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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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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过门的妻子?
不只着戎装的女子惊呆了,连向雎也惊得从阮子悭的怀里缩出了身,长长的睫毛扑扇扑扇着,墨黑眼珠转了又转,小嘴翕合着不知说何是好。
“子悭哥哥,我……”紧咬唇角的女子蓦地顿了顿,仰头一字一顿道,“我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啊!”
向雎更是惊愣了,听着这娇滴滴的声音,面前女子应该是那日在阮咎之寝殿外的文馨小姐,可此刻怎么又成了……
“你我婚约早在十年前失效,已不作数。”阮咎之淡淡地说着,并没有回头,整件事情仿似与他无关。
“已不作数?”虽满脸的不可置信,但文馨还是软了声音缓着气息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十年前,阮子悭已经死了,文馨小姐还是请回罢。“阮子悭抱着向雎裹进了棉被里,只留一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外茫然地怔愣着,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瞥一眼身后那红艳张扬的女子。
“这丫头到底是谁?”文馨见阮子悭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向雎身上,小嘴扁了又扁,缠在腰中的软鞭也被她唰地抽了出来。
“请,请不要……”向雎生怕两人因自己产生隔阂,便鼓足勇气小声解释着,可“误会”二字还没被说出口,文馨跺着脚就甩出了软鞭,“看这狐媚样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向雎战战兢兢地仰着头,也没想着将头蒙进被褥里,倒是阮子悭侧身到她近前堪堪承受了这一软鞭,鞭声响起时,两个丫头均倒吸了一口凉气,连房外的护卫们也被惊得站不脚了,来回踱着步进门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只因这一夜发生的变故太大了,消失十年的大公子归来,而且神圣不可侵犯的主子竟然被一黄毛丫头抽了一鞭,这在以前是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却发生的这样突然让人手足无措。
阮子悭以眼神止了门外的护卫,被倒吓一跳的文馨慌慌抽回软鞭,昂头佯装出一副若无所事的样子,避了眼神磕绊道:“是,是你,撞上的,我,我又没,教训你。”
“十年前,文将军也已经毁了婚约,文小姐还是不要闹的难堪。”阮子悭直接无视她高昂头颅下的慌乱无措,只冷着眸子说着不近人情的话。
“什么?”又羞又怕的文馨攥紧了拳头,略停顿了片刻便扭头就往外奔去,在荆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文小姐一路哭回了将军府。
怔愣在床上的向雎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没敢喊出声,总感觉是自己插在中间惹了事,可她又没想明白阮子悭到底是何意思。
“大公子,王与王妃有请。”
门外护卫垂首传着话语,向雎从棉被中探起身摸着阮子悭的臂膀,小心翼翼地张嘴道:“疼吗?”
“不疼。”阮子悭答的极是不经意,转身时抬手揉着她的小脑袋嘱咐道,“你好好吃饭,我去去就回。”
向雎瞅着那离去的削瘦背影,心下一阵不安,她总感觉这一切只是个开始。
“姑娘,你不要担心,这里是荆地。”不知何时冒出的小银游移在墙边上,与那些暗纹融合在了一起,若是不细看,真看不出有一条小银蛇隐藏在了墙旮旯里。
向雎注视着外房没人,便对着小银招了招手,“你没受伤罢?我还怕你回不来了呢。”
“那些冰蛇还不是老子的对手,”小银嗤了声,蜿蜒游移进向雎怀里时极其郑重道,“姑娘此生最不想来荆地,等姑娘养好身体,咱们便回去等云笙师父罢。”
“难怪开春了还如此寒冷,原来是荆地!”向雎扯着唇角冷哼了声,“最不想踏足的地方还是阴差阳错的来了。”
“姑娘是被你那傻缺师兄扔进冰蛇窟的吗?”倏地转了话题的小银直直与向雎对视着,有些事情它已经从大绿那里看到了好多,但它还不想告诉向雎,它不想给她徒增烦恼。
向雎闷声点了点头,可刚要张嘴问关于阮子悭的事情时,侍女们已鱼贯而入,她便抿嘴止了话语,任由那些侍女给她穿衣打扮。
阮子悭转过碧池游廊走进前院时,只在正堂前略微顿了顿,便挺直身板走了进去,正座上的两个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两个人,只不过那容颜又苍老了许多。
端坐在上的荆王在阮子悭进门时,布满皱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微颤了颤,忽明忽暗的眼眸也现了些氤氲,直至阮子悭在阶下站定,他才缓缓回了神儿,旁侧的荆王妃却是既没有太多惊异,也没有太多欣喜。
阮子悭只微颔了颔首,无甚表情也无言语,亲人间的问候于他来说也只是虚假的,他的这一冷漠使周遭的气氛更加尴尬起来,老荆王紧捏着木椅沉吟了许久才缓缓道:“既然回来了,就留下罢。”
“是。”阮子悭轻启唇吐出一个字后又静了下来,老荆王嗫嚅着干瘪的双唇垂下了浑浊的眼眸,死了十年的儿子倏地又冒了出来,于一位父亲来说,惊喜交加之余更多的是感激,可于他来说,更多的却是愧疚。
“你的寝殿我已派人收拾好,搬回去罢。”一直没有言语的荆王妃握了握老荆王微颤的手,继而抬眸对着阮子悭柔和地笑了笑。
十年不见,面前的女人看上去眉眼间又多了些慈祥,可阮子悭对此却视而不见,只是冷了脸不咸不淡地拒绝道:“不了,我住在这里就行。”
“我倒忘了,姐姐生前最喜欢这雪寂庄,想必你也最喜欢。”艳丽端庄的荆王妃无奈地笑了笑,对阮子悭的冷淡也没太往心上去,依旧温声嘱托道,“这雪寂庄太过偏僻,你缺什么,我会着人送过来,以前服侍过你的人现也留的不多了,等回去再挑一拨衷心谨慎的给你送过来。”
“不必麻烦了。”阮子悭保持着惯有的疏离之态,简短话语后又冷下了场。
老荆王微微抬起头,犹豫了许久才颤声问道:“这十年……”
“您请回罢,我已累了。”阮子悭适时打断他的话语,微颔了颔首后,便转身退了出去。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再过问的好,免得大家再被伤的遍体鳞伤。从前堂走出后,阮子悭在碧池前呆呆站住了脚,往事一幕幕硬生生被他遏制在了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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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雎在侍女的服侍下也只稍微喝了点粥,因她不惯于被人服侍,也不惯于旁边有人站着,便在侍女收拾完碗筷时也请她们去了外屋。
暖烘烘的卧房内,点着荷叶熏香,侧卧在青木榻上的向雎渐渐又有了睡意,可她硬是强撑着坐起身,心心念念着想等阮子悭回来。
“姑娘,你这样穿真好看。”在罗帐上来回游移的小银张着嘴大大赞叹了声,以期望能转移她的睡意。
向雎垂眸盯着自己身上那清淡的霞光色细褶落梅瓣长裙,怔愣了一会儿后才咯咯笑道:“是这衣服好看,不是我好看。”
“姑娘,有人来了,小心!”
扭身藏起的小银刚嘶嘶完,向雎便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哦?还活着?果真是蛇语者。”自问自答的阮咎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站在了卧房内,那狭长深邃的眼眸忽明忽暗,宛若夜间闪现的天煞孤星。
向雎一见他这邪佞的样子,浑身不由自主的震颤起来,冰蛇窟里的彻骨寒意也袭上心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我在害你吗?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阮咎之反问着向雎,一副与己无关的讥诮模样。
“阮咎之,你……”小丫头攥紧了被角,咬牙蹦出几个字后便已气结。
“哦!你记住我名字了!”气息寒冷的阮咎之蓦地抱臂大笑起来,豪爽模样与先前的阴柔判若两人,可在他霍然止住笑声时,阮子悭已如鬼魅般站在了他身后。
阮咎之眯了眼眸,仿似这几步隔了几十丈远,当他紧贴着阮子悭往门外而去时,忽而压低了声音道:“十年前,你是个禁忌,现在你不是了,大公子归来,朝堂大乱,不是吗?”
负手而立的阮子悭下意识间拧紧了双眉,而嘴角噙笑的阮咎之早已飘出了后院。
“他日后不会再寻你麻烦的,你放心。”阮子悭揉着炸毛的向雎,似是在做着什么保证,可下一刻却又转了话题,“你怎么只喝那么一点粥?若不多吃饭,怎能养好身体。”
“公子……”向雎缩身脱离了阮子悭温暖的手掌,苍白的小脸上现了些纠结之色,她在斟酌着有些话该如何说出口。
阮子悭以为她要问的问题很多,便微笑道:“你有什么问题,现在就问罢,以后我可能就不想说了。”
“我不问你,我也不想知道,”执拗劲儿上来的向雎埋首淡淡道,“我只是希望公子以后不要再胡说,未过门妻子什么的……”
“我想回医馆或者云山谷。”略一停顿后的向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屏了气息的阮子悭没有想到她还会有这种想法,一时之间满满的胸膛又空落起来,紧咬呀时忽然倒在了床榻之上。
向雎瞅着面色惨白的阮子悭,惊吓得捂住了嘴,公子又犯病了!
虽心下慌乱,可向雎还是记得处理要领,探手便往他的肚腹上摸去,孰料小丫头刚俯身,便被阮子悭一个翻转手扣在了怀里,“留下来陪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