闻言，六师兄面色微变，看向我的目光蓦地明亮起来：“少壮不努力。”
　　我习惯性接口道：“不如自挂东南枝。”
　　“春色满园关不住。”
　　“卢橘杨梅次第新。”
　　六师兄轻舒一口气，拭去额头薄汗，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
　　我一头雾水：“师兄你怎么了？好什么呀？”还扯上师父的歪诗邪句，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对于刚才的诗句，我定要说两句以澄清我是真正文化人，文凭绝不是钱买的。师父曾融名诗佳词汇成一首大杂烩新诗——《自挂东南枝》，上阳谷弟子必要熟读背诵。十年浸淫下来，我已可将这首诗脱口而出。
　　六师兄含笑看我：“没什么。莳萝，这几日你跟着我，万不可离开。”
　　我“哦”了一声，用低头吃饭掩饰心中窃喜。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粘着六师兄了。
　　门咚得被撞开，周管家神色惊慌闯进来，挺身挡在六师兄面前，剑指我厉声道：“妖女，休想惑我盟主。”
　　我一愣，正欲开口，却见一名鹅黄衣衫的貌美女子冲进来，眼泪汪汪地凝着六师兄道：“师兄，你没事吧？”
　　我仔细打量这女子，越看越眼熟。待我从头到脚把自己看了个遍，惊奇地发现她竟然和我一模一样。
　　六师兄视线在我们两人之间转移，一向温和从容的他也露出诧异神色，问道：“到底谁是真的？”
　　“我是真的。”异口同声，甚至连声调都一样。
　　我明白过来，那采草贼易容成我的模样，意图祸害六师兄。千万不能让她得逞，不然六师兄可就危险了。而刚才六师兄突然提起师父的歪诗邪句，怕也是确认我的身份。思及此，我急忙道：“师兄，我是莳萝啊，你刚才不是已经确认过么？”
　　六师兄转眼看来，若有所思。
　　谁知那女子反驳道：“师兄，我才是莳萝，快将那妖女捉起来。”
　　六师兄抬手将我们的争吵压下去，负手而立，沉沉道：“去年今日此门中。”
　　“映日荷花别样红。”异口同声。
　　“空山新雨后。”
　　“自挂东南枝。”异口同声。
　　“欲穷千里目。”
　　“自挂东南枝。”异口同声。
　　“亲朋无一字。”
　　“自挂东南枝。”异口同声。
　　“人生在世不称意。”
　　“不如自挂东南枝。”异口同声。
　　六师兄惊呆了：“你们怎么都知道？”
　　我急道：“妖女，休想害我师兄！”说着，便使出上阳谷的绝学之一霹雳连环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向她五处要穴。谁知那女子身形急闪，一招大鹏展翅躲开我所有的攻击。我本来就是试探，想要她紧急之下武功上露出破绽，却没料到会如此。大鹏展翅也是上阳谷的绝学之一。
　　“师兄，她是有备而来，你要小心，千万不能中她的诡计。”那女子樱桃小口微微撅起，愤愤不已的模样。
　　我大为窘迫，因为她刚才的动作与神态无不肖似我平时。
　　沉默在蔓延，大家面面相觑，神情各异。
　　周管家目光闪烁，片刻后单膝跪地抬头望向六师兄，毅然道：“盟主，既然无法分辨，但两女之中必有一人为妖女。属下建议将她们二人皆关押入监牢，然后再慢慢找出真凶。恐怕要先委屈真正的莳小姐。”
　　这方法倒可行，只是刚出君临城的牢狱又入武林盟的监牢，可见我最近命犯牢灾啊。但为了洗自身清白，也只能这样了。
　　谁知六师兄却豁然变色：“不行。若将两人收押后还是没办法辨出真假怎么办？既然能先将两人收押，谁能保证无法辨出真假时，群情激怒下会不会要求把两人都处决。我决不能让莳萝冒这样的风险。”
　　我惊出一身冷汗，点头如鸡啄米，还是师兄想得长远周到。
　　周管家默不作声，起身退回一侧。
　　这时听得那女子叹道：“师兄，现在该怎么办？”
　　六师兄唇紧抿，负手而立，半晌道：“还有一个办法。”
　　我和那女子同时惊喜道：“什么办法？”
　　六师兄面上微红，轻咳一声，这才缓缓道：“这个需要你们配合。我恐怕要抱一下才可分辨出真假。”
　　我惊讶：“这个方法也行？”
　　六师兄再次轻咳，面上红晕更甚：“莳萝要信我。”
　　因为我与六师兄距得较近，所以他首先朝我看来，目光温柔深沉，似乎在问准备好了吗。
　　我不由羞赧起来，脸红了个透，虽说小时候常常跟着六师兄上山采草药，但肌肤之亲却从未有过，甚至连小手都没拉，现在他说要抱我，我虽然欣喜但却忍不住害羞。
　　六师兄缓步行来，我脸颊烫若火烧，他慢慢抬臂，我垂了眼等待那激动人心一刻的到来。
　　只听哐当一下，尔后是几道破空声，等我再次抬眼时，房内……已无一人。
　　滞了好一会才恍然明白，那女子怕被认出来抓准机会逃跑了。六师兄和周管家相继追了出去，唯有我因沉浸在激动中，反应迟钝了两三拍。
　　等我循声追过去时，那采草贼已被武林盟众人层层围住，插翅难逃。六师兄正在神态悠然地诘问：“你到底是谁，为何要陷害莳萝？”
　　该女闭口不言。
　　有人高声道：“宫盟主，跟她客气什么。把她抓起来严刑审讯还怕她不招。”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片应和声。六师兄轻叹气：“既然敬酒不吃要吃罚酒，那也只能对不住。”他正要挥手着人将她拿下。那女子却招了：“我要见莳萝，莳萝的问题我才会回答。不然即使拼却玉石俱焚，我也不会让你们知道任何。”说着摆出一副将要拼命的架势。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六师兄想了想，没有回头，朝我所在的方向招招手：“莳萝，你过来。”
　　我虽然疑惑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却没有迟疑一路小跑赶至包围圈外，众人分开一条道路供我通过。我在六师兄的身旁站定。
　　“莳萝来了，你可以回答了。”六师兄眯眼看她，胜券在握的模样。
　　只见那女子向前一步，满含深情地凝视我，低声道：“莳萝，我喜欢你很久了，这样恶作剧不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啊？！”众人一时无法接受，尽皆怔住。
　　说时迟那时快，女子欺身接近攥了我的手腕，低喝一声。我只觉眼前一阵白烟滚滚，瞬间腿脚发软浑身提不起劲。她拦腰携了我，趁混乱之际冲出重围，一路飞奔。
　　六师兄带领武林盟众人紧追在后。
　　她带着我跑路速度其实并不算快，但与武林盟众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到最后我的视线范围内只余六师兄和两三位大侠。
　　那女子秀眉微蹙，不耐道：“中了霸罗春还能追至现在，这些人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闻言大惊：“霸罗春？”
　　她无所谓地答：“是啊。”
　　因为常常粘着六师兄，所以我对毒药也略知一二。霸罗春白色粉末状，中毒者全身筋骨酸软，内力大减，若强行使用内力轻者经脉受损，重者全身武功尽废。我看着紧追在后的六师兄，眼睛发酸，雾水濛濛。勉强提起力气，大声喊出颇为狗血的台词：“师兄，别管我。”
　　六师兄没有停下，反而行得更快。
　　不知行了多远，追逐终于停止。她望了望身后的深渊以及追上来的六师兄他们，神情甚是无奈，摊摊手道：“本来希望放他们一马，他们却不知进退，看来今日必定要见血才是。”
　　我心下担忧：“你很厉害？”
　　她目光明亮，神色飞扬：“当然。若是宫千行未中毒，我或许还怕他三分。但现在，哼哼，他只有任我宰割的份。”
　　我抿唇不语。
　　她扭头顺着我的目光看下去：“你在看什么？”
　　我：“若是摔下这深渊，怕会死得很惨。”
　　她：“或许吧。”
　　片刻，她疑惑：“你看这个做什么？”
　　我呲出闪亮白牙，森然道：“同赴地狱啊。”说着，将她拦腰抱住，使尽力气往后轰然倒去。耳畔响起六师兄的惊呼声，我安然闭目。怎么忍心让他选择，怎么忍心看他受伤。幸好你不喜欢我，可以很快忘掉我。
　　突然想起苏沐，她会把小师妹做得很好吧，她会完全取代我吧。这样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