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龙雅BG短篇）》凉皮

1、第 1 章

　　商店街的拐角处，一个算不上繁华也算不上偏僻的中庸角落，开着一家不大的早餐店。
　　经营的主打商品是——肉包子。店面不大，生意却一直不赖。每个天色微亮的早晨，都可以看见路过的上班族和学生们来光顾。

　　仓田雪乃，樱开高中一年级，早餐店老板的女儿兼打手。每天早上上学前都会帮忙家里打点店里的大事小事。

　　“爸，包子好了哦，我要开笼了。”其实她已经很熟练地掌控了包子的出笼时间了，只是每次依然很习惯地，扭头望向后方，一脸朝气豪爽地通报着。

　　不需要等候父亲的回答，雪乃也会很有默契地，在最适当的时分打开蒸笼。然后，尽情享受着打开后瞬间烟雾缭绕迷蒙的瞬间。

　　从小到大，雪乃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妙了。

　　在她轻轻掀开蒸笼盖的瞬间，原本簇拥在蒸笼里的水蒸气霎时透过缝隙呼啦啦前呼后拥地向四周弥漫，使得原本眼前真实清晰的世界一下子变得缭绕虚幻起来。水蒸气的腾起，在初生朝阳的照射下翻转上升，竟有了美丽的层次。

　　安静地闭上眼睛，雪乃面带着柔和的微笑，沉醉在这如梦似幻的奇景中，任凭自己的身躯镶在这一阵又一阵的雾气里。渐渐地，白净红润的脸上挂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水汽。

　　只是这几天，这个习惯稍稍起了变化。每天的这个地点，这个时间，在这个只有短短几秒自己专属的迷蒙小世界里，雪乃都会不由自主地分心望向前方。因为她知道，他总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

　　渐渐向远方飘散的雾气，愈发清晰地勾勒出眼前男生的样貌。就像幕布拉开一样，先是高挺的鼻子和那一头墨绿靓丽随风微微飞扬的头发。接着，是那双波光流转，金黄色的充满灵气的猫眼。最后，则是那仿佛永不褪色的自信张扬的笑容，嘴角两边似乎还挂着两个小小浅浅的酒窝。如精致雕像般清秀的脸庞，俊美异常。尽管表面看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放荡不羁的气息，但是眼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神气却让人惊心动魄。

　　世界重新变得清晰。而他却总会先于世界映入她的双眼。

　　这真的是个普通又奇妙的相遇。

　　“哟，老板早呀。麻烦给四个肉包。”

　　“好的，请稍等。”

　　“嘛~果然还是新鲜出炉热腾腾的包子最美味了。”

　　“谢谢夸奖。您的早餐我帮您装好了，请慢走。”

　　“拜咯。”

　　这些天，这位少年总是在同样的时间点，穿着简单的运动服，背着一个大大的网球包出现。在店里简单地点了份外带早餐后，很快地就消失在店左边的拐角处。

　　而雪乃总会在他转过身离开后，默默地注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她看不见他为止。其实她也觉得老这样定睛望着他似乎有点不太礼貌，只是她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双眼，或者说她抵抗不了那位少年与生俱来的极具吸引力的气息，以至于她每次见到他都会有一瞬间的慌张失神。

　　过了两三天，在放学后的下午，雪乃再次遇见了他。而这还得多亏她的好友死缠烂打地拖着她坐在公园葱郁大树下的长椅上，吃着刚买的杯装雪糕，惬意地聊着少女们的小秘密。夏日炙热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挥洒在树林里，透过或密或疏的缝隙，投下了星星点点的金斑，随着微风的摆动，恍惚了少女们明媚无忧的笑容。

　　渐渐地，正聊得投入的两人被远处球场上越来越响亮的叫喊声，欢呼声给吸引住了。出于好奇，雪乃和好友一同走向了附近的街头网球场。

　　啊拉，真巧，又遇见他了。

　　不同于平日早晨的随和，尽管他的嘴边依然挂着散漫不羁的微笑，但此刻站在球场上挥动着球拍的姿态，就像是居高临下极具威严的帝王一样，以一种无以言语的魄力高高俯视着对手。而他的对手在面对他如此高超的球技和压倒性的气势下，显得那么的渺小又不堪一击。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另一厢，对于雪乃来说，这是她生平头一次这么专注地看一个人的比赛。并不算太激烈的赛程却能让她感到无名的热血沸腾，就连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也变得浮躁不安，莫名其妙地微微发痒。少年无与伦比的比赛，带给了雪乃无以言语的兴奋和刺激。这种感觉，就像是发呆却突然被人扇了一记耳光，热辣辣的清醒与震撼。

　　很快地，比赛在时间悄无声息的流动中悄悄结束了。而这，也是雪乃最后一次见到他。留在她心底最后的印象，是少年有说有笑和伙伴并肩离开，那清秀坚挺的背影。

　　没想到好几个月后，在一个困乏慵懒的早晨，为了打发等待早餐的时间，随意哗啦啦翻动报纸的雪乃，在看到体育版的头版和头条之后，被泼冷水般瞬间清醒了。微微收缩抖动的瞳孔和圆铃般的大眼，安静地，直直地盯着那四个醒目的大字——

　　越前龙雅。

　　他的名字。

　　默默在心里轻轻唤着他的名字，陌生又动听，但更多的，却是感动。就连波澜不惊的心湖似乎也能听到嘈嘈的流水声。

　　一个名字，让雪乃觉得两个人的距离终于不再这么远了。尽管她和他称不上关系的关系依然生疏到看不到，摸不着，但就是这样生疏的幸福感使得任何事物都无法介入。雪乃怎么也不会想到，如此萍水相逢的意气风发少年，竟能把自己平淡的生活调味得像颗糖，不自觉上扬的嘴角挂满了甜甜的味道。

　　随后，雪乃总能在各种新闻、报纸、体育节目的比赛中见到他的身影——新一代的网球武士，越前龙雅。当然，还有他的弟弟，越前龙马。就连自家早餐店对面的书店，也紧跟潮流，在大大的落地窗上张扬地贴上了龙雅的海报。

　　只是，这两兄弟相比起来，雪乃依然更偏爱龙雅。尽管这两人明明长得很像，但是，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她只是更偏爱他那份独特难以捉摸的味道。

　　日子还是这样一天天地过着，雪乃依然每天早上到店里分担父母的工作。在每个早晨，白烟袅袅即将飘散之弥，她依然能远远地望见，隔着一条马路距离的对面书店的落地窗上，定格在大幅海报上的他。

　　而真实的他，是不是也像海报上的他一样，依旧笑得明媚自信。

　　这些的一切，雪乃都不知道。因为隔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面前这条马路的所不能衡量的。

　　就像她对他的感觉那样，总有一层雾蒙蒙的气体遮蔽，让雪乃自己也说不清，理不齐。

　　或许，这样的距离，这样的感觉，对她来说，已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