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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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克大厦人流攒涌，汇积交织着工作日特有的快节奏与紧张气息。
通路两旁顶灯斜倾，晕光迎面扑到脸上。小辣椒·波兹一身简洁干练的裸色连身短裙，外披素白半腰小西装，高跟鞋尖细的鞋跟悄无声息地踩过覆地长毯。
经由安全防护性特征扫描，判定她没有携带武器，感应玻璃门应声抽离。入眼便是侧前方的交互式全息电子前台，由贾维斯的一个程序分支支持运作，如同这座摩天楼内所有设施一样，象征着当今最前沿的科技尖端。
路遇的面孔熟悉或陌生，其中绝大多数是斯塔克大厦的内部工作人员，也有为着各种各样不同目的前来的外部企业员工，甚至还有慕名参观的科学爱好者、以及受学校组织而来的优等生。小辣椒对此习以为常，面带得体而适度的微笑一一点头致意，同时脚下步速不缓，避开前厅人群，径自钻入右方走道尽头的私人电梯。
——只有斯塔克一家和她拥有开启它的权限。
这幢大厦的多部分楼层用于办公，而斯塔克父女的起居则在最顶端的三层，因此顶楼从不在公用电梯上显示。*
小辣椒的办公室就在斯塔克家起居室楼下，这一设计当初也是为了最行之有效地避人耳目。但自从被收留的汽车人们启用了地下机房旁的闲置房间，她相信无论是维罗妮卡还是托尼都很少在顶楼过夜了。
电梯快速上升，导致无形的气压阻塞了空气正常流通，小辣椒做了个深呼吸，感到喉咙、嘴唇和肺泡一样干燥。
最后一丝吐息才从齿缝间漫出，周围的照明设备忽地在一瞬间熄黑了，电梯升高的趋势也倏然完全遏止。
尽管鸦雀无声的黑暗只维持了不到两秒钟，小辣椒还是启用应急口令联系了贾维斯。
“我制止了一次入侵企图，波兹小姐。”
人工智能管家的声音从容不迫，“经过对无数个IP掩码的周转探查，我找到了入侵来源。芝加哥，KSI-斯塔克联合研发部。”
到达指定楼层，小辣椒松开自不久前突发状况时就一直紧握的扶手，头也不回飞快走出电梯门才脚步微顿，惊魂未定地按揉着眼角低声道：“请给我接通他们的部门主管，贾维斯。”
……
“哦，哦，该死的！那群该死的霸天虎！他们欺骗了我！”
仅凭声音就能听出约书亚·乔伊斯此刻的气恼和愠怒。他气息不稳，连嘘带喘，每一个感叹词的音量都完全盖过了远途通讯的杂音，“上帝作证——他们非但不履行约定，还妄想靠种子统治地球！我的天！这些外星来的机器人难道不知道这和天上掉冰淇淋一样，都是异想天开吗？”
过分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他姑且停下来歇了口气，片刻过后才发现自己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不由得试探性地问道，“……波兹小姐？”
对面换成了一把更为年轻的声线，不多啰嗦周旋，更没带一星半点的虚伪客套，单刀直入地切进主题：
“你知道虎子们现在在哪儿吗？”
“不知道。”
这份悲苦又无奈的语气让乔伊斯的愁眉苦脸不难想象，“他们把我一脚踢开了，忘恩负义的外星机器人——”
“哦，我明白了。”
对方毫无障碍地接受了这番说辞，顺利得使乔伊斯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不等他对细节做上点补充，就听话筒对面的女声清脆连贯地继续说道，“另外，鉴于你曾经做过一些天知道有多肮脏的勾当，还私自和虎子狼狈为奸，今天又试图黑进贾维斯的系统——很遗憾的通知你，先生，你被解雇了，永远地。”
迷惘的神情在乔伊斯脸上一闪而过，旋即换成了另一幅不可思议的错愕面貌，五官都略微扭曲成了一团：
“什么？！你是谁——”
“我叫维罗妮卡，是个斯塔克。”
对方不暇思索给出回答，随后单方面切断了联络。
“看来我们需要抓紧时间搜捕霸天虎了。”
旁听了两人的对话，擎天柱面色严峻，光学镜中喷薄着急迫的气雾，神态上的焦灼却掩饰得尽善尽美，没有泄露一分一毫引人不安的情绪。
维罗妮卡当然知道最近霸天虎的频频异动让他芯里发塞，便悄悄挪动身体，靠在一边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臂甲。
“他们肯定改良了信号阻尼器，”
救护车结束了不知第几次信号搜索的尝试，沮丧地伸手关掉嗡嗡作响的雷达，退回到首领身边，“卫星成像也一无所获……我猜——不用猜我也知道，我们是时候该换个方法了。”
……
千里之外，霸天虎暂居地，震荡波的临时实验室内。
监听着汽车人一举一动的霸天虎科学家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汽车人们的谈话正触及到了一个威震天急于探知的关键点，震荡波相信自己可以让维罗妮卡适当地提出他想要知道的问题，又显得格外自然而然，不易察觉到刻意的痕迹。
显示屏上线性波动幅度增加，表明她在这时开始了深度思考。震荡波向威震天发送了请示，得到允许后立即着手进入后门，修改了芯片内置的逻辑公式与算法。
这一计划无疑是滴水不漏的，因为维罗妮卡并没发现自己的思考路线诡异地扭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她原本想着该换一种怎样的方式追踪虎子们的动向，结果得到的答案却是——
【向擎天柱探知如何启动种子，不择手段。】
由于芯片很大程度隔绝了她利用自体大脑判断的可能，她不能感受到思维方式上的逻辑漏洞，也就顺理成章接受了这个结果。
向擎天柱索要答案的途径有很多。不过她并没有直截了当地提问，而是选择了较为委婉迂回的方式：
“如果威震天启动了种子，会造成多大范围的伤害？”
“后果难以估量。”
颈项林立的机械关节咯吱扭转，擎天柱垂头看向坐在他腿部掩甲上的人类女孩，“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找到他，然后阻止他。”
维罗妮卡抿了抿嘴唇，面上的忧虑刻意显露得恰到好处，与她的年纪和脾性并不相称。
现在，她的所有反应、情感共鸣和神态变化，都是在为了“探知如何启动种子”这一个目的服务。
探出一根食指轻轻碰了碰她紧绷的背脊，擎天柱不知道她隐藏在表象后的真实企图，于是接着说道：“但是你无须担心，□□。就算他找到了方法，也不会有机会实施。”
就算得到了他的保证，维罗妮卡显然还是不太放心。
她交叉并拢了两手指节，屈起手臂托住下巴，故意引导着谈话的趋势：“我该怎么确定这一点？”
接下来，擎天柱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只有汽车人仍在燃烧的火种才能够激活种子。”
另一方面，震荡波与维罗妮卡一同得到了这一至关重要的信息。他片刻不停地动作着，将擎天柱的这句话一字不漏记录完全，输送给威震天后还上传至中央处理器做了完善备份。
正当他敲点键盘准备从她的芯片内远程推出时，不慎泄露的信号源被抗侵扰程序擒获。他忙不迭断线，可是已经晚了一步——
芯片内部的异动使得维罗妮卡脸色忽然一僵。
透亮的双眸黯沉下来，她刷地阖上眼帘，一手捏住神经性抽跳着的额角，下唇紧咬，仿佛在与什么进行着缄默无声的抗争。
半晌过后，她后背舒张的毛孔已被汗水浸透，表情却慢慢放松，张开眼正对上擎天柱投来的关切目光。
维罗妮卡对他眯起眼睛点着头，浑身脱力地翻了个身瘫倒到他腿上，冰冷外甲密不可分地贴着被薄汗浸湿的衣料，潮热液滴黏腻皮肤，以缓慢的速度蒸干。
她蹭了两下他的腿，指腹惫懒地点了点自己的脑壳，“刚才好像有谁黑进了我脑袋里的那枚芯片……我反向追踪到了爱荷华州的一个地点，那是虎子们的藏身地。”
她的举动弄得擎天柱有点发痒。他伸下手指轻拨她的腰，反被她一把将指尖抱进怀里，柔软皮肤磨蹭着金属棱角，零件接合处被体温迅速烘热。
好在他正常形态下高大的机体把她的身影严密笼罩了起来，没有汽车人察觉到他们私下里亲昵的小动作。
“他们或许得知了激活种子的方式。”
火种的脉冲震撼着连二极管都有些发颤，擎天柱靠远超常人的自控力维持着冷静表象，沉着果肃不带分毫异样地分析道，“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控制着力度，从维罗妮卡双臂间抽回了那根发烫的手指，又捧起她回身放到软垫上。
“把坐标发送给我，□□。他们应该已经察觉到地址暴露，必须趁他们转移之前赶到目的地——”他说着变了形转为卡车状态，机械拆合重组间带起燥风。
被吹乱的头发短暂遮挡了视线，待到她拨弄开眼前的一蓬发丝，室内已不见了汽车人领袖卫队的踪影，只有救护车照旧留在电脑前挥舞着扳手一声不吭地忙活。
“坐标共享给你了，救护车，你来把它传输给擎天柱。”
她将鼻尖埋进掌心拱了拱，生铁混合着机油的味道沁人心脾。她在“马上驾驶战甲与汽车人同行”和“先把思维芯片复原”两个选项之间进退两难，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维罗妮卡躺进尘封已久的医疗舱，谨慎地用芯片接通了贾维斯，“我需要修复程序漏洞，做个全面检测，看看我的芯片出了什么毛病……这套操作我一个人无法完成，也就是说……我需要我爸爸。”
她很少求助于别人，哪怕是与她朝夕相处十余年的父亲。然而当前面临的严重事态已经不再允许她为了一点儿莫名其妙的自尊心继续负隅顽抗，也就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在困境中寻求帮助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艰涩困难。
半秒钟过去了，贾维斯的声音听不出语调，直接在她脑内汇报结果：
“非常抱歉，我联系不上斯塔克先生——他的生物特征还在大楼内，只是信号微弱。”
“我知道了。”
维罗妮卡的精神思维与斯塔克大楼建立链接，逐步推进安全监控网络，遍布大小拐角无孔不入的热成像视觉系统成为了她的眼睛，让一切有机生物活动无所遁形。
她不费吹灰之力地捕捉到了托尼的热量感应信号。
……
大楼一层的八号清洁间内，将近一人高的新型硬物质垃圾箱被擦洗得崭新锃亮，节能灯削利的反光刺透半边眼皮，令托尼·斯塔克昏昏沉沉醒转过来。
来不及体味周身的酸麻，他头晕脑胀，光怪陆离的魔幻影像在眼前不断变幻，一缕形状似人非人的绿色烟气贯穿始终。
好不容易摆脱了梦魇的滋扰，托尼打了个激灵轰地撑坐起身，额头砰然撞上垃圾桶内部的硬壁，生理性疼痛让他彻底恢复神智，然后意识到自己现在置身的地方有哪里不太对劲。
“又是那个仙宫二皇子搞的鬼——他就不能专一一点儿，别总把目标从他哥哥转移到无辜市民的身上吗？”
手脚并用从及肩高的垃圾桶沿翻爬下地，托尼稍一回想就理清了昨夜混乱的种种蹊跷。
他所认识的几个反派中只有一个拥有改变外形的能力——邪神洛基。而一想到洛基以往使用过的、花样百出的顽劣手段，他就不由得头痛欲裂。
几百次宿醉过后都从没感到像现在这样难受得几欲作呕，托尼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洛基法杖的残余魔力影响下焚烧般地躁疼难耐，他倒抽一口气，消毒水和除尘清洗剂的味道激得眉角一跳，皱着脸又把到肺间流转了一个来回的这团气雾呼了出来。
他背贴着一面痕裂驳杂的水泥墙——这对于一个亿万富豪而言着实过于简陋了——缓缓屈膝坐下.身，想要等自己的脸色平复下去，直到不再那么难看得像根胡萝卜再走出门。
“寻人启事——”
他心底油然而生的孤独无力感没有持续多久，独生女发动的全楼广播就催促起他不得不尽快离开这间清洁室，“请来地下找我，我需要你的帮助，爸爸。”
……
同一时刻，爱荷华州的霸天虎临时基地又是另一番景象。
“我们的地址暴露了，尊敬的陛下。这是我的失职，我也做好了准备以承受您的怒火。”
震荡波不加隐瞒，将事件经过以及自己的疏漏之处全部对威震天和盘托出，“是否启用紧急撤退预案？”
“不需要，震荡波，我早就厌倦了奔逃——或者我该称呼为‘战略性撤退’。”
猩红光学镜闪转一瞬，威震天背着手不急于下达命令，混合着残暴血气的眸光凝固到震荡波脸上，从护额面甲挪至左手上的实验钳，微微一沉，“这一次，我们要在这儿等着汽车人。声波——”
得到了召唤，情报官声波从阴匿处现出身形，脸部环形屏幕浮现波纹，随着擎天柱低沉而有力的语声被响亮播放而高低起伏：“只有汽车人仍在燃烧的火种才能激活种子。”
震荡波先是愣了愣，旋即深切会意，恭敬地将右手按上了左侧胸甲，稍微低了低下颌：
“您的逻辑完美无缺。”
……
时间奔流不息，高悬的日轮裹挟着烈焰，从美国版图上空卷带着大部分光线沉入地平线彼端。天色由浅淡转为深浓，恰当夜幕笼罩了整片天穹时，散碎散布的闪烁繁星也随之出现。
高速公路铺盖着柏油的青色，有如沉眠中的巨蟒曲折绵延。夜晚的爱荷华州际主干道车辆稀疏寥落，结伴而行、车型各异的车队就更加少见了。
“我想我们是这条路唯一的使用者。”十字线嗓音嘶哑地嘟囔了一句，他用的不是外部功放，而是使用了汽车人的加密通讯频段。
因此远在斯塔克大楼的维罗妮卡也听见了这句话。
她听上去满带着笑意，好像根本没被霸天虎的私下入侵行为搅乱心情：
“你寂寞了吗？不用担心，马上我就要修好我脑袋里那块感染了‘霸天虎病毒’的芯片了，待会儿我们在虎子大本营见。”
下一秒，维罗妮卡自信满满的声音被托尼所取代：
“不要乱动，小□□，否则这根数据线没准儿会掉进你的鼻孔里。”
外出作战的汽车人都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远途高速奔袭了。虽然除了能量消耗过快以外他们不会感到有什么不能支撑的倦意，救护车依然决定联络领队的擎天柱，。
把视线从医疗舱方向你一言我一语的斯塔克父女处收了回来，他注视着卫星定位色谱上象征着汽车人的绿色图标沉吟了一会儿，十厘米以外凭空闪动起鲜红刺目的光点。
这一群红色光点的出现，意味着霸天虎自动暴露了藏身之所。
“你们距离目标还有十二公里，首领。”
盘算了一下比例尺，他切入一片安静的通讯频道，向擎天柱提议，“到了该停下来歇歇火花塞，顺便拟定作战计划的时候了——我认为霸天虎们很可能关掉了信号阻尼器……威震天绝对在策划着什么阴谋，我对火种源起誓。”
烟幕正享受着轮胎防滑纹将粗糙地面磨到冒烟的快.感，听闻这番话立刻接腔表达起不满：
“这没必要！上一次我们可没什么作战计划，照样能把埋伏的虎子揍得找不到自己的汽缸在那儿……”
“烟幕。”靠言语制止了年轻莽撞的部下，擎天柱考虑到救护车合理的建议，开始转动方向盘往道路一侧的紧急停车带并拢，“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迎接我们的或许会是一场艰辛的伏击战。”
回答他的是一段简短的肯定句：
“你说的对。”
——擎天柱突兀听到的声音尖细拔高，不属于他所知的任何一个汽车人。
“红蜘蛛。”不需要启用声纹分析仪他就认出了说话的霸天虎。他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心存疑虑。
还赖着不肯退出联络的烟幕也听见了这声称呼：
“红蜘蛛？哦，娘娘腔的霸天虎！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频率的？”
“娘娘腔”的形容词拨动了红蜘蛛身上某一根电路管线，他勃然大怒却又不能撕破脸皮，只得愤恨地把语调放得粗重，好给自己增添一些男性气概。
“上次我交给你们首领的那个装置一定与他的通讯器产生了磁性共感，普神在上，我可对你们那些汽车人的‘小秘密’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总而言之，这不重要。”
他顿了顿才说到关键点上，语速拖长放慢，像是要吊足敌对阵营的胃口，“我只是想好心地通知你们，就在汽车人赶来的路上，威震天已经部署好了霸天虎的进攻与防御策略。”
擎天柱不为所动：
“我可以想象得到那幅场景。”
没得到预想中的热烈反响，红蜘蛛的语调透出了不大高兴的意味。
他不马上回话了，先留出空当调节了一下心情，然后假装轻松随意地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嘿——事实上，我正打算告诉你声波和震荡波的伏击位置。你们完全可以冲过去，提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救护车在这时通过另一重加密频道发话了。他避开了红蜘蛛，只为提出自己的质疑：
“我们怎么能信任他？信任那个赛博坦战争纪元里，只会抱着胜者和强者的大腿外甲摇尾乞怜的墙头草——红蜘蛛？”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确信他想杀死威震天，自己独揽霸权。”
与其说是在为救护车解释推敲，不如说擎天柱在试图说服自己接受与叛变的霸天虎进行合作，“他也急于清除掉横亘在面前的障碍：声波和震荡波。基于这一点考虑，他寻求我们的帮助也情有可原。”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为了保险起见……”
表达赞同的话音未落，救护车就切换回了红蜘蛛所在的通讯频率，“我说，红蜘蛛，为什么你不干脆把威震天的位置告诉我们？”
“打消你的念头吧，汽车人，不管你的处理器在想着什么，那都绝不可能发生。”
一丝久违的阴狠滑过红蜘蛛缺乏润滑的发声器，他的声调显得有些飘渺不定，一字一顿地说，“我会亲手拆掉威震天的火种。”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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