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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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第二节课下课，北原淳子有点小忐忑，在课堂上悄悄扔了个纸团给青峰大辉。
——青峰君，你们的教练凶不凶啊？
青峰大辉看着面前小小的纸条，有些无法理解的皱起眉，冲着北原淳子摇了摇头。
不啊。
北原淳子看了眼在讲台上不懈奋战的老师，想了想，又低下头撕了张纸条，写了几个字扔过去。
——那你们队的人会不会不好相处？
青峰大辉打开纸条，笑了，拿起桌子上的笔划了几下，又重新把纸条扔回来。
——老子会罩着你的。
下课铃响了，北原淳子收拾好书包，抬起头看到桃井五月已经等在了门口，看她看过去，女孩子颇为开心的冲她挥了挥手，“淳酱~~今天开始要多多指教啦。”
“哎，桃井同学，我的入部申请批下来了？”
“那个东西无所谓啦，我已经找过若松前辈了（也就是队长），他同意啦。”
“哦哦，这样……桃井同学，那个，队里的男生会不会不好相处……”
“你真啰嗦啦，北原。我不都说了吗，老子会罩着你的啊！他们有什么不满就让他们先跟我单挑赢了再说。”
青峰大辉用他那打篮球的大手狠狠在北原淳子的头上压了压，淳子被吼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笑着跟上去。
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她满心欢喜的感情几乎要溢出来。十二天，她自从开始打球以后，还从未这么久没碰过篮球。以至于现在一提起篮球，她都下意识激动地手指冰凉。
原来她那么喜欢篮球的吗。如果不是在那个地方离不开的话，她想必每次站上球场都会更开心吧。
事实上她那么想念打球的感觉，想念篮球的触感，想念运球的声音，想念在进球或过人成功的那一瞬间，心底迸发出的无法压抑的痛快。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还跟冬野文乃提起了这件事，小姑娘很支持，连最近好像一直心情不好的虹村修造脸上也露出淡淡笑意，说这样也好，不然打球久了突然离开篮球会是件很令人难过的事。
……说起来，有关虹村修造的事她有所耳闻，这个总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的大男孩以前也曾是一时间荣光无限的帝光男篮队长，可在他国中三年级时父亲病重，他因为一场比赛而耽误了最后与父亲见面的机会，之后，他就不再打球了。
文乃曾说，以前的虹村常常笑的，像个普通少年一样意气风发，后来，就渐渐在不知不觉中沉静下去。
“大酱去换衣服吧，我先带淳酱去球场了，前辈们可能已经到了。”
“啊，一会见。”
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球馆了，北原淳子跟青峰大辉挥挥手，转头看到桃井五月推开大门，心里愈发忐忑。
“大家好啊——”
“哟，桃井，啊，这就是你提到的那个女生啊，很好很好，这身高很符合篮球部嘛。”
“哦哦，新的经理人吗？”
“欸嘿，女生要不要这么高啊，你哪个年级的啊，之前我都没有注意到过哎。”
“前辈她和我是一个班的，啊，前段时间才刚插班进来……”
“那岂不是也和青峰那家伙一个班啊。”
一群身高蛮不错的男孩子围过来，吵吵闹闹里带着善意。却突然被一个看起来最高大的男生打断了，黄色短发的男生挑起眉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笑意里似乎有些故意耍帅的味道。“喂，你们这群家伙，别吓到人家女孩子啊。——我是三年级队长若松孝辅，代表这群混蛋欢迎你。”
突然被如此郑重的对待，北原淳子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出手握住男生大大的手掌，“北原淳子，请多指教。”
“哎——大家怎么都在门口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教练！！”这帮男生整齐划一的大声喊到，北原淳子吓了一跳，还没来及转过身去，本来站在北原淳子对面的若松孝辅已经上前一步，“教练，我们新招了经理哦，北原，你……”
北原淳子应声转过身去，视线对上面前半长卷发的男人，两个人同时怔了怔。
原泽克德皱着眉看着面前这个高高的女孩子，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郑重。“……我认得你……你怎么在这。”
“哎？教练认识北原的啊。也是，北原这么高……”有些粗神经的若松抓抓头发，看到北原淳子竟露出了有些复杂的表情来。大概混杂了难过，无奈，认命和不知所措，她敛下眼睛一句话不说，若松孝辅看在眼里却哈哈不下去了。
北原淳子沉默半天，在众多人不明所以的视线里，最终垂着眼帘挤出一个称呼——
“……姐夫。”
=口=！！←一群人瞬间都成了这个表情。
“若松，你先带着做基础，你，新来的经理，跟我来一下。”原泽克德交代两句，转身走向职员室。
北原别无选择，只能沉默着举步跟上。
只要是在‘职业’这个圈子里，总会不可避免的跟部分专业相关的领域有所牵连。北原淳子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好巧不巧是她一位前辈的男人，而他在成为姐夫前，往前追溯十年，这个男人还是日本国家男篮一员。
怎么想来都脱不开干系……她现在还能怎么样呢？
“哦？我是听说二队最近一片混乱，原来是你闹离家出走了。小姑娘这是闹什么脾气？”原泽坐在桌子后面，捋了捋卷发，颇讽刺的露出个笑容来。
“……我不想打球了。”
“不想打就不打了？你以为专业队是那么好混的地方吗。”他哼了声，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扣了扣桌子，“说给我听听吧，你赌上之后的球员生涯跑出来，到底想做什么？”
“……我……”
我就是想看看这个世界。
打球到现在七年，我完全不知道打球以外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想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想不紧不慢的走走停停，想安静的过日子，到处看看路上的风景。
却偏偏被困守在原地，致死为那些莫名其妙的大义而战。
去年冬天我们在神奈川大学集训，早上七点我裹着长到脚踝的大衣为了训练去吃早饭的时候，看到普通小女生为了不长胖两个人吃一个煎蛋都嫌太油，那时候我低头看看我盘子里整整三个黄油火腿面包，觉得特别难过。我看着神奈川大学里那些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孩女孩们，听他们讨论学术报告和论文又或者前两天的什么比赛，真的觉得那样的青春特别美。
我会忍不住想，我固执己见追求那么久，究竟要的是什么？
灯光？欢呼？还是电视上一闪而过的名字？或者再闪亮一点，一个在全国范围黄金时段反复播出的广告？
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我要那些勋章荣耀做什么？
如今我拼尽一切逃出来，就是想要拥有一段普通人生。我只是想做一回普通人试试，烦恼他们所烦恼的，快乐他们所快乐的，过一回与篮球无关的人生。
北原淳子张了张嘴，难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偏开头，躲开原泽的视线。
青峰大辉今天可以说是兴冲冲的来训练了。
五月已经先带北原淳子来篮球部说是要介绍给队里人和教练，青峰大辉换好衣服后还一路跑步过来，偌大的篮球场，众人因为他来参与训练而惊讶，他左顾右盼，却没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个高个女孩子。
“大酱，刚刚淳酱跟教练去职员室了……好像……有点不大对……”一旁的桃井五月有些担忧。
一路寻到职员室，正奇怪怎么这么安静，里面突然传来北原淳子的声音。
“……您一定要这么逼我吗？”
理所当然觉得是教练为难了她什么，青峰大辉瞬间怒了，夺门而入，满腔怒火又在那瞬间迅速被兜头冷水浇灭。
他看到那个好像总是安安静静笑着的北原淳子……哭了。
她站在空旷的职员室里，紧紧抿着嘴，眼泪顺着脸颊大颗大颗滚落，像是在控诉什么。平常那么温和爱笑的女孩子，此刻偏偏倔强到连哭都没有声音。可北原淳子望过来时眼眶那一汪红，看的他无端难受起来。
“教练，你这是做什么？”
“哦？青峰君今天来训练了？真稀奇。”
青峰大辉皱皱眉，没理会教练的调笑，上前几步，毫不犹豫的把北原淳子扯到自己身后。
“教练，是我要求她来篮球部的，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青峰君，你知道你身后的那个是谁吗？”原泽用手指缠着头发，嘴角的弧度有些讽刺。“她是现今日本国青女篮的当家得分手，仅次于在世界锦标赛上获得五位VIP之一的纳兰的北原淳子。是年仅十六岁却在半个月前刚刚内定到升格进国家队的球员。”
一连串的荣誉罗列下来，青峰大辉直接怔住了。
原泽笑笑起身，看向北原淳子的眼神有些冷。“小姑娘你哭什么，不知道怎么办的是我才对吧。半个月前你离开国家体育训练基地时就应该想到这种情况了。呵。北原，你现在在这不是件小事，我会好好考虑的，你最好也好好考虑一下。”
他离开职员室，屋里陷入一种沉重的安静。
“……北原。”过了很久青峰大辉有些迟疑的开口。
“青峰君能什么都不问吗？”北原淳子难堪的偏开头，躲开他看过来的目光。“我不想解释什么。”
……不问……就不问了。青峰大辉狠狠皱起眉头，怎么可能不问呢？“北原，你要离开吗？”
“……我不知道。”
如果教练告诉队里她在这的消息，那她必须赶快离开这。而离开这里之后她要去哪呢？她还没想过……
“……淳子，我会成为你留下的理由吗？”
“青峰君，有选择的不是我。”
“……我去找教练谈谈。你等着我。”
青峰大辉大步离开。
职员室的门重新合上，这会屋里只剩下北原淳子一个人。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可安静的屋子里，她的眼泪还是不断掉下来。
好了。别哭了。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乖。都会没事的。
事实上青峰大辉这两年间在某些方面完全没有长进，当年他为了给黑子争取再比赛一场的机会，脱口而出的是让自己跟黑子一起降格。而如今时光荏苒，他站在教练面前，能想到的也只是，“让淳子留下来，不然他就退队。”这种蠢到家的威胁。
这个一直以来很容忍他的原泽教练却笑了。“你的话，青峰君，即使是在你国中那段觉得比赛和胜利都没有意思的日子，也从没想过要放弃篮球吧。”
“……是。”青峰大辉有些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这样说。
“好吧，青峰君，如果你高中三年安安稳稳出席所有比赛，我就不再管那女孩的事。”
“嘛……我尽量记得不迟到就是了。”哎，就这么简单吗，青峰大辉抬手抓了抓头发。
“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个女孩子很可能把你带到更高的地方去。这种话要怎么委婉一点说出口呢？原泽克德偏开头不去看面前的少年，吧视线放在场上认真训练的队员上。
青峰大辉这回脑子转的倒是特别快，他站在一旁，脸色迅速沉下去，心中莫名燃起怒意。
“哦，你是怕我有天也会加入国青队？不能再给桐皇争成绩？直接影响你的工资业绩？”
青峰大辉在这个时候，突然对所谓的成人世界产生了深深的失望。
他隐约感觉到北原淳子离开国青队并不是因为伤病。也许就是因为这种理念，才逼得她不得不走？
“好啊，没问题，我答应你，接下来的一年半里我也会照常出席比赛，当然，训练我会看心情来。那教练您，可要履行诺言啊。”
他带着讽刺张狂的笑容，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来，发泄似的一把扒下自己那印着桐皇5号的黑色上衣，揉揉搓搓团成一团，狠狠摔在旁边的长凳上。整个球场的人都因为他突然爆发的怒火静下来，球衣糟糟趴在那，象征出来的意味让在场的每个人震惊。
“喂！青峰，现在训练呢！你干嘛去？”若松孝辅皱着眉头大步走过来，拦住正往外走的青峰大辉。
“干嘛去？”青峰大辉震怒之下却面无表情，“回家吃饭。”
“你耍性子也有个限度！把篮球队当成什么了？”
“呵……若松，正好跟你说一声，队里我的储物柜看谁没有给他用吧，反正之后的训练我都不会来了。”
“喂！！”
青峰走出球馆，在有些阴暗的走廊里看到站在门旁边，安静到令人感到难过的北原淳子。
“……青峰君，你……”
“走了，淳子，我们去吃小龙虾。”
“……嗯。”
北原淳子眨眨眼睛，用力把那些差点流出来的眼泪逼回去。
他抬手按上北原淳子的发顶，用力往下压了压，把她难过的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全都藏到黑暗里去。
“别露出那么难看的表情，答应你的事老子做到了。”
从今以后我会罩着你。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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