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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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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重之惧怕夏天。
初夏,一切长成,春意渐远,烦躁来袭,虽是长年冰肌,亦感湿热。
这湿热的时节,又是时运不济,凄楚难耐。
他呻吟一声,最讨厌的粘湿的感觉卷土重来,长榻上,优美地翻身,再翻身,呻吟不止。
招手,下人来,只说一字:“冰。”
自小嗜冰如命,离家许久,没冰的日子如在地狱。
冰快送来,来的还有云水悠。
殷重之一笑:“有何吩咐,何劳大驾。”
“有人问我,冰库存货越来越少,要不要赴天山。”
他老实不客气:“我喜欢天山的寒冰。”
云水悠纵容地微笑,对下人说:“告诉采买,别忘带几朵雪莲。”
殷重之坐起,懒懒地:“大白天,有事?”
“总出远门,一直没问,白天做什么?”她拿过他的羽扇,闲闲地摇。
“白天是睡觉时间。”
云水悠才知道他是夜猫,难怪白天常常精神不济,拉耸眼皮,对人爱搭不理。
“本就像条蛇,一天只吃冰,更像了。”
殷重之漫不经心地笑一下,观察她:“黑眼圈,揉了两次肩膀,身上酸?”
“偶尔想到,你这双手,柔韧纤细,按在身上,应该不痛苦。”云水悠说完,趴下,身体舒展。
殷重之笑:“没试过,都是人家给我摁。”回忆手势和从前的感觉,慢慢摸索。
云水悠一直不吭声,殷重之以为不舒服,便道:“去衣舒服些。”
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他才知她真的疲倦,默默为她宽衣,露出腰上皮肤,震惊。
云水悠已醒,转目,问:“看够了?”
殷重之颤声:“怎么回事?”
“你有资格问吗?”
“为什么不医治?”
“烧伤的疤痕,是永久的。”
他看着翻卷的,失去原本肤色的红白相间的皮肉,大面积烧伤,从腰到肩,整个上身,半边凹凸不平,半边平坦细致,界限分明,形状规则,明显人为。
良久,他叹了口气:“我认识好些对伤疤有研究的大夫,他们专为青楼红姑除疤,你知道那些女人靠身子进帐,一点瑕疵都影响生意,经验方面,可以放心,面积虽大,不一定无法补救。”
云水悠并不急于穿衣遮掩,仿佛无所谓上身的可怕,冷笑:“嫌恶心,可以不看,许多人,都获得眼不见心不烦的机会,彻底长眠。”
殷重之诧异:“你觉得我嫌恶你?”
“想吐,但忍耐,我看得出来。”她躺下,淡淡地:“继续,技术不错。”
“我无法容忍女人对自己的瑕疵无动于衷!”他尖叫,痛苦地扯着衣摆:“为什么搞成这样不介意?你怎么没疯?这是不可忍受的啊!皮肤,是女人最重要最应该呵护的!啊,怎么有这种人,幼滑的皮肤毁掉眼都不眨一下。”
“来人,再上一碗冰,这里有人很不冷静。”
“护肤的概念不懂吗,天那,我为消除一块疤一整年寻找良方,有人居然放着幼滑肌肤不要,宁愿这么丑下去,丑陋会遭天谴!”
云水悠碰了碰耳朵,确定没聋,长出一口气:“似乎婴儿才有这样可怕的叫声。”
“你是不是女人啊啊啊!”
“你是不是男人?关心不该关心的地方。”
殷重之听此一问,渐渐冷静下来:“你觉得,什么是该关心的地方?”
“宏图霸业,决胜千里。”
殷重之摇头苦笑,也不说话,从容褪去薄衣,白色的轻纱,他最喜欢的面料,垂下来,每行一步随步伐飘逸,一直拖啊拖,拖到脚底,衣衫一去,细腻光华的肌肤尽收眼底,珍珠般散发光韵。
云水悠直视,女人爱美本性,也为之倾倒,半晌,她问:“一天时间,用多少在上面?”
“不多,四个时辰。”他淡淡地:“主要还是天生。”
“有什么用?弄成这样,对你的身份有帮助吗?”
“谁规定武林盟主不能护肤,再说,我爹是盟主,不意味我也是。”
云水悠摸头:“天,若跟你学,我会患绝症。”
“其实不难,习惯就好,一天不做,还觉浑身难受。”他道:“只需洗完澡珍珠粉配以玫瑰油,均匀涂抹于周身肌肤,按摩至完全吸收,再按摩,半个时辰之后……”
“够了,半个时辰,足够杀一百人。”
殷重之如冷水浇头,扫兴地叹息,突然想起:“忘了说,澡水切记不能过烫,温水洗完,最好过一便冷水,可保持肌肤紧致,护肤前,趁头发半湿,快速上薄薄一层油,否则干涩难梳,破坏发质——”
“够了。”云水悠厉声,一脚将他踹得老远:“再废话,把你美丽肌肤一刀刀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