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这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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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采儿的噩梦里，永远都会出现同一张极美的面孔。那个小她半岁的小女孩，多年来一直阴魂不散，无论她如何忏悔、乞求，她还是会一次次地闯进她的梦里。
“奈恩……”韩采儿轻声呓语，睡梦中皱起眉，样子看起来很痛苦。
夜惑是擅长夜行的特异人种，若追溯根源，他们和消失已久的吸血鬼有着剪不断的牵连。从几百年前开始，夜惑一族一直生活在独立的空间里。因为几乎没有日照，他们管自己的世界叫暗世，相对的，称正常人类居住的世界为明世。
生活在暗世的普通夜惑逐层受上位夜惑统治，站在统治顶点的就是四大贵族。他们地位崇高，且掌握生杀大权。韩采儿和奈恩作为贵族之女，自然从小就身份尊贵。
时光在韩采儿的梦里倒带，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
“你看，我这是明世才能买到的珍珠耳坠，价值连城。”采儿轻轻拨弄了一下耳垂，一脸得意。
“我有蕾丝发带，明世著名工匠亲手编的。”奈恩扯扯自己梳起来的马尾，镶有金边的黑蕾丝格外打眼。
“我母亲送我一双高跟鞋。”采儿点点脚跟，嘎嘎两声。奈恩撇撇嘴，突然抓着采儿的手，放在自己胸上。“我穿了这个。”“那算什么，我还有……”
四大贵族常在血域一同协商要事，因此两个孩子也常聚在一起。每次见面，她们俩总要比来比去，总也分不出个输赢。
直到某一天，采儿说她有朋友，奈恩沉默了。她知道，她唯独就没这个。血域是她家，妖树是她唯一的玩伴。别说明世，她恐怕连暗世是个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采儿以胜利者的姿态假装走掉，躲起来偷偷嘲笑失落的奈恩。身为贵族之女，采儿没朋友，同龄的孩子见到她只会行礼，有的甚至莫名其妙被吓哭。
她知道，关于这一点，奈恩肯定和自己一样。奈恩也没朋友，除了和自己见面斗嘴，她余下的时间都会像现在这样，从早到晚坐在妖树上发呆。
一分钟，两分钟……转眼半小时过去了。
采儿观察奈恩半天，发现她一点儿都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难过。失望之余，她捡起一块小石子，瞄准奈恩丢过去。
“谁这么大胆！”奈恩被砸到肩膀，虽然不疼，却吓了一跳。“再不出来，让我逮到就死定了！”她说着轻轻拍了拍树干，妖树瞬间抽出无数条新枝，翻打周围的荒草。
凡被妖树掠过的地方，都是一片狼藉。眼看一条树枝就要碰到采儿时，反方向忽然有人站了出来。
“你——你真漂亮，我们做朋友吧。”比起这句话的土气，这音调的陌生更让人在意。奈恩好奇地寻声音看过去，妖树也停下了攻击。
一个小男孩儿正上下拍掉粘在衣服上的枯草，边拍边时不时抬头朝树上的奈恩笑笑。他说，自己无意间发现了进血域的密道，这些日子他每天都会来这儿，不是陪奈恩发呆，就是偷听她自言自语。他身份卑微，从没想过可以和贵族的孩子说上话，之所以站出来，全都是因为被那棵树吓到了。
“土气，胆小鬼。”奈恩嘟着嘴骂了一句，却招手示意他跳上来。
小男孩儿叫米修戍，家住在离血域很近的地方。他给奈恩讲了很多好玩的事情，分开时两人还约定明天再见。从此日复一日，他们每天都在一起玩，采儿每天都躲在远处偷看。奈恩不再和她比任何东西，甚至有时候连面也不见。
采儿感到懊悔、失落，更多的是愤怒。
明明是她用石子丢了奈恩，她明明只想看她疼得叫骂的样子，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恶作剧，她居然比自己先交到了朋友。
他们在一起越开心，她就越生气。从小比到大，这还是第一次，采儿尝到了失败者的滋味。奈恩有朋友，而她没有……
“快逃，快……”韩采儿仍呓语着，她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仿佛正在经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冲天的大火里，到处都是夜惑绝望的哀嚎。烈烈红炎中，不仅血域被重重围住，连周围的地方也遭到了致命性的毁坏。
那场起因不明的大火越烧越旺，照亮了暗世的天空，吞噬了成百上千条无辜的生命……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韩采儿惊叫一声坐起身来，看着漆黑的房间，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嘟嘟，嘟嘟嘟。韩采儿抓起枕边的手机，习惯性地按下了快捷键。
“喂”辰秀树也整晚没睡着，手机一响就立即按了接听。对方没回答，只能听到像干扰一样的“嚓嚓”声。辰秀树知道，韩采儿又做噩梦了。
“采儿，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再想那件事了。那是意外，并不是我们谁能阻止的。”辰秀树说不让她想，其实自己又何尝不像她一样，总在同一个梦里惊醒。只是他梦到的不是那场大火，而是一个曾经美好的约定。
“……”
韩采儿犹豫很久，还是一句话没说。辰秀树每次安慰她，说那件事是意外，都像在她心上扎根刺一样，让她隐隐地疼。她不敢说出真相，她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东西。奈恩已经死了，她只剩下米修戍了而已。
过了很久，辰秀树回过神来，冲电话那边喂了几声，发现对方早就挂断了。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半，再过半小时就该开工了。辰秀树起床用冷水洗了把脸，回来时，他看见阳台上有光亮，对门里的人也这么早就起来了。
“这么早就回去？天冷，我送你。”赫明月看陈洛洛穿好衣服要走，猜到是和刚刚的那通电话有关。说什么回宿舍见，对方肯定是她那个室友无疑。
“不了，这么早，被人看到更说不清。”陈洛洛心里有气。
虽然赫明月昨晚救她于水火，的确帮她保住了颜面，可她当面提起唐晓云的麻烦，厚着脸皮求他帮忙，他却只说会考虑。“会考虑”这三个字，不就是“我没兴趣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别再烦我”的意思么？
“你室友的麻烦，我会让朋友解决的。”赫明月知道陈洛洛这是故意疏远自己，又好笑又好气。
“为难的话就算了，之前不回信息又关机，我不是不懂你的意思。”
“信息？你什么时候找我了？”
赫明月想了下，这才明白陈洛洛在气什么。他坦白自己晚上有份兼职，因为最近太忙，以至于手机丢了也没来得及买新的。没想到刚好这期间她遇到麻烦，又联系不到自己。
“是这样么。”陈洛洛刚给人家脸色看，现在又不好立刻改口。昨晚求他时，还以为他说要考虑其实就是拒绝的意思。不过还好他肯帮忙，不然她都没脸回去见唐晓云了。
……
陈洛洛兴冲冲地跑回宿舍时，屋里却没开灯。视线里到处都黑忽忽的，她只能借着窗外路灯的光晕，大概看出唐晓云站在床边。
“晓云！晓云好消息！我跟你保证过吧，赫明月说会帮忙的！”陈洛洛朝唐晓云扑过去，却被她一手抵开。
啪。
略带着一点闷声的响动过后，陈洛洛摸了摸自己的左脸。皮肤火辣辣的，碰一下就生疼。她兴致勃勃赶回来报告好消息，根本没想过，刚进门就被唐晓云甩了一巴掌。
“为什么。”她的情绪一落千丈，愤怒、委屈、更不解。
啪。又是一巴掌。
“第一下，因为你把我当傻子耍，第二下，因为你敢做不敢当。”唐晓云的语气冷极了，不久前还把陈洛洛当唯一依靠的人，突然就换了副模样。
“我不还手，再问你一次，为什么。”
接连挨了两巴掌，陈洛洛的左脸肿起来，说话也能感觉到肌肉僵硬。她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唐晓云不会性情大变。可她实在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值得她跟自己反目成仇。
唐晓云冷笑了一声，拿出包里的笔记本电脑，翻开盖，把屏幕对准陈洛洛。
屋里的黑暗和电脑屏幕的光亮形成鲜明的对比，乍一看到，甚至有点儿刺眼。陈洛洛揉揉眼，捂着脸贴过去，看清楚后大叫了一声，“这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这不可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