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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回 ...

  •   韩柏把范良极拉到一旁,小声说了好些话。只见范良极闻言瞪大了双眼、一手拿着烟嘴停住在空中。
      “小徒弟,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呢?!我们不是说要想个周全的方法吗?怎么你就……”
      “你听我说,小师父。风大哥已经不能再等了!我不管怎么,反正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赌一下。覆雨剑就拜托你了,小师父。”
      说着,韩柏便转身回到了风行烈的房间去。范良极深深叹了口气,又吸了一口烟:这孩子,他会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吗?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那就只好听天由命吧。人世间的事情,老天爷自有安排,轮不到凡人来操心了。

      范良极与秦梦瑶一道来到了马厩。据韩柏的说法,覆雨剑就藏到小黑睡觉的草堆里面。两人随意耙开小黑身后的草堆,便看见覆雨剑静静地躺在那儿。
      “任谁都不会想到韩柏会把覆雨剑藏在这里。”秦梦瑶拿起覆雨剑,轻轻的用手抚着剑鞘上的灰尘。
      “是啊,这是天下人都在争夺的宝剑。呵呵,大概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的宝物竟然就放在马厩里面,用干草随随便便的盖着。”
      “韩柏的心思,似乎比风大哥的更难捉摸。”
      “那倒不是。梦瑶你想想,这小黑跟韩柏是什么关系?他们是朋友!重要的东西交与重要的朋友保管,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范大哥,你真是……”秦梦瑶苦笑,无可奈何。
      秦梦瑶找了块旧布,把覆雨剑裹好,两人便拿着剑离开了将军府。

      “梦瑶,对方有说在什么地方与我们交换么?”
      “没有,”秦梦瑶微微摇了摇头,“上次的传书,对方只道让我们交出覆雨剑而已,至于何时何地交换,信上却没有说。但是想,对方在我们的药快要用完的时候传信过来,想必是非常清楚我们的动静。现在我们只要拿着剑,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
      事情果然如秦梦瑶所料,两人带着覆雨剑,刚走出将军府大门,便有一小乞丐走了过来。那小乞丐扯了扯秦梦瑶的裙摆,说道:“姐姐,你可是秦梦瑶?”
      “我就是了。”
      “有人叫我把这个给你。”说罢便把手上的小纸条交与秦梦瑶。
      秦梦瑶打开纸条看了看,便对那乞丐道:“是谁叫你过来的?”
      “我不知道。那个叔叔说让我过来向姐姐你要点东西,然后给他,他就给我二两银子。”
      “那么,那个叔叔还有什么跟你说?”
      “嗯。那叔叔说拿到东西以后,姐姐家的大哥哥病就会好了。”
      “没有其它了?”
      小乞丐摇摇头。
      秦梦瑶见他什么都不知道,再问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心想,现在除了把剑让他带走,似乎也没有其它办法。他们出来之前,已仔细检查过覆雨剑。开启封印的钥匙——那枚蒙古王族代代相传的玉佩已经让风行烈取了下来,剑也重新上了封印。以风行烈的功力,天底下恐怕已找不到可以解开封印的人。只因为覆雨剑本身的意义,秦梦瑶不得不防。
      秦梦瑶正想把剑交到小乞丐手上,范良极忽地拿住覆雨剑,说道:“梦瑶,考虑清楚。”
      秦梦瑶看着范良极会意一笑,没说什么就把剑交到那小乞丐的手中。
      那小乞丐拿了剑,脱兔般就跑开了。
      待那小乞丐跑开,范良极便道:“梦瑶,覆雨剑有我看住,你先回去看看风兄弟的情况。”
      “拜托你了,范大哥。”
      覆雨剑刚刚交了出去,秦梦瑶还没有回到风行烈的房间,韩柏竟收到了澜郡主命人送来的半颗解药。
      一只鸽子收起它纯白的翅膀,停在风行烈的床前。韩柏上前解下绑在鸽子脚上的小布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之中。
      是解药!
      可是……
      韩柏把半颗解药捧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阵。
      怎么觉得这半颗解药跟之前的半颗颜色不一样了?
      就连韩柏也觉得自己好像突然谨慎了许多,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拿到解药就马上让风行烈服下的吗?
      然而手上的半颗药丸,不但是颜色,连味道闻上去也好像有些不一样。
      韩柏的心在发抖,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好像被慢慢的抽离他的身体一样。
      好害怕……如果药是真的,为什么会跟之前的不一样?要是药是假的,那么风大哥不就……
      韩柏不敢想。
      对了,找小师父!小师父见多识广,他一定知道!
      韩柏把药丸放回小布袋之中,匆匆忙忙地赶了出去。

      韩柏没有找到范良极,却在门外碰上了秦梦瑶。
      他们与颜子曦围坐在桌子旁边,中间放着那半颗解药。
      “还是让风兄先吃下去吧……”先说话的人是颜子曦。
      他知道这绝对就是澜郡主手上的半颗解药。澜郡主的心思越来越难捉摸,颜子曦必须要静静地看下去,以便继续原先的计划。而现在,就是让风行烈先活下去。风行烈是他的计划里面很重要的棋子,只有风行烈,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抗衡澜郡主。
      “颜公子,这半颗解药……就连韩柏也看得出它跟之前的不一样,万一是陷阱,那我们该怎么办?”秦梦瑶紧紧地盯着颜子曦,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就算这个是陷阱,我们可以不试吗?如果这解药是假的,风兄弟就是一死;但如果是真的,那就是一条人命了。吃了,还有一半的机会,不吃,结果就只有死!从一开始,我们不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拿剑去换的吗?现在药到手了,我们却在这里磨磨蹭蹭浪费时间。”
      “这话,皇上也说过……”韩柏想起朱棣在御书房跟他说的话——他打定主意要再赌一次!“让风大哥吃下去吧!不管结果怎样,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秦梦瑶想了想,不再作声。她坐在颜子曦身边,一言不发看着颜子曦。秦梦瑶眯着双眼,不晓得在想着什么。
      韩柏拿着解药来到风行烈床边,轻声说道:“风大哥,我们拿到解药了……”
      风行烈昏昏沉沉的躺着,没有一点反应。韩柏小心翼翼地撬开风行烈的口,把药丸放了进去。他含了一口温水,覆上风行烈的唇,慢慢的把水喂进风行烈的嘴里。
      药丸随着微小的水流吞了进去,众人都围在床边,等待着。看着韩柏熟练的功架,想必这几天来他都是这样给风行烈喂药的。
      秦梦瑶从旁看着韩柏一点一点地把水喂进风行烈的嘴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心头上百感交集。颜子曦也是一言不发,他握紧了拳头,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中扩散了开来。
      时辰一点一滴的过去,风行烈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会这样?!”
      韩柏早已按耐不住,他扶着风行烈的双肩,用力的摇着,“风大哥,你醒来你!你已经睡够了,快点给我起来啊!风大哥……”韩柏顺势趴在风行烈的身上大哭了起来,“为什么……你不是答应我让我一直陪着你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只顾着自己睡……起来啊,风大哥……”
      “韩柏……你先起来吧。”秦梦瑶拍了拍韩柏的肩膀,继续说道:“让我再给他探探脉象。”
      “嗯。”韩柏擦了擦眼,慢慢的站了起来。
      秦梦瑶搭上风行烈的手,聚精会神。
      “放心吧,韩柏,解药应该是真的。风大哥的脉象平稳,身体也慢慢暖和起来,真是吉人天相。”
      “但是,风大哥怎么还没有醒过来呢?!”
      “韩柏,风兄受了那么重的伤,难道你认为他可以马上就生龙活虎么?好歹也得睡个好觉,醒来以后再吃点好东西才能想以前一样啊!”
      “颜公子说得不错,韩柏你就耐心再等一阵吧。”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韩柏也只好安静下来。细想这十多天来,风行烈除了在昏睡中被灌了点水,都没什么东西下过肚子。也许就像颜子曦说的那样,风行烈是饿过头了才会睡这么久。
      不管是真是假,韩柏只能相信也只能等了。

      适才范良极趁机在覆雨剑上摸上了些烟灰,凭着他那傲人的嗅觉与轻功,他早已赶上了那小乞丐。
      范良极本是想跟踪那小子,看来与他接头的究竟是何人。怎料到那小子拿了覆雨剑,便径直往城外跑去。到了城外的河边,那小乞丐举起覆雨剑用力一抛,覆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掉到了河中心。
      什么?!
      范良极心中大叫不妥。
      忽地,远处慢慢走来一老头,那小乞丐见着就跑了过去。
      难道就是他?
      范良极顾不上水中的覆雨剑,紧紧地跟了上去。小乞丐扑到那老头的怀中,叫了声:“爷爷!”
      原来,那小乞丐与老头是祖孙两人。前两天,有个年约五十的老人找到了他们,让他们帮忙到将军府拿剑。
      老头告诉范良极:“那人让小多在将军府门外,等一个名叫‘秦梦瑶’的姑娘。那人还吩咐小多向那姑娘要一件东西。他说,只要小多说给了东西,她家的大哥哥的病就会好,那姑娘自然知道要给什么。”
      “还有呢?”
      “那人让我在这里待着。只要他看见小多把东西丢进了河里,他自然会给我们报酬。你看,这便是那人给的。”
      老头从怀里掏出他得到的报酬,果然是那小乞丐说的二两银子。
      范良极心中暗叫一声“糟糕”,便回头奔回河边。他施展轻功跳到刚才覆雨剑落水的地方,摸了好一阵子,却无任何收获。
      中计了!看来对方是看准了范良极会上前查问那老头,才特意叫那老头在这里等待。待范良极上前查问,他便可以趁着这个空档拿走覆雨剑。
      好一个调虎离山。
      范良极碰了一鼻子的灰,想道,还是先回去与秦梦瑶说明状况,好让大家有所防范。

      时间只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然而。与韩柏来说,就像是过了好几百年。他寸步不离守在风行烈的床前,整个人都提不起神来。
      忽然,韩柏拉住风行烈的手,“风大哥!”
      韩柏没有看错。风行烈的眼帘轻轻动了动,他慢慢的张开眼睛。
      “柏……?”
      风行烈似乎是看见韩柏的,但他的视线好像一直都无法集中。眼前的人很模糊,疑幻似真。
      “是我!我是韩柏啊,风大哥!你终于醒过来了……”
      韩柏无意间牵住了风行烈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
      太好了……
      韩柏找不到一个词一句话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只要风行烈没事,什么都不重要了……
      “风大哥……韩柏,让我来给风大哥探探脉吧。”秦梦瑶双眼泛着泪光,微笑着道。
      “嗯。”
      韩柏让开一个位置来,秦梦瑶上前,两指合拢搭上风行烈的脉搏。好一阵,秦梦瑶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
      “风大哥,你现在觉得怎样?”
      “有点累。”风行烈的精神比刚醒来的时候好了不少,可还是非常虚弱,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风大哥,你现在试试运功看看。”
      “嗯?”风行烈不明白秦梦瑶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让自己运功,但她必定有她的道理。于是风行烈便照着办了。
      瞬间过后,风行烈惊讶地看着秦梦瑶,却不开口说话。
      “怎么样?内力能凝聚起来吗?”
      风行烈摇摇头,还是没有说话。只见他的脸色比刚才苍白,如此看来,秦梦瑶的推测已经证实了一大半。
      “果然是这样。风大哥……”
      风行烈偷偷看了下韩柏,示意秦梦瑶别要说下去。他别过脸去,轻声道:“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嗯。”秦梦瑶点点头,起身离开。
      “秦掌门,风大哥他……”
      “没事,风大哥只是有点累而已。我们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风大哥才刚醒过来,我们……”
      “韩柏,我们去给他弄点吃的吧。”秦梦瑶强行挤出一丝笑意,道。
      “也好,风大哥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我去准备些鸡汤,让他起来就可以吃。”说着便出去了。
      秦梦瑶心底暗笑韩柏这无知天真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可韩柏已不是以前的韩柏了,经历了许多事情,韩柏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适才他见秦梦瑶欲言又止,定是隐瞒了他一些什么事情。
      难道是风大哥的情况有变?
      秦梦瑶有意隐瞒,就不可能从她口中知道风行烈的情况真是如何。既然这样,那就只好另想其它办法。

      风行烈侧卧在床上,默不作声。
      想不到绕了一圈,自己还是回到了最初的情况。
      上一次武功尽失的时候,心爱的人也同时离开了。那时候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明明是很痛苦的事情,现在却无法亿起那时的心情。
      现在,一身武功无法再施展,却竟然没有很凄惨的感觉。难道是因为有人在身边?是谁?是韩柏?对了,刚才睁开眼的时候,在自己身边哭的人,应该就是韩柏了。
      韩柏,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如果这一身武功无法恢复,那就干脆归隐山林,过些与世无争的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之前有着种种迹象,这天下并不是表面看着的太平。而且,这事件的背后似乎也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蒙古王裔已经变成了一个诅咒,紧紧地束缚着风行烈,让他无法自由呼吸。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

      晚上,范良极相约秦梦瑶来到将军府后院的凉亭。他做着吸烟的样子,但烟嘴却没有升起一点儿火苗。
      “按你这样说,对方是得到覆雨剑了。”
      “正是这样,我范良极绝顶聪明,这回聪明反被聪明误。想不到对方有如此高明之人,连我们的反应都计算进去。”
      “既然已经得到了覆雨剑,我看对方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覆雨剑的钥匙已经取下,封印也解不开,他们还可有什么行动?”
      “范大哥,你可不要忘了覆雨剑乃蒙古的王者之剑。单是剑本身,就足以号令蒙古各部起来颠覆大明江山。”
      “八大部不是已经归顺朝廷了吗?”
      “不是归顺!他们只是因为风大哥拼上生命跟尊严也要为他们换来安稳的生活,才接受皇上对蒙古人的政策。一旦有人煽动,他们很可能就会跟随起事。”
      “那么风兄弟呢?以风兄弟现今的武功,天下谁能与其匹敌?我相信,只要他一天还在,一定不会有人敢打大明江山的主意。”
      “风大哥他……”秦梦瑶顿了顿,还是决定说下去,“风大哥武功废了。”
      “什么?风兄弟他……怎么会这样?!已经是第二次了,风兄弟怎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风大哥他看起来很平静,但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庞班死了、厉前辈死了、连浪大侠跟我师父也不在了,世上能帮风大哥恢复功力的人……还有谁呢……”
      “天意弄人。风兄弟一生究竟做错了什么,竟会有如此际遇。”
      “但愿他能放得下。”

      孤寂的夜,连鸟儿也安静了下来。月色朦胧,没有一点儿风,死寂的气息包围着暗灰色的人间。
      风行烈撑着无力的身体,靠着窗沿站着。以往如月亮般皎洁的眼睛蒙上了惨淡的平静,失去了过去睿智、自信的光芒。
      在远方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接下来,自己又该何如是好?想着想着,风行烈闭上了双眼,连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也察觉不到。

      “风兄,怎么还不休息?”
      “颜子曦……”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风兄大病初愈,不好好休息?”好容易等到韩柏不在风行烈的身边,颜子曦独自来到风行烈的房间。夜阑人静,看来,连老天爷也给他准备了最好的时机。
      “你我都是爽快的人,有话请直说。”
      “哈哈,真不愧是庞班认定的人,好气魄!”
      “故意在路上等待我跟韩柏、在客栈里面安排杀手试探我们……几个月来,真是辛苦你了。”
      “原来你早已经洞悉一切,什么时候的事?”
      “遇见你的时候。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美的伪装起来。你能收起你的杀气、收起你的轻功,但是却无法收起你的信心。所谓艺高胆大,你眼睛里面闪烁的光芒,跟庞班他们,是一样的。”风行烈尽可能的靠向窗沿,不让自己倒下去。身体越来越沉重,双脚好像已经不能再支撑起这个身体了。
      “既然风兄已经识穿了我的身份,那么就请风兄与在下跑一趟吧。一位身份尊贵的人很希望能跟风兄你见面。”
      “那位‘尊贵’的人,大概与我有差不多的身份吧?”
      “风兄英明,请风兄动身吧。”
      “要是我拒绝呢?”
      “那我就只好得罪了。”说着,颜子曦不等风行烈反应过来,已上前按下风行烈脖子上的大穴。那时的风行烈哪里还有反击之力,颜子曦轻轻一点,他便已经倒了下去。颜子曦身体往前一靠,风行烈便正正倒在他的怀里。
      因为旱冰剑的缘故,风行烈的身体还是比常人冰冷,颜子曦不由得眉头一皱,收紧了怀抱。怀里的人失去了全部的知觉,任由自己圈着他颓软的身体。
      颜子曦仿佛有风行烈主动倒向他怀里的错觉。是偶然?还是内心深处的期待?在风行烈倒下的一刹那,颜子曦心中一闪而过一抹不一样的情愫。颜子曦抱着风行烈软弱无力的身子,心底竟然暗暗希望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瞬间。然而,颜子曦的理智远胜过他的情感,他知道在这样一个重要的计划当中,不能参杂任何的感情。
      颜子曦往窗外细看了一阵,见四下无人,横抱起风行烈,施展轻功一跃而起,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颜子曦似乎已经料到这样的情况,早命人准备好马车。
      马车在夜色中奔驰,马蹄踏过不很平整的道路,发出让人不安的声响。风行烈一直没有醒过来,他静静地依靠在颜子曦的怀里,尽管这并非处于他自愿。
      马车在一座大宅前停了下来,车夫打开车门,颜子曦小心翼翼地把风行烈抱了下来。
      那车夫仔细看了看周围,显得相当谨慎。见四周无人,车夫在大门前轻轻敲着,大概是一些识别的暗号。
      已经褪了色的大门慢慢地打开,却只打开了一个很小的幅度。
      见了开门的人,车夫小声道:“少爷回来了,快把门打开。”
      那人赶紧开了门,向着颜子曦迎了过去。见主人抱着个人,那开门人赶紧道:“少爷,让小的来帮忙吧。”
      “不了,你开门吧。”
      颜子曦不再说什么,加紧脚步往里走去。
      大宅外表看似荒废已久,里面却另有乾坤。主屋灯火通明,庭院之内点起别致的灯笼,宛如天上人间。
      颜子曦向迎面而来的老管家交代了几句,便直接抱了风行烈进去。
      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颜子曦就着床沿坐了下来。

      风行烈躺在床上,胸膛微小的起伏,平静却微弱的呼吸,就像在预示他随时会死去一样。那苍白的面容,更是与死人无异。
      这里是颜子曦的房间,比起将军府的客房,显然是奢华了许多。颜子曦看着熟睡中的风行烈,心头那股莫明其妙的思绪越来越强烈。
      伸手上前撩动风行烈的发丝,动作轻微得像是抚摸极贵重的珍品。眼前的人本事计划中的一颗棋子,可在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在意他的存在。忽然想起之前一起上路的日子,风行烈就像是春天早晨的微风,淡然清幽、高雅纯净。
      如果他一直这样睡着,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永远的拥有这个像风一样的人?
      房外传来几声敲门的声音,颜子曦应了门。老管家走进来的时候,手中捧着食盒。
      “少爷,这是您吩咐的食物,还热着呢。”
      “嗯。方叔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这……少爷,原谅老朽多事。这位公子气息很不好,要不要老朽叫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了。这里有我照顾着,你下去吧。”
      “是。”方叔担心地看了风行烈一眼,还想说什么。话到口便,却有吞了下去。
      不要多管主人的“闲事”,这是一个聪明的下人必须知道的。
      颜子曦彻夜不眠守住风行烈,就跟韩柏一样。颜子曦心里琢磨着,若自己像韩柏一样守护着风行烈,那么,是不是会有一天,能取代韩柏在风行烈心中的位置?
      若真是如此,他也许会愿意付出一辈子来实现这个想法。

      风行烈失踪了!
      这样的状况让将军府内起了巨大的骚动。
      这天早上,韩柏一大早拿了早点来找风行烈,哪知道敲门好一阵子,里面却没有半点回应。
      难道是风大哥的情况恶化了?韩柏不敢想。他推开门就撞了进去,房间里面没有他想要看见的身影,有的只是完全没有动过的床铺。
      “风大哥!”
      韩柏把早点随意扔在桌子上,往外跑了出去。
      韩总管、秦梦瑶与范良极先后闻声而至,却都只听见韩柏一味地重复着同一句话:“风大哥他不见了!”
      “柏,你先冷静下来。风少侠都不是孩子了,难道还会走失吗?说不定是他大病初愈,觉得房间里空气憋闷,便到外头走走而已。”
      “韩总管说的没错。风大哥不会有什么事的。”秦梦瑶说着,面上却难掩不安的神色。
      “要是小徒弟你担心,就让小师父与你出去找找,如何?你这样在这里叫喊,多丢人。好歹你也是大将军,你自己不怕丢脸,我还怕你羞了你爹的威名。”
      “那我们快去找吧!风大哥一定是回去他的小屋了!我们快走!”韩柏说着就跑了出去。范良极放心不下,也跟了出去。
      此刻,秦梦瑶心想,这事情绝对不会这样简单。风行烈的体内的毒素并没有完全排除,加之他的身体异常虚弱,此时更是武功尽失。这样的他是绝对不可能离开将军府而不惊动任何人。
      奇怪……究竟忽略了什么……
      对,是他,颜子曦!
      韩柏刚才已经惊动了整个将军府,怎么颜子曦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看来风行烈失踪定与他有关。
      秦梦瑶来到风行烈住的房间,聚精会神感受着房间里面残留的气息。
      门、窗、桌、椅、墙壁、地面……房间里面的每件事物,都会透露出事情的经过。
      秦梦瑶闭上双眼,在房间里慢慢踱步。她似乎能够看见——昨夜,风行烈依靠在窗前,有人从后面无声无息地靠近。那个人突然出手,风行烈全无还击之力……
      秦梦瑶突然睁开眼睛,蹲下身仔细查看着地面。
      虽然只是很微小的分别,但地上的分明还留下了有人走过的痕迹。这个人轻功了得,他在地上走过,地上的灰尘几乎没有被吹动。
      这个步履的大小……
      一定就是颜子曦不错!
      于是乎,秦梦瑶明了一切,包括对方的身份她也能猜到□□。至于对方的目的,连想都不用想,一定就是大明江山。
      眼下风行烈可能已经在对方手中,看来风行烈对于他们的计划来说,应该是关键所在,也就是说,风行烈还是安全的。
      秦梦瑶不敢耽误,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事情告诉韩柏及当今皇上,想办法救出风行烈之余,还要及早做好防范,以保天下不失。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射尽屋里,洒在地上形成了不很明显的光影。
      风行烈动了动眼皮,慢慢的睁开眼睛。
      他想要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他只觉得全身乏力,连动一根指头亦觉困难。
      “你醒了?”
      颜子曦也醒了,他与风行烈四目交投,心中有说不出的雀跃。
      “渴吗?我去给你倒点水。”颜子曦殷勤地给风行烈递来杯子,风行烈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先喝点水吧,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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