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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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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面，我是武内老师介绍来的，我的名字是白沢嘉穂里。”
“请进。外头很冷吧？等会儿我泡杯热茶。”
“好的。打扰了。”
绿间真太郎从楼梯上走下来时，刚巧新聘请的钢琴老师前来拜访。说实话，他对于钢琴老师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上一位武内老师年轻时也极富盛名，对他也颇为照顾。只是他年事已高，退休前便推荐了自己音乐学院的得意弟子代替他授课。
“真太郎，老师已经来了哦！——你已经下来了呀。”
母亲似乎是对他的准时十分满意，语带笑意地介绍。
“这位是白沢嘉穂里老师。老师是艺大音乐学部器乐科的学生。”
“初次见面。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数。”
绿间真太郎端正仪容，举着得体地行了一礼，这才抬头细看老师的面容。
头发是奶咖色的罗马卷，刘海上别了一枚黑色的发夹。面容并没有刻意装饰，大概只是擦了淡淡的面妆。看向他的一双眼睛是翡翠绿色的，目光交接，老师轻轻微笑了一声。
“好的，以后也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伴随着老师的动作，纯白色的纱裙漾开。绿间真太郎这时才发觉，这位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大学老师，在身高上比自己矮了一头。
——当然，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在身高上能和自己比肩的女人。
“说起来，武内老师和我讲过，绿间君学到这一本教材了吧？”
来到钢琴室，老师安静地站在一旁，低头扫了一眼钢琴教材，却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绿间这太郎虽然心中疑惑，但他并不是那么好奇心重的人，只是点点头。
“是的，刚刚练习到第十页。”
“那么……试试这个如何？”
老师抬手将教材翻到倒数第七页，指了指上面的曲名。原本看来略显苍白的手指在纯白的钢琴谱上留下一小片的阴影。
绿间真太郎有点懵了。老师……是什么意思？
“抱歉，因为我并不清楚你的进度，贸然开始授课的话可能会有有点麻烦。只是一首新曲子而已，绿间君应该不需要我来教识谱吧？”
“我不需要。”
“好的，那么现在开始吧！”
虽然并不需要被人教授识谱，但是第一次拿到的曲子一只手练习也要费上不少的心神，好在绿间真太郎记忆力出色，单手练习在曲谱过一遍脑子以后也变得刘畅起来。
简单的识谱终了，绿间真太郎抬高手腕，侧过头询问老师的意见。
“绿间君真的很厉害呢……当时我练习这首曲子的时候好了不少的时间，被武内老师批评过好几次呢。”
老师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再次轻笑了一声，然后越过书架，坐到绿间真太郎旁边。
什么……意思？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和异性（除了母亲和在美国留学的妹妹）距离过近，绿间真太郎僵直了后背。
“唔……这样弹也没有错误啦，但是绿间君不觉得曲谱和CD听起来不太一样吗？这个地方因为流传的原因改成了更方便的音节。喏……要这样弹。”
老师偏过身子，奶咖色的头发垂到绿间真太郎肩上，带着淡淡的樱花气息。老师抬手将圈出来的地方重新弹奏了一次，的确比曲谱上更加柔和。
她刚才应该只是随便选了一首曲子吧，连一个细节都注意到了？也是，艺大的学生，武内老师的得意门生，必须要有一些资本的。头脑中刚刚为老师的才能解释清楚，绿间真太郎的注意力又全部回到了靠近自己的女性躯体上。
因为良好的习惯，绿间真太郎弹钢琴的时候从来都是坐到琴凳正中央的。所以即使在平时，左右两侧也都要很大的空位，老师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坐了上去。该说老师不在意这种东西吗？
“绿间君？有什么问题吗，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不，没有什么。”
“那就好。刚才那个地方听明白了吗？如果忘记的话我可以把它标到琴谱上。”
“不需要，我已经记住了。”
绿间真太郎并不喜欢在书籍这类东西上写写画画，已经在他看来这是对于书籍作者的亵渎。
这样想着，绿间真太郎又在老师的授意下再次弹奏了一遍。不仅是效果，连熟练度也比刚才高出了不少。
“绿间君应该经常被人称为是天才吧？不仅是这个，学习成绩也很好吧？”
老师托着腮，歪头定定的看着他，忽然说道。
“啊，上一次考试也是顺位第一。”
绿间推了推眼镜，回答说。虽然他也不太喜欢在上钢琴课的时候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老师却是有些神游天外的表情，目光投在他身上却又不是投在他身上。
“如果我的成绩也有绿间君这么好，大概就不会去学习钢琴专业了。那么绿间君，这首曲子弹完了，说说你的感想吧！”
感想？绿间真太郎不明觉厉的看向老师，老师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重复了一次。
“是的，我想要听你的感想。不仅是对于这首曲子，还有钢琴。”
绿间真太郎微微皱了皱眉头，按耐下心中的一丝不悦。在老师面前表现出不敬，是学生的大忌。
“因为学习之余的消遣，并没有别的理由。以及我觉得这是一首非常出色的曲子，无论是节奏还是……”
“抱歉，我并不是要听这个。”
老师忽然严肃了面庞，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绿间君移动一下位子可以吗，我想把这首曲子重新弹一下。”
绿间真太郎直起身站到一旁，老师站起身并向右踏出一步，扶着裙摆坐下。与刚才柔和好说话的模样判若两人，她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笑容。
老师没有看曲谱——这大概是每一个学钢琴的人都拥有的技能，在一群有序排列的黑白键子中准确找到自己要弹的那一个，虽然在旁人看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她按下了琴键音乐先是柔和的被弹奏出来，然后她加快了手指的速度，将风格换成了明美，伴随着她越来越快的跳跃变化，曲子以一种欢快的节奏收场。然后老师转过头，站起身与他对视。
“我在每次弹奏时的速度都会有意识的加快，绿间君知道是为什么吗？”
绿间真太郎摇摇头。
“因为这个就是我的风格：比起哀婉，我更期待希望。这样做，才是属于年轻人的青春和活力。也许到了老了的时候，我会顺应大众慢下来，但是我现在才不想那个样子。这个就是我对钢琴的本心。现在我要问你了，绿间君，你在钢琴上的本心在哪里？只是把曲子弹出来就好了吗？”
绿间真太郎太高，老师不得不抬起头仰视，才能看得清楚。但是她微皱着眉，略带不满的目光却是让绿间真太郎愣了一下。
“抱歉我说话有点直——这本应该是你的事情，我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和你讨论你对于钢琴上的态度，你若是就这样学下去也可以，我会按照武内老师的方法给你讲课，但是你甘心吗？”
“绿间君是在打篮球吧——我的意思是，这样古板的弹钢琴，就是在向钢琴曲屈服了。你愿意承担这样的——失败吗？”
绿间君几乎是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不可能。”
老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
“这样就对了嘛。记住，你弹的是绿间真太郎的钢琴，可不是贝多芬的钢琴哟！”
钢琴课结束后，绿间真太郎和母亲送老师出门。看着那浅咖色的头发和白裙和另一个黑色的身影重合，说了些什么以后消失在街角。绿间真太郎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又有些不快，居然被她摆了一道。母亲倒是一脸笑意地询问。
“怎么样？这个钢琴老师很负责的样子，应该能学进去吧？”
绿间真太郎看着母亲希冀的目光，推了推眼镜，并不违心地应声。
“啊，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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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每个星期都会上课一次。不过因为绿间真太郎篮球部训练的不确定性，所以会有时间上的稍微调整。
长此以往，绿间真太郎倒是发现了这位音乐老师教学的特点：随意。
她并不强求绿间真太郎弹曲子的时候要以怎样的速度去完成，或是用了什么精奇巧妙的手法，她只是要求绿间真太郎弹出与CD上不同的感觉就好。而且她对于曲子的选择也是完全随意的，有事前来上课时会抽出一沓打印出来的琴谱，随手便放到钢琴谱架上。
后来在绿间真太郎的询问下，老师才说出缘由。
“你在在意这种东西吗？也是，不过也没有什么原因。弹钢琴的人有时候外出会被别人要求演出，多掌握一些成名已久的曲子不是很好吗？这样不论是外行还是内行都会对你大加赞誉哦！”
绿间真太郎叹了一口气，除了国中的音乐课上，他确实没有在同学面前演出过。国中吗……
“绿间君好像有点不在状态啊……难道是最近谈恋爱了吗？”
“……怎、怎么可能！”
绿间真太郎一脸惶恐地看向老师，后者左手托腮站在钢琴旁，眯起双眼看好戏一样看着他。
“没有吗？”
“绝对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其实我总觉得绿间君这样的男生会很受女生的欢迎呀，虽然看起来很冷淡可是心里很温柔的。”
抛出的疑问被恶狠狠的语气回答，老师没有生气，唇边勾起淡淡的微笑。绿间真太郎疑惑了一下，才把心里的疑问问道。
“女生不是应该喜欢更有男子汉气概的男人吗？比如说古铜色的皮肤或是络腮胡须？”
“咦？你怎么会这样想？”
老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瞪大眼睛，没等绿间真太郎回答就说道。
“应该是文质彬彬的那一种啦！像绿间君这样的运动系少年也不错。太男子汉气概的人看起来好脏的！”
绿间真太郎忽然就明白了桃井五月喜欢黑子哲也而对青峰大辉熟视无睹的原因。该说男生和女生所想的完全不一样吗？
“话说回来，绿间君喜欢什么性格的女孩子呢？可爱系还是学院风？”
“……我、我没有什么喜欢的类型。”
“骗人的吧！上次明明在你房间翻到了中规中矩的A书……”
“等一下！你什么时候去过我的房间！”
听到了一连串的关键词，绿间真太郎大脑里一片空白。虽然是老师，但是擅自进入学生的寝室也是不对的吧？
“是令堂带我去的呀。她说琴房偏阴冷，这种时候进去不合适，所以就带我去了你的房间，还好笑的把你的东西拿给我看，说你终于长大了什么的。”
“……”
母亲真是……父亲不在就来取笑他吗……
绿间真太郎尴尬地推了推眼镜，低下头看向延音踏板。金漆的金属材料无辜的呆在原位。
一只手按到绿间真太郎的头上，还肆意的揉了揉。绿间真太郎惊愕的抬起头——绿间真太郎坐在钢琴凳上，而老师站在一旁——看向老师，老师露出清浅的微笑。
“没有关系的，真太郎做得非常棒！一定会和喜欢的人幸福的在一起的！”
绿间真太郎瞪大了眼睛，看着刚才毫不在意的揭了自己短处的老师说出祝福的话语。以及其中的“真太郎”代替的“绿间君”。
老师恍然想起说了什么，随即解释道。
“唔，刚才气氛蛮好的我就叫了你的名字啦，你应该不介意吧？”
“……没关系。”
“那好，以后也可以这么叫名字吗？”
“……可以。”
“对了，我已经叫了真太郎的名字，真太郎一直只叫我老师也很让人难过呀。为了表示尊敬，叫我的姓氏：白沢。可以吗？”
“白沢……”
“嗯，真太郎。不知不觉我们说了好多题外话，真太郎不介意的话，就听我弹一首曲子作为赔罪吧。”
绿间真太郎站起身让出位置，老师坐在了琴凳中央。粉蓝色的长裙滴溜溜的垂到地上。
悠扬的曲子从指间流淌，点点滴滴交错成海洋。从绿间真太郎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白沢面无表情的脸庞和富有情感的指尖。他才明白，她与他不同也相同。
白沢虽然因为成绩的原因报考了艺大，言语中带有遗憾，但在她内心之中，完全是因为对于钢琴的热爱才会留下来。况且，每日五个小时以上的练习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坚持下来的。
绿间真太郎对钢琴的态度，可以用“业余”两个字来概括。虽然被称为是特长，但是练习的时间长度和篮球完全不能比。况且他对于钢琴的情感，也不能用丰沛来形容。
而他们的相同点在与——对一种东西的执着。
白沢的钢琴和绿间真太郎的篮球，都是他们执着并一直为其奋斗的东西，这不会因为时间的转移、空间上的更替而改变，只会随着每一次的练习而逐渐沉淀，然后……变成了完整的自己。
好像……不太对……
绿间真太郎抬起手，用手背捂住嘴。刚才老师……白沢提出的问题，他不是没有答案，而是不知道应该去怎样回答。
他喜欢的类型是……比自己年长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即使面对着自己的钢琴老师，都到达了慌乱的地步。
不想让她生气，不想让她难过，不想让她讨厌自己……
不想叫她白沢……
“真太郎？果然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白沢伸手在绿间真太郎眼前晃了晃，让他回过神来。
“……我没有事。”
“没有事就好，那么我们继续上课吧，真太郎。”
“是。”
低头注视着白沢奶咖色的长发，绿间真太郎沉下目光。白沢是有男友的，每次钢琴课结束后那个男人都会站在路灯下等待。
想到这里，绿间真太郎敛下心神，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无论是否发现了这个事实，绿间真太郎从来不打算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比起贸然告白打乱日常的生活，他更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今后应该怎么去做。况且自己之前也定下过目标，在学生时代不会考虑和人交往的事情，这样太影响学习。
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上完钢琴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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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篮球部有训练，钢琴课不能上了。”
“没关系的，这种事情也没有必要道歉的。真太郎要多笑一笑，这样才会获得年轻女生的倾慕哟！”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绿间真太郎出神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队友高尾和成凑过来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真，很少见你盯着手机露出这种表情诶！是恋爱了吗？”
“我说过的吧，我不会再学生时代恋爱……”
“因为这个会影响学习！噗！小真你这个认真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
“去死！”
秀德篮球部的训练相较于帝光时期，不仅没有轻松反而更严厉了许多，即使是被称为奇迹的世代的绿间真太郎，也要全力以赴才能达成。
所以当绿间真太郎从学校离开时，天空早就黑了。在街角与高尾分别，绿间真太郎一个人向绿间宅走去。
路灯。绿间真太郎站在路灯下，回想着每一次看见白沢和另一个男人在这里汇合，心头渐渐泛起一阵不甘心。
四年五个月八天……居然差了这么多吗？
寂静的黑夜里仿佛传来一阵哭声，绿间真太郎惊诧地转过头，附近的便利店门口，是……白沢？
白沢在哭……
绿间真太郎几乎是下意识地跑到白沢身边，替她遮挡着路人疑惑的目光。
“真太郎？……为什么会在这里，篮球部不是还有训练的吗？”
白沢的衣袖已经被泪水打湿，只好抬起手用潮湿的手背将泪水抹去。绿间真太郎递过来一方手帕，白沢苦笑着接过。
“谢谢……抱歉让你看到我这么糟糕的样子……今天的钢琴课大概……”
“出了什么事？”
“分手……我和男友分手了……”
看着白沢的强颜欢笑，绿间真太郎沉默。
他记得今天是巨蟹座的幸运日，还仔细地带好了今日的幸运物，果然晨间占卜就是最准确的预言！
“好狼狈……啊啊，真太郎不要在意，不会影响以后的钢琴课的……”
“白沢……”
“什么？”
“不，没什么。”
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将几乎脱口的话语咽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对于她也不是同情。他需要让她冷静地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时间不会很长的，即使会很长也无所谓。
无论如何，他都会一直陪着她。
“白沢，以后的钢琴课可以增加吗？晚上回家的时候不必担心，我会送你回家的。”
“诶？要加课吗……我是无所谓。真太郎的训练没有关系吗？”
“没有问题。”
“好的。那么我的时间还是随着你来定。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真太郎。”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