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流月奇谭》委鬼

32、这章起不出名字……

　　清和说李、乐二人都是他父辈好友的子嗣，昔年他父亲在朝为官，蒙冤入狱，后被罪及问斩，连自己显赫一方的本家都无人敢出面求情，唯恐受累，唯有这两家叔伯打通关节，才终于保了他的性命，虽然当年的世家贵族公子从此只能做个清贫道士，但与清和而言亦是难分祸福的。
　　有太华观为倚仗，清和其实过得还是相当滋润，十多年后尘埃落定，朝中渐渐淡忘了那些血腥过往，本家的人便私下恢复了联络，本着歉疚也罢，补偿也罢的意愿，太华观因此受到了不菲的好处，也因此清和虽是三代弟子，在门派中的地位却是格外的不同，诚然，这亦与他那身旁人望尘莫及的道法修为有关。

　　沈夜一向浅眠，稍有响动便易惊醒，这个习惯似乎是自初七跟着他之后养成的，时常睡到半夜突然醒来，象是害怕丢了什么似的惊慌，待看到跪在屋角的活傀儡方才释然，他将这归纠于自己不惯身边多了这么个人，后来，习惯了身边的这个人，但睡觉却再难好眠。
　　是以，屋外极轻的响动已然将他惊醒，有人在门外，似乎是在等待什么，过了一小会儿便转身走了。仔细听得脚步声走远，沈夜便坐了起来，暗影中法阵一亮，初七现身道：“主人，可须属下前去查看？”
　　沈夜摇摇头，示意他上床，初七乖巧地坐到床边，一双眼瞬也不瞬的看着沈夜。
　　“主人？”他询问。
　　“把衣服脱了。”
　　“……”他没有继续问，默默地脱了衣裳，赤条条地面对着沈夜。
　　“睡下。”沈夜吩咐着，眼睛却盯着面前，冷月中初七的模样终于有了几分不自然，“你睡着，若有人来，也不用动，问话也不用应……”他想了想，终于找一种说辞，“假装睡觉就好了。”
　　初七应声，躺下，然后看着沈夜悄悄地从屋子里的窗户翻了出去……

　　身为活傀儡，初七除了如烈山部人那般不必吃喝以外，甚至连睡觉也不需要，需要休息的时候，他多数会选择跪在离沈夜最近的角落里。
　　象这样脱光，并且躺在床上，而且是沈夜的床上，对初七而言是第一回，他愣愣的照沈夜的吩咐闭上眼假装睡觉，然而闭着的眼除了带给他一片黑暗之外，再没有其他，于是他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沈夜出去了，听衣袂响动的方向，应该是去了隔壁的屋子……
　　探听消息这种事明明只要让自己来就好了……但是主人现在的命令是睡觉，可是属下睡不着啊！不能完成主人给予的任务，稍后要如何请主人责罚呢？但是活傀儡不需要睡觉这件事，主人是知道的，所以这是故意为难属下么？还是说这又是一次试炼？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初七不知道，沈夜此时已经在对面的窗下，屋内的人正在低声谈论着什么。

　　李圣元的声音道：“……京城已是妖孽横行，民不聊生，许多人都逃出来了。”
　　乐绍成的声音道：“我们书院的同窗本拟立秋之后进京赶考，今日也说不去了，看起来当真是不成了，清和，你们太华观有不少贵胄子弟吧？可听得什么风声？”
　　清和的声音道：“京城因有天子坐镇，本应是阳刚正气最盛之处，若连京城也有妖孽出没，师父和几位师伯师叔都出山了，只留了南熏一个在观里，只怕……”他没有说下去。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李圣元道：“我想进京。”
　　清和道：“听闻据是些大妖，以你一人，只怕力薄如纸。”
　　李圣元道：“今次来便是想请你一同。”
　　清和轻咳一声道：“贫道已是方外之人，凡俗之事……”他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当年的崔家郎曾言如此粉墨天下乃是心头好，只愿一世做个俗人，如今已是忘得干净了么？”李圣元盯着他的眼，见他张嘴似还要说什么，立刻接着道：“便不算为我，只为京里那些百姓，我求你，可好？”
　　清和看看他，再看看一旁未曾说话的乐绍成，良久，叹了口气苦笑道：“圣元这咄咄逼人的性子可真是讨嫌得很。”停了一下又道，“二十坛重酿。”
　　李圣元这才笑道：“莫说二十坛，五十坛也可。”
　　清和道：“那便五十坛。”
　　乐绍城这时才开口：“我也去！”
　　他这一说，清和却道：“你去做甚？”
　　乐绍成道：“跟你们一起去除妖啊！”
　　清和摇头：“不行，你一个书生添什么乱？”
　　乐绍成不服：“我在家亦曾习武，上次圣元与我交手也说我武功不差呢！”
　　清和看了李圣元一眼，后者含着笑，往旁边望去，清和皱眉：“他是让你的，你好好在家念书便是。”
　　乐绍成一正色，站起来道：“圣元若是会虚情假意讨好朋友的人，那便是我瞎了眼，我能照顾好自己。”看了一眼李圣元，他道，“我知道圣元想干一番大事，我若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不行，我非去不可！”
　　清和还待要说什么，李圣元已长叹一声拍拍身边少年的肩道：“好了好了，愚兄多谢贤弟知己交心，去便去罢。”眼见乐绍成一脸就要蹦起来的模样，立刻肃然道：“但是，此行必须听我与清和的话，不得任性胡为。”
　　清和瞪了李圣元一眼，却也不再说什么，乐绍成兴奋得直说立刻便要回家跟父母辞行……

　　三人聊至寅夜，李、乐二人也不回家，便在客房住下，此时沈夜已回到房中。
　　那边三人的决断对他并无影响，虽然被人防备着，沈夜知道了原由便也不放在心上，只想着接下来要去何处，自己寻思着走到床前，习惯性准备躺下，迎面遇上躺在床上的初七，光着上身躺在床上，两眼闭着，却明显没有睡着的样子，把沈夜懵了一跳，愣了愣才恍然想起是先前自己让他脱了衣服睡在床上的，本是恐怕再有人来探，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无事，也松了口气的情况下，再看初七，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时值初夏，天气虽热，但夜里还是有些凉爽的，沈夜看着光着身子的初七，虽明知对方是活傀儡，不畏寒暑却还是觉得有些担心对方着凉，见他似乎并没有想要睁开眼的意思，想他平日总跪在角落里也是可怜，便掀了薄毯给他盖。手触碰到初七的身体时，感觉到的是一片冰冷，这让沈夜怔了一下，随后才又想起，是了，这人是活傀儡，若没有蛊虫和偃甲的支撑便不过是具尸体……一具名为谢衣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