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妖精教我的爱情》卿琢

13、第四章 心灵有许多储备着的秘密(2)

　　“1924年9月25日下午1点，这日子这时间我记得相当清楚，那一天雷峰塔突然倒了。我出来了。”白祈玟淡道。

　　易俣曦早已泪盈眼眶。原来是这样的故事。原来，根本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凄美爱情，根本没有什么生死不渝的人间童话，更没有什么天长地久的可信誓约。

　　“太可恶了，许宣太可恶。竟然不由分说就隔开了你与他。”

　　“其实一般人，都会害怕的吧？怨不得他。”

　　易俣曦激愤地站起来，“瞧吧，还帮他说话，女人啊，坏就坏在耳根子软，豆腐心肠，爱上了一个男人呢，他就一切都好都有理。为了他，每一根骨头碎尽了都要忍辱负重，还要变成一个忍气吞声的女人。”

　　白祈玟温柔拉她坐下，“你是在说我，还是你自己？”

　　“……女人都一样。”

　　“你……真不想找那只狐狸？”

　　“怎又提起她？不找了，找她做什么？”

　　“至少了解下原因。”

　　“不必。我懒得为一个水落石出的答案花心思，我只要知道结果就好。那许宣呢，你出来以后可找过他？还有法海呢？他还在世吗？”

　　“我没找过许宣。也不想找。他已不知转过多少世，前尘过往于他无任何意义。至于法海……他注定成不了佛，他爱上了人。（易俣曦惊诧地叫了一声。）是的啊，你瞧，世事就是这般难料。”

　　“太匪夷所思了！”

　　“再偷偷告诉你，PUB老板就是法海哦。现在我们算得上好朋友。只是他老毛病不改，喜欢云游四海，所以大部分时间，PUB都是我在帮他管理。”

　　“不怨法海？”

　　“根本无那必要。爱恨太费力气，我在雷峰塔底冥想多年，早已心如明镜高悬，不理儿女情痴。而且，法海也算救我出情爱折磨。怨他作甚？”

　　“也不恨许宣？”

　　“真的爱过，便恨不得。”白祈玟星眸微闭，浅笑盈盈，温婉摇首。

　　“那……还爱他？”

　　“不知道呢。我一出塔，物换星移，帝国变作民国，男人不能妻妾成群，女人不必卑躬屈膝。一切一切突然呈现在眼前，我不知道在这世事变迁中，那些想念和沉思，那些盼望和等待，是不是依然值得。倘使我开始怀疑爱情的价值，我便也不知道爱还算不算得爱。”

　　爱情的价值……原来我们始终都在计算思量，我们值得不值得相爱一场。所以到最后你放弃我，我离开你，只是因为在这个故事中，我们都不愿意受伤害，所以我们缩回自己的世界，宁愿伤心，也不愿意拿各自的未来做赌注。我们以为我们输不起的未来，其实早在我们离开彼此的那一刻，已面目全非。

　　不是因为我太善良，答应她们离开你。也不是你完全对她们以及你母亲的手段束手无策。我们原来一样脆弱。易俣曦终于明白，自己的痛苦虽然是真实可见的，是深入骨肉的，可是这种痛苦，太过软弱，太多计较。

　　要怎样，才能做一个不软弱的女人？看破红尘必不是出路，可是红尘中，又有出路么？

　　第二天凌晨她回到家，一开门看见父母坐在沙发上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抱歉地望着他们，抢在他们开口之前说话。

　　“爸爸，妈妈，我心情不好，在一个朋友家聊天喝茶，没注意时间，对不起。你们快去睡吧，我保证下次不会了。”女儿主动道歉，眼神清澈没有伪装，定不是说谎。又见她满面疲惫，二老也不愿多加指责。

　　看着女儿的房门被轻轻关上，他们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一个他们早就知道，早就准备面对，却一直准备不好的事实——终于，女儿长大了。她心里开始有一个角落，他们可能再也……触摸不到，窥视不见。

　　夫妻对望一眼，交换着几十年累积下来的默契：女儿的内心开始储藏秘密，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在没有弄明白之前，她已经先一步，把这个秘密保险再加密。

　　“她像我……爱上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准备爱一生。可是我遇见了你，她又会遇见谁？”易爸爸叹息。易妈妈把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眼睛直看他置于大腿上的手，问他，“那么你现在还爱她吗？”

　　“女儿都那么大了，再情深义重也只属于你。”易妈妈欣慰了。她用了二十多年，得到了一个男人的真心。

　　感情这东西，只要得到了人，就不怕等。

　　重要的，不是那个人爱谁，而是他在谁身边。儿女成人白发苍苍时候，再回头来算总帐，还怕在爱人心里没有一席之地吗？

　　这世上从古到今，都不缺痴情的傻子，关键是懂得，痴，也有痴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