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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初潮 ...

  •   待阮子悭牵着向雎走出饭馆时,翻飞的大雪已然消停而止,虽不过半刻钟功夫,可街上的脚印却已被覆盖的没了踪迹,干枯的枝桠因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已折断而落,路上空无一人,整个天地一片湛然洁白。

      嘎吱……嘎吱……

      牵手并行而走的两人一直静默无语,耳边只充斥着踩雪的声音,向雎满心思地只想着荆韩交战,想着云笙师叔,想着她的母亲……

      “哎哟!”不小心踩着积雪之下沟回的向雎一个没站稳就往左侧倾倒而去,幸而阮子悭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拽着立稳了些,才不至于她整个人扑在寒雪之上。

      “怎么这么不走心!”阮子悭紧捏着向雎的手腕,向来寡然的眸子中竟闪现过几丝不可遏制的怒火。

      回过神的向雎呆愣地埋下头去,抿嘴不语,一副孩子做错事该受训的模样,这是第二次听到公子对她重言重语了,看来自己真是个拖累人的麻烦精。

      意识到自己失控的阮子悭略抬眸望了望阴惨惨的天,良久才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后俯身将深埋头的向雎揽在怀里提抱了起来,她那瘦小的身材虽被裹得臃肿,却也掩盖不住内里的羸弱不堪,阮子悭将她提抱在左胳膊上时倒也没觉得费力。

      “公子……”瞬间失重的向雎有点无措,两只小胳膊也不知往哪里搁,后来干脆圈在了阮子悭的脖颈上,小手也不经意地滑过他温热的脸颊,心底一阵触动的向雎干脆蜷缩起冰凉的指尖不再动弹。

      “很冷么?”阮子悭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转眸淡淡地开了口。

      如此近距离的对视,向雎蓦然有些不自在,便转了眸子点头嗯了嗯,她是真冷!尤其在这冰天雪地里,若在以前,她定会窝在被里绝不跨出门槛一步!

      阮子悭再没说话,只是加紧了臂上的力道抱着向雎往医馆赶去,在寂寥的街道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待两人返回后院时,阮子悭总觉向雎的脸色有点不对劲,说不出的惨白,比她平日的苍白更甚,双唇也紧抿着似是有什么痛苦难言。

      阮子悭快步迈进房将向雎包在了被子里,担忧地蹙了蹙眉,“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嗯,是……”蜷缩成一团的向雎锁眉嘤嘤着,“是肚子,绞痛……”

      肚子绞痛?莫不是路上受了冷气的缘故,阮子悭边思虑着边探手搭上了向雎的手腕,深邃的眼眸落在左袖上时,整个人却有些僵硬地不知所措。

      一抹鲜血浸染的酡红在他藏青的袍子上煞是刺目。

      “你……”饶是阮子悭久经人事,看过无数病人,此刻却磕绊地有些开不了口。

      “公子,我是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向雎瞥着阮子悭沉重的神色,总觉这病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不要胡思乱想。”阮子悭打断了向雎的话语,而后才试探着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来月事了?”

      “啊?什么是月事?”向雎捂着肚子迷愣地问着,额头上早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月事这病是不是很严重?”

      “……”

      堂堂的大男人此时憋着愣是说不出话,但见向雎嗯哼着来回扭动着,阮子悭又心生不忍,终于下定决心般有些别扭地侧着脸替向雎掖好被角道,“你且先等一会儿。”

      诶?公子?公子!你倒是说话呀!心底哀嚎的向雎眼巴巴地望着阮子悭那削瘦的身影旋风般飞了出去,只留她一线紧闭的门板。

      阵阵绞痛袭遍全身的向雎哼唧了约莫半盏茶功夫,才听见门板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是鞋底与地面的摩挲声,但听步伐不像是阮子悭。

      有些惊疑的向雎勉强撑眼打量了番那愈挪愈近的微胖身影,才瞧清是隔壁家做布匹生意的一老妇人,且看那面容之上还皆是怜惜。

      向雎也再无力打量,只垂眸虚弱地打了声招呼,“阿婆好。”

      “丫头,这是第一次吧?”老妇人临床而坐抚了抚向雎额头的碎发,展开手时从怀里掏出一小暖炉探进被子塞在了向雎手里,嘴角含了笑道,“丫头莫怕,这月事是每个女孩成长为女人必经的一步,它会如亲友般一直伴随着你……”

      什么?如影随形?难道每一次都要从生死边缘走一回吗?

      “我不要它行吗?”向雎眼泪汪汪地扁着嘴,泫然欲泣的小模样倒惹得老妇人捂嘴轻笑起来。

      直至傍晚时分,暖融融的房里总算没了啜泣之声,老妇人已教了向雎如何绑月事带,如何注意饮食,如何保养身体,小丫头也抱着暖炉窝在厚被下沉沉睡了过去,嘴角还挂着安心的笑容……

      “娘亲,我以后就是大人了,我可以保护你!”向雎捂着暖暖的肚子对着坐在棺木旁缝补衣服的女子欢声喊着,亮亮的眼眸中皆是喜悦。

      “娘不求你保护,只盼你能出去好好活着。”发髻散乱的女子略侧头顺了顺发丝,眼角眉梢充盈着温柔与爱怜。

      向雎挺直了身子傻痴痴地笑抿嘴道:“雎儿就算出去也要带着母亲。”

      嘶……

      细细的银针刺进指腹,血珠缓缓渗出,嘴角含笑的女子蓦地敛了亲和,妩媚如丝的眼眸中霎时幻化出千万种狠辣决绝。

      “我要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死无葬身之地!让他们尝尝睡在地狱的滋味!”一字一字似刀尖刺肉的声音令人心生震颤。

      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愈发虚无,向雎慌了心神,拔腿奔上前时拼了力的喊着,“娘亲!娘亲?……”

      可惜晚了一步,血珠蔓延开来竟浸染了暗夜的漆黑,这世界宛如一片血海。

      “你做噩梦了?”也不待皱眉呼喊的向雎睁眼,阮子悭那淡淡的声音便从床侧飘进了她的耳朵,也听不出是几分担心,几分不以为意。

      缓缓回了心神的向雎侧眸瞅了瞅端坐的阮子悭,才下意识地舒展了眉头,原来又是一场梦!

      阮子悭捕捉着向雎眼眸中闪现过的失落,也没多话,只是将食盘中一碗热腾腾的粥端到了床前,“喝些暖暖身子罢。”

      向雎嗯声应着从被窝里半坐起了身,可探手接过粥碗时她却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只因她感觉床铺上一阵黏糊,甚不舒服。

      “怎么?味不好闻不想喝吗?”阮子悭以为自己的粥出了问题,淡雅沉稳的面色之上倏地现出些忐忑,身子也不再端正,他是在里面搁了一些活血通络的药,可也不至于让小丫头如此反感罢?

      向雎望着阮子悭那急切的眼神,撅了嘴迷糊糊地喃喃道,“不是粥,是床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阮子悭想也没想扯过袍子裹着向雎就抱了起来,另一只手也在瞬间将被褥掀了起来。

      可暖融融的气息却在一霎时凝滞,入目只见是一坨鲜红外加星星点点的血迹,在纯色的床单上恰似一朵怒放的牡丹。

      阮子悭状似无意地松了手中的被褥,可俊朗的神色之中满是尴尬。脸颊之上腾起两朵小红云的向雎也甚是扭捏地别过脸去,连着勾在阮子悭脖颈上的两只小手也自觉地往回缩了缩,真是太丢人了!

      半响的沉默后,阮子悭一手端着粥碗一手将向雎抱到了暖炉旁,整个人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淡然无澜,“趁热喝罢。”

      得到如此赦令的向雎慌忙将小脸埋进了大碗中,以乞求这热粥能令她忘记刚才的糗事,可耳边听着床侧的窸窸窣窣声,向雎郁闷地只想把自己丢出去算了。

      向来疏离在上的公子竟然给自己收拾沾了血的床铺,这要让明海知道了,指不定能指着自己的脑门说上十天半月的,刚才若是小银在,自己就不会显得如此无知与被动了!

      如是想的向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瞄了几眼阮子悭来回走动的身影,可瞄着瞄着她便光明正大地望了起来,嘴里还含着汤匙,真真一副痴傻模样。

      “换上你的干净衣裤再睡罢。”不知何时走至向雎眼前的阮子悭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另一只手则将她含着的汤匙缓缓捏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向雎非但没有慌乱地垂首,反而直直仰头挑眉望了上去,这一望却令她的心跳杂乱起来,因为她在阮子悭眼中看到了一丝宠溺,一丝一闪而过的宠溺。

      虽然状似错觉,可向雎却将那抹眼神收进了心底。

      转身离去的阮子悭依旧是那个寡淡到让人想要远离的阮子悭,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她蓦地很想再让他摸摸头,或者再想见到他那一眼的宠溺。

      疯了,自己绝对是疯了,嗯,疯了……

      如此重复喃喃的向雎直至半夜才闭眼睡去,可短短的梦乡中也非常恼人地挤满了阮子悭的背影。

      待她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屋檐上的雪也吧嗒吧嗒地融化了些,滴的廊下台阶上皆是水渍,暖融融的阳光不像是冬日,倒像极了春日。

      腰酸背痛的向雎眯眼抻了个懒腰,再转头时却见床头搁着一套崭新的棉袍以及一张字条。

      这不是那日没买上的棉袍么?心情大好的向雎探身过去就是一阵摩挲,果真是温软异常甚是舒服。

      可待她细瞥那张字条时,翘起的小嘴又缓缓落了回去,这字条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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