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平平淡淡》曲色

35、落水

　　年初的时候，美娜的妈妈从她娘家剪了两段葡萄枝，插在她们家的庭院了。美娜告诉她的时候，她还跑去她家看了。在墙角一处，一颗两跟筷子粗的树干插在松软的泥土里，枝干上有两三个芽节。美娜说，等葡萄发芽了，开花结果了，我们就有葡萄吃了。我外婆家那颗葡萄树，长的可粗了。外婆顺着屋檐，给它搭了架子。夏天的时候，结好多葡萄。葡萄变红的时候，外婆会给我们留一些。葡萄特别甜，真好吃。等我家这颗结果了，你们都过来吃，嗯。

　　美娜说这话的时候，几个小女孩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村子里很少有人种葡萄树，种了也是在自家的庭院里。外人是看不到的。葡萄在她们眼里算是稀罕的东西。
　　户外倒是有野葡萄树。但只是在传闻中，她从未见到过野葡萄。
　　有好多次，她在灌木丛里发现类似葡萄叶子的藤子。
　　藤子顺着大树攀爬,她们在野外摘树叶给猪吃的时候，都尽量不去碰这些藤。
　　等到葡萄结果的季节，她们满怀希望地去看，啥都没有。
　　第一年，虽有些失望，但听大人们说，葡萄结果要三年。
　　她们觉得今年没结葡萄，是葡萄枝的年限短，还不到结果的时候。
　　第二年，第三年，还是没有。
　　在一次次，一次次地失望中，她们想到或许那根本不是葡萄藤吧。
　　野葡萄，只是传闻中存在的东西吧。

　　种下葡萄枝后，美娜每天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葡萄成活了没。
　　上学的路上，谈论的第一个话题总是关于她家的葡萄枝的。
　　我家的葡萄发芽了。
　　我家葡萄枝叶子长出来了，藤子也抽的老高。
　　前天去外婆家，她们的葡萄树已经结葡萄了。我们家的才这么高，不知道明年会不会就结葡萄。

　　美娜对这颗葡萄树的关注简直走火入魔了。

　　真心喜欢，对一种事物的热情就是这么赞吧。

　　又或者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情结，喜欢看自己缔造的东西一路成长，长大，成熟，直至收获。
　　最开始的目的可能是为了收获果实，但在种植的过程中，看着这些植物慢慢长大，改变，当初的心境也在慢慢转变。

　　她也有种过葡萄。葡萄枝还是从美娜家中的那一丛葡萄上剪下来的。
　　她在厨房前的墙角插了一棵，在后院的树林里种了一棵。
　　春天的时候，两颗葡萄都发芽了。
　　爸爸经常浇点农家肥上去，葡萄枝爬的很快。
　　厨房前的那颗，爸爸就顺着墙角给它搭了架子，后院的没有搭架子，自己顺着树干一路攀爬。
　　她有段时间老做梦，梦见自家的葡萄结了好多好多。
　　一串串的，挂在上面，好严实，吃也吃不完。
　　可是等到自家葡萄结果的时候，她在外地。
　　每次听妈妈说，今年家里的葡萄结了很多呢。
　　她问，甜吗？
　　不知道。妈妈说，葡萄一开始变红，就被鸟啄了。家里这些葡萄，都便宜这些鸟了。也不知这鸟从哪来的，精明地很。
　　后来，葡萄藤爬的后院到处都是，夏天的时候虫蚊很多，妈妈就砍掉了大部分枝干。
　　搬家后，她还想从那颗上剪一节种在新家。不过，妈妈说，后来这树结的葡萄酸死人了，还是别种了。她就作罢。

　　看着美娜精心呵护的样子，她想起那一段种植的经历。
　　大了后，好多记忆都尘封了。可是每每有类似的事发生时，感觉记忆又被激活了，又会想起。

　　4月的时候，青蛙产卵了。小河边，经常看见一窝青蛙产下的卵。气温升高的时候，卵孵化成蝌蚪了。一群群小蝌蚪在水里游来游去，好欢快。放学回家的路上，男孩子们就用手去抓蝌蚪。一抓，蝌蚪就游走了。再抓，蝌蚪还是逃走。这一来一去，水花溅的到处都是。有时候他们故意把水泼到女孩子身上。女孩子就骂他们，越骂他们越泼，女孩子们也下了水，礼尚往来，泼在他们身上。身上淋的湿了，免不了回去又挨父母一顿骂。

　　在水边长大，小孩子们对水都有一种莫名的喜爱之情，无论男孩女孩，都喜欢去河边玩。

　　她大了后，就不喜欢玩水了。小伙伴们去河里玩耍的时候，她都拒绝了，并叮嘱她们只在岸边玩就好，千万别下水去。一来是觉得这些都是小孩子玩的游戏，不适合她这个成人玩了；二来她记得美娜掉过一次水里，那次把她们一伙人吓得够呛。后来还是她跑的快，喊了人来救美娜，才没出事。三是前世高中体检的时候，检查出她有血吸虫病。老师告诉她的时候，她感觉天都崩了一样。她怎么会得这病呢？虽说小时候爱玩水，但上初中后她很少去河边了啊。她回去给父母说后，父母说这没多大的事。等你放暑假的时候，我去村上的防疫所拿些药回来给你吃。吃上一个疗程，差不多就好了。嗯，那真是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血吸虫病在这一带是很流行的传染病。在这个年代，在河边劳作的人十有七八会感染。听妈妈说，以前医疗条件低下，得了血吸虫病的人，肚子鼓得老大，像怀了孕的人。看着好吓人。基于这是一种长期危害这一代人群的传染病，政府在各个村子都建立了血防站，发放灭螺药，洒在田里。后来，为了彻底杜绝传染源，开始推行机械化，村里子连牛也不准养了。

　　但这时候好多人都没意识到这是一种传染范围如此广的传染病。村子里爸妈这一辈，长期和水田打交道的人，基本上都住过血防。田里不忙的时候，爸妈轮流着住。她这一辈，周围的小伙伴，没听说过谁要住血防。她体检出这一病症，这也是她觉得很不可思议的地方。

　　说实话，血吸虫病，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病，要不是她得了，她都不会记得这个病的名字。至于发病原理，好像和钉螺有关。具体啥样的，她百度过，但不是很理解。

　　作为一个文科生，她真心为自己点蜡，好多东西都一知半解的。看到长篇大论的科普，她头就晕了，完全放弃用自己的脑子思考了。亏她以前上学的时候，还觉得自己书念的特别好。因此，她觉得特别悲催。有先知又怎样，你能清晰地记得某某事发生的时间吗，你知道这件事如何解决吗？你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吗？恐怕通通都不能。

　　除了抓蝌蚪，美娜她们也喜欢去河边捞小鱼，河虾。她们这一片区的池塘都是挨着的，每家池塘边上留的道路很窄，大约只能通过一个人。下暴雨的时候，水无法往外排，池塘都连成一片了。池塘里的鱼也到处跑，可能有的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大鱼，就跑到别家的池塘了。这鱼也没啥记号类的，跑了就跑了。只能白白认倒霉。那几年，几乎每年夏天都发大水。大家都默契地不放鱼苗到自家池塘了。

　　池塘边的道路虽窄，她家和付林家的池塘交界处的路上种了好几颗槐树。她不记得这是人工种植的，还是野生的。开花的时候，特别香。她不是很喜欢这种香味浓郁的花儿，闻多了有点窒息的感觉。还有一种开着白花，也有红色花朵，藤子上长刺的藤萝到处都长的是。这花开的时候，常有蝴蝶驻足。也许是有槐树的原因吧，她家池塘这周边开的格外好。经常看见美娜，刘倩她们去岸边摘这些花，扑蝶。

　　她不玩水后，美娜她们去玩的时候，渐渐也不大喊她了。她有意无意间提醒过几次叫她们注意，不要去深点的河边玩水，可是效果都不大。

　　听到美娜落水的时候，她正在家里设计一条改良过的旗袍款式的裙子。她画了很多图，感觉尺寸都不大对，很别扭。虽然是周末，周边却很安静。正值油菜收获季节，家里的大人都去田里抢收了。这东西一天不收到家里来，就一天不安心。要是要个大雨，可就糟了。过水后菜籽很容易就发芽了。

　　出事的地点就是她家通往爷爷家，和爷爷隔壁池塘交界处。那一处道路比别处要矮几分。爷爷隔壁家的池塘很多年都没人管了，里面的鱼可以随便捞。池塘里有很多浮沉。美娜就是和其她小伙伴抓鱼的时候滑进去的。因没什么可抓的东西，美娜很快就沉下去了。和她一起的刘倩，付林他们吓得哇哇大叫，嘴里大喊着美娜掉水里了。

　　哎，这事还是发生了。这算她记忆里比较深刻的一件事吧。长大后，小时候发生的很多事都忘了，就这件算是脑海里比较深刻的事吧。

　　她扔下手里的图纸，赶紧到隔壁左右去找人。她不会游泳，跳进水里也无济于事，只能去找人帮忙了。好在找了三四户的人家，远远地看见美娜的叔叔拿着水壶回来了，估计是没水喝了，回来装了水又去田里干活。忙说，叔叔，美娜掉河里了，你赶紧去救她上来吧。

　　什么？在哪儿？美娜的叔叔问道。

　　村里的男子大多数会游泳。她给美娜的叔叔指了美娜落水的地方，又继续找起人来。多几个人下水，找到美娜的时间就会更短些。幸运的是，又有几个男人回来了，她赶紧叫了他们去池塘边救人。

　　落水的池塘是个废弃的，水不是很深。但是水面浮沉特别多，不容易找人。

　　几个男人在水里找人的时候，她在岸边想，她都和他们一起去河边玩了，为啥这事还是发生了？那时候也是这个日期吗？又是谁救的美娜？怎么救的呢？想不起来了，估计当时她们都吓蒙了。过后家里好长一段时间禁止他们去河边玩。好长一段时间，看到大水，她都有点心惊胆战。

　　很快，在几个人的合力下，美娜被救上来了。她叔叔把她平躺在岸边，做了下急救，美娜一口吐出吞进去的水来，吐得差不多了，她叔叔就把她送回家了。

　　妈妈回来听说后，对她和弟弟耳提面命，严禁他们到水里玩。否则就棍棒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