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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惊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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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醒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一个不熟悉的年代,叱诧风云、横扫千军一场,整整过了把穿越的瘾。醒来后自嘲的笑笑,什么时候我也做起了青天白日梦?想我堂堂一个名牌大学在校生,国家栋梁,学习的都是科学技术实在的文化知识,怎么扯上穿越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大概穿越文看多了,羡慕文中的女主那么好命,生来就是人中龙凤,美男玩在手里一转一转的。一个个倒贴上门。忍不住小小叹息一下自己的命运,想我整整一个恋爱花痴,23岁快毕业了连男人的小指都没拉过。更别说遇上什么美男子,帅哥没有衰哥一大堆。实在汗颜无比。
眼皮没抬,闭着眼睛伸手胡乱摸枕边的闹钟,算算自然醒的时间也该有六点多了。东寻寻西找找。咦?奇怪我的闹钟哪儿去了?我记得昨晚临睡前,明明放在床头柜前的,现在怎么找不到了?再找找,再找找,奇怪。还是没有。触手都是干巴巴的长条东西,手感摸上去像是干草的样子,什么时候老妈拿了一堆香草来?努力的睁开眼想看,却怎么也睁不开。这时我才发现全身传来阵阵酸软,抬起手也软啪啪的掉下来。
我怎么了?发烧了吗?手摸上了额头,还好呀,并不怎么热,刚想出声喊人,突然一个冰凉的手抚上了我的额头,声音柔和,温润润的像喝了蜂蜜水,皮肤好滑,我抓住她的手,细细的摸,老妈什么时候变这么温柔了?但是,她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我猛地跳起来,因为她问:“小姐,你哪里不舒服?”
小姐!!!
这个词放在现代那就是一个贬义,凡是现代人都不会无知到去掉姓单就一个“小姐”称呼你。但是,要是你是在……
我用双手撑开了眼皮,一看,妈呀,把我吓得差点滚下床,这,这,这哪里是古代少女的闺房!
阴冷黑暗的房间,没有一丝阳光,潮湿的霉斑爬满灰白色的石头墙,空气里不时传来腥臭的味道,仔细听,还有我最讨厌的生物老鼠吱吱觅食的叫声。这分明就是书里记载的古代牢房嘛!天,你让我穿越到哪里了?!
沉默,再沉默,我用了一天的时间接受了我穿越的事实,穿越是好,我梦寐以求的愿望总算达成了,可是,穿越到哪里不好?竟然穿越到牢房里面!从萦娘,就是刚醒来时在我身边照顾我的女子,那里得知我叫祁络宁,父亲是一代名医,医术堪称医学界的宗师,至于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是因为某某皇族人士想请我亲爹帮忙诊治一个病人,我爹不愿意,婉言谢绝。不料那皇先生一生气就把我爹连同病中的我以及萦娘一同关进了天牢。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牢!设备也不怎么样嘛。我晃着脑袋打量天牢的布置,怎么看怎么差。萦娘没有详说父亲拒绝的原因,但我心里估摸着也八九不离十,无非四字“国仇家恨”。
自从我醒来后,萦娘一直以为因为我大病初愈,元气重伤导致了暂时性失忆,这是穿越女常干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说呢,萦娘就自己先猜去了,所以把我祖宗十八代都一一和我很详细很详细的说了一通,在里面我了解到:祁氏祖上原是北方一个望族的分支,自成一派,组织了一个部落,称为达嘉陵族。后来我现在所在的这个苏黎王朝的太祖皇帝远征了北边部落,顺带便抄了不起眼的达嘉陵族。祁氏老祖有幸逃离战火殃及,一路乔装打扮,颠沛流离跟着返回的军队来到了苏黎。隐姓埋名,经营起从久远的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岐黄之术,加上祖上的乐善好施,在方圆一带颇具威名,如此就迎来了一头大灰狼虎视眈眈我们这群小绵羊。
我听着,听着,听出了倪端,首先我所在的时代必定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否则凭借我现代的知识不会没有听过“苏黎王朝”和“达嘉陵族”这些生疏的名词,其次我现在很危险,先天体弱,环境又糟。以我老爹的意思看估计他是不容易投降。古人最重节气和家族荣耀,祁氏祖上逃离故里纯属无奈之举,在他们心里想必是恨透了苏黎皇族人,断然不会救出手相救。皇族人向来心高气傲得不到就毁掉,不过按照目前情形某皇族中人应该是很看重我老爹的,不然凭着他们生来的傲气,哪里需要和你罗嗦,直接一刀咔嚓了事,而现在却把我们关在了天牢说明还有回转的余地。只是看我那老爹开不开通。
我坐在干草铺的床上整理线索,思量半天,萦娘以为我又不舒服了,忙过来摸我的额头,她的手很细很柔总是冰凉凉的惬意人心,忘记介绍萦娘其人,她是“我”也就是现在的祁络宁的母亲贴身侍女,和我母亲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母亲难产过身后一直由她照顾我。萦娘长得那可是鬓鸦凝翠,鬟凤涵青,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我第一见到的时候惊为天人,差一声喊出了“仙女姐姐”。走卒送饭来的时候总是要多瞅两眼萦娘才心满意足的离开。美人,就是养眼!
见到萦娘靠过来,我奶声奶气的朝她笑,嘴里不停的说:“萦娘,抱抱,抱抱。”萦娘无奈的笑着抱起我说:“小姐昏睡之后变得大不一样了,以前总是不声不响的,现在比以前活泼多了。”
我差点翻白眼,我哪知道这祁络宁以前是什么样子。一般这么点大的小孩不都是这么撒娇的吗?哦!又忘了说,我,祁络宁,今年真真正正实足五岁整。当我醒来后第一眼看到那肉肉嫩嫩的小手后,死的冲动都有!天,我一个大龄青年真的就这么返老还童了!我还想穿越过来把把美男呢!后来我看到水中的自己之后,才稍稍宽慰了一点小小虚荣心。
墨云秀发,杏脸桃腮,眉如春山浅黛,眼若秋波宛转,胜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小小年纪就长得这么明媚,长大了一定是个美女。恩!还好,看来祁络宁她老爹应该是个美男子。而且经过这些天的了解,我发现萦娘有百分之九十九点八的可能暗恋我的美人老爹。
为什么这么说?那自然是因为每一次提到我老爹的时候,萦娘的脸就会泛出少女般的可疑绯红,你问黑不溜秋的我怎么看到!废话,这个都不知道,我前半辈子二十多年不是白活了。你又问,那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再废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你还问……我说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啊,哪来那么多问题。你“哦”一声,乖乖闭上了秀气的“淡樱薄唇”。
不过听萦娘这么一说,我猜祁络宁以前是个沉默的小孩,甚至过于沉默。我知道古人向来早熟,不过也不至于早熟到一个五岁大点的孩童身上,应该是有什么事发生过,具体就不清楚了,我总不见的直蹦蹦的问萦娘吧。不过这样也好,既然萦娘认定了我病愈后性格大变,我也乐的不去假装。想我前半辈子,可是动如处子的活跃人,穿到了古代让我装淑女那还不是要我的命。
当务之急我得想办法先离开这暗无天日的牢房。古代牢房分男间和女间这点同现代差不多,我和萦娘一间,我老爹单独一间。如果直接由我和老爹单独做思想工作的话,未免显得突兀。仔细想想一个身高不足一米的小屁孩站你面前,头头是道的分析当前形势,侃侃孔孟之礼,末了还不经意的漏出几句现代专有名词。额……想想就起鸡皮疙瘩。而且依照现在的情形:我和父亲分别关押,也容不得我对着他大放阙词。更何况我老爹还不一定听的进,万一等我口水眼泪的撒干了,他冒出一句:“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岂不是撞墙都显晚!
为今之际,只有一个可以利用:父爱!
我承认我是一个怕死的人,并且忍受不了严酷的刑罚,既然老天给了我一个难得的穿越机会,自然要利用得天独厚的丰富知识好好享受一番穿越古代的乐趣。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先解决现下的困境。按照萦娘的说法,某皇族来我们之前的小镇许多次,都没能请到我爹出山救人。在诚心拜会仍是吃了闭门羹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一口三个人全帮回了京都王城。压在天牢慢慢耗。我想既然一出场的人身份就不低,估计生病的那位不是极为重要的皇亲就是当今圣上,而看他们焦急直至恼羞的程度来看,那位仁兄也八成八快翘了,我必须赶在他死之前让父亲答应诊治,治不治的好在其次,关键先让我们离开这里。不然连涛的准备都没有就被暗地里结果了。出去了至少还有几成把握可以逃。要是等到那位仁兄一升天,我们铁定要陪葬。
这样想着,我开始酝酿自己的演技,必须要装出很痛苦的样子,证明自己病发的难受,然后设法让萦娘通知看管的走卒把我病重的消息传到父亲的耳里,我想我那美人老爹一定会顾虑到爱女的安危。作出相应的决断。
为什么我敢肯定我老爹一定会为了女儿舍弃名节呢。那是因为萦娘告诉我,我父母鹣鲽情深,恩爱非常,萦娘说的时候眼里有似有似无的哀伤,我猜想我爹一定很爱我娘,并且爱到非卿不娶,只卿唯一的地步,所以就算我娘过世了,就算萦娘这么仙人般的天资始终不入我爹的法眼,就可以看出我爹必定非常爱我娘,也必定爱屋及乌的非常疼爱我。所以这招下去我是有很大胜算的。
果然,当消息传出不到一天,就有管事带我和萦娘出去,萦娘脸色变了变,随即默不作声的抱起我跟着管事出去,我偷眼瞄了瞄,发现走卒们都对这名管事极为恭敬,看来此人地位不低,并且极有可能是某皇族手下的直属侍从。
萦娘抱着我坐上一辆旒金雕玉的马车,我一路笔着眼睛装昏睡,临上车前瞥到马车的装饰,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我爹必定是妥协了对方。
一路颠簸,一路沉默,沉闷的气氛压抑的我很不舒服,我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身躯,立即被萦娘察觉,她立刻凑上来询问:“小姐,醒了吗?觉得哪儿不舒服,一定要和萦娘说。”鼻子被压得泛红,忍不住抽了抽,萦娘以为我难受的想哭着急的说:“小姐怪,不哭,马上大夫就来了,等看了病我们就可以安稳睡觉,病很快就好了。”
我心想谁要哭了,不过是鼻子痒痒罢了,然后索性睁开眼,装作刚睡醒的模样,这两天为了装病我都躺在草床上,憋得五内俱焚,还时不时发出呻吟声,现在该轻松一下了。
车厢装潢的很华丽,上等黄杨木雕的车拦,软硬适中,坐厢内都用流苏的软垫铺承,案几上另有精致的茶点和上好香茶。车顶悬着一双镂空雕银熏香球,缭绕传来安神的药物淡香,极为考究的装饰。我侧过身,让萦娘换一个姿势抱我,不经意正对上刚才领我们出来的管事的脸。
很年轻的一张脸,甚至是俊秀的一张脸,细长的眼,葱容的眉,挺鼻薄唇,脸颊消瘦,神情略带疲惫。对上我的视线,先是一愣,随即温和的笑。对,温和的笑,还夹杂宠溺的笑。
熟悉!非常熟悉!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么相似的轮廓,还有眉目间的神色。何况他的笑,带着长辈对着小辈的慈祥的微笑,让我觉得他一定认识我,并且极为亲厚。
他认识我吗?或者说他认识祁络宁吗?
不自觉的轻微皱眉。按理我是绝对不认识他的,要是祁络宁认识,那么萦娘也一定认识他,可是看刚才萦娘对他的态度分明是极其生疏,又带着淡淡的漠然。难道他们有仇?如果是因为把我们关进天牢的事,那么就算厌恶也该是发号命令的人,执行者不过奉命行事。谈不上喜憎的情绪。
我疑惑的想,忘记了适时发出些声响,萦娘又误以为我实在难受的忍不住,慌忙抱着我催促车夫快点驾车,而车夫似乎很听话的加快了挥动皮鞭的速度。管事也不说什么,任意萦娘发号施令。
我看看他再看看她,头转得像破浪鼓,弄不懂怎么回事。
萦娘发现了我频繁的转头,嘴角扯出自嘲的笑,神情近乎凄惨,然后说:“想认就认吧。毕竟他是你的亲舅舅。”
我“轰”的一声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