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尾]同行》芷音璃

2、格拉斯海姆1

　　日前，菲奥雷王国风头正盛的英雄——柏莎·希尔达离开了国王的城堡，加入魔法评议会的事成为了全国人民为之津津乐道的谈资。
　　有人认为，这一举动意味着柏莎将在属于魔导士的世界里大放异彩；也有人认为，柏莎的行为背后代表着国王的意愿，很显然这是国王想要掌控魔法世界的第一步；还有人认为，魔法评议会与国王之间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约定……
　　然而不管民众如何猜测，柏莎加入魔法评议会成为议员的事也早已板上钉钉。

　　作为话题中心的柏莎，数日前就按照和齐克雷因的约定，来到了评议会本部所在的城市。

　　将一切安顿好之后，柏莎终于迎来了与评议会的成员们正式会面的那一刻。
　　那是在六月中旬的某一天，齐克雷因为她所选定的黄道吉日——

　　“总是板着一张脸可没法糊弄里面的那群老头儿的，不过也罢，到了他们那个年纪总是会对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特别宽容也是情理之中的。”柏莎来到评议会总部时，齐克雷因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了，见到她后，齐克雷因立刻迎了上来，“欢迎加入评议会，我的英雄。”

　　前一句话还在对评议会的其他人不屑一顾，下一秒却又像是真的十分欢迎她来到评议会一样笑得那么灿烂……
　　柏莎对于齐克雷因开口嘲讽评议会的其他议员这件事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对于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情绪变化多少有些在意。

　　她朝齐克雷因身后空无一人的评议会大门看了一眼，随后便收回了视线，语气平平却不失礼数地作出了回应，“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接我，十分感谢，能够加入评议会是我的荣幸。”

　　虽然在年龄上，柏莎与齐克雷因存在着几年的差距，不过这种装模作样虚以委蛇的社交辞令，她近些年也学到了不少。

　　得到了对方有礼却疏离的回应，齐克雷因的情绪仍显得十分高涨，“能邀请到这个国家的英雄加入评议会，我才应该感到荣幸，只不过……”
　　像是兴味盎然地观察着柏莎接下来的反应似的，齐克雷因刻意在转折的地方止住了话头。

　　事实上，不论齐克雷因之所以邀请柏莎加入评议会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单从表面上来看，这两个人在未来的时间里应该能相处得很愉快——
　　柏莎被英雄之名所束缚，对此早已厌倦，加入评议会于她而言是一个很好的焦点转移；
　　齐克雷因看上去只不过是想要盛名之下的英雄对他交付忠诚，不论这个念头听上去有多么狂妄，对于位列圣十大魔导士的他而言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挑战；

　　离开国王的城堡，加入评议会——至少在这一点上，两个人一拍即合。

　　其他暂且不提，光是齐克雷因能在短时间内说服国王以及评议会，让双方都同意她加入评议会这一点，就足够柏莎对齐克雷因另眼相看。

　　“只不过？”猜不透齐克雷因要对她说些什么，尽管对此不甚在意，柏莎也颇给面子地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这个时候，齐克雷因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不管是在年龄上，还是在评议会工作的时间长度上，齐克雷因显然都高于柏莎，而他也正符合这一点，对柏莎表露出了属于前辈的关怀，
　　“【心情可以改变气象，好恶可以断人生死】这些传闻不管它是真是假，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评议会，那我们就要约法三章。”浮于温和表象下的不容置喙，矛盾又让人无法捉摸，齐克雷因平静的声音微微顿了顿，又接着说：“从你踏进评议会大门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同僚了。评议会在某些方面或许和国王那里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凡事不要太逞强。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关于英雄柏莎的坊间传闻，大多因为一传十十传百而逐渐失真。甚至三人成虎，夸张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程度。
　　像是“一拳下去可以砸烂一座山头”、“能轻松将一头三米高的巨大猩猩徒手扔出十几米远”的说法，似乎已经无法满足群众的猎奇心理了，现如今，关于柏莎的传言大多带上了神秘怪诞而悬疑的色彩，比如齐克雷因所说的那一句——心情可以改变气象，好恶可以断人生死。

　　如果她真的能够单凭个人的喜好在一念之间就判定别人的生与死，那么她就不是菲奥雷的英雄，而是菲奥雷的神了。

　　“我明白的。”柏莎乖顺地点了点头。

　　一开始还以为约法三章里会有什么玄机，结果齐克雷因只是对她说了些善意的提醒。
　　对于魔法评议会，柏莎早有耳闻，在某些方面与国王那边可以说是有过之而不及，作为正义的象征，魔法评议会一定具有很高的纪律性和严谨性，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过对于柏莎而言，无论是王国的英雄还是评议会的议员，都只是工作而已。当然，在工作中能有一个相处融洽的同事，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

　　尽管在齐克雷因的努力下，柏莎已经顺利地成为了评议会的一员，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在评议会的工作必然顺风顺水。齐克雷因能够说服大多数的评议会议员及议长让她加入，也不意味着这其中不曾有过反对之声。
　　而这些反对之声，在今后的时间里也会一直伴随着她。
　　——这就是齐克雷因特地准备了一个思念体在门口等柏莎时，想要告诉她的话。不论是王国的英雄还是评议会的议员，总会有质疑和反对相伴而来。

　　对此柏莎自然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当她进入会议室与其他议员们第一次打照面的时候，感觉到眼前那些人散发出的紧绷而压抑的气氛，她甚至并不感到意外。

　　“我是柏莎·希尔达，从今天开始加入评议会，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柏莎象征性地弯了弯腰，然后朝着圆桌前唯一一张空位走了过去。

　　“哼，乳臭未干的小鬼。”

　　“年纪轻轻就能被国王认可，也是一种本事。”

　　柏莎的出现，自然引起了其他议员们的讨论：

　　“守护国家和维持魔法世界的秩序是不一样的，不管王国的英雄如何声名在外，评议会的议员这么重要的职责，怎么能轻易靠名声就决定人选呢？真是太轻率了！”

　　“有个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来了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简直可笑。”

　　“没办法，谁让我们实力强呢。”
　　被在座的议员们顺带着讽刺了的‘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齐克雷因皮笑肉不笑地进行了反击。

　　圣十大魔导士和王国的英雄。
　　正是因为有这两个头衔加持，齐克雷因和柏莎才会安然地坐在评议会议员的位置上，其他人即便有着诸多的不满，却也只能一边抱怨一边接受事实。

　　“够了。”再不出言阻止，恐怕争吵会永不停歇地持续下去。意识到这一点后，评议会的议长克劳福德·希姆适时地开口控制局面，“今天除了欢迎新议员柏莎之外，我们还有两件事需要商议，一件事是关于最近行事越发不知轻重的公会——幽鬼支配者，‘铁龙’伽吉鲁·雷特福克斯野性难驯，比起妖精尾巴的纳兹·多拉格尼尔简直有过之无不及！另外一件事是最近格拉斯海姆附近的黑暗公会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幽鬼会长的作风实在让人不敢苟同，不过他怎么说也是圣十大魔导士之一，我还是相信他会有分寸的。”

　　“幽鬼支配者和妖精尾巴向来不和，双方公会的成员又大多都是冲动行事的人，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伽吉鲁做事不知轻重，也毕竟是光明公会的人，大不了把他带来评议会好好教训一番。我担心的是格拉斯海姆那边的黑暗公会，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那边的黑暗公会数量一下子翻了三倍，简直就像是闻到了尸臭的蛆虫一样。”

　　通常情况下，黑暗公会的大规模行动之前，都是有迹可循的。
　　反之，如果黑暗公会的行动有迹可循，也通常意味着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大规模的行动或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这一次在格拉斯海姆，黑暗公会反常的大规模扩张行动，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程度，这背后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足够引起评议会的重视了。

　　“既然黑暗公会有所行动，那么我们评议会也不能坐视不理。”齐克雷因双手交握撑着下巴，在他开口后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随即露出了轻松而惬意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他在为黑暗公会的事情而困扰的样子，然而与他的态度截然不同的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振奋昂扬的，“光明公会的事暂且不论，对待黑暗公会，一定要重拳出击，让所有人明确知道评议会对待黑暗公会的态度，不能让黑暗公会存在侥幸心理。我建议这一次，我们评议会应该派人剿灭格拉斯海姆的黑暗公会，坚定我们的立场，不能纵容黑暗公会继续猖獗下去。”

　　齐克雷因话音落下的同时，评议会的其他议员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再开口。

　　感觉到齐克雷因若有似无的视线正朝着自己，柏莎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太情愿地当了这个出头鸟，“我愿意去一趟格拉斯海姆，剿灭那里的黑暗公会。既然我加入了评议会，那我一定全力完成任务，杀一儆百震慑黑暗公会，希望议长能给我这个机会。”

　　在评议会当中，还存在着对自己的加入颇有微词的声音，柏莎很清楚这一点。
　　齐克雷因的想法她也了解，他希望经此一役，用她的实力让那些声音闭嘴。这个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基于了解之上，柏莎还是选择顺从齐克雷因的意思，自请前往格拉斯海姆，讨伐黑暗公会。

　　“现如今，在格拉斯海姆的黑暗公会数不胜数，既然决定了要去讨伐，那也要商讨一下到底带多少人去，要将我们的人伤亡率降到最低，以最少的损伤最快完成任务。”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实在没有集体行动的习惯，也不擅长调兵遣将这方面的工作，柏莎索性决定自己一个人去。

　　“哼，自不量力。”

　　“……”

　　——时间X784年的六月中旬，柏莎成为评议会议员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即将前往格拉斯海姆。
　　在那里等着她的，是“命中注定的相遇”，以及——“神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