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颂》子桑木

84、桑间濮上

　　“秋季就要征伐叛乱的东部方国。”子嫦辞严意正地说道：“我要前往东夷招抚叛乱的东部方国。”

　　子圣恭敬地说道：“招抚东部方国的事情有劳妇好大人了。”

　　“这五年来，我前往东夷，东部的方国，有的诸侯臣服于王上，有的诸侯叛离王上。”子嫦依然峻整地说道：“你的父王为此竭尽所能经营东方，但愿小王大人能够秉承历代先王的遗志，前往人方的时候，务必要以仁义相助王上征伐东部叛乱的方国。”

　　“妇好大人为我大邑商出谋划策，这五年来，关于东部方国的谍报也有妇好大人的一份功劳。”子圣拱手说道：“妇好大人真是居功甚伟。”

　　“此乃举手之劳，我履行了为王斥候的职责。”子嫦粲然说道：“小王大人，无事要拜托我，我就先告退了。”

　　“且慢。”子圣毕恭毕敬地说道：“请妇好大人为我备齐三牲之礼，我要祷告大母神简兮。”

　　“诺。”子嫦此时神情也变得甚为肃穆而庄重，吩咐左右侍从道：“你们去为小王大人祭祀大母神简兮备齐三牲之礼。”

　　伺立两阶的两名侍从听闻妇好大人的命令，他们便从跟班队伍当中走出来，走进省牲所，将庖丁所宰杀的白豚、绵羊、黄牛装上金盘，等候着小王大人亲自将三牲烹煮。

　　欲要以三牲供奉大母神简兮，小王子圣命令一名男性小臣将金鼎抬上来。

　　三足而立的金鼎放置在北东方向，凤凰纹饰的金鼎里面装满泉水，等待着主人为它喂进方正的肉块。

　　把豚肉、羊肉、牛肉三牲切成方正的肉块，放入苗薑与茱萸，随后小王子圣将方正的肉块投进凤凰纹饰的金鼎之内，期待着大母神简兮降临凡间享用。

　　在金鼎之内，撒入竹盐，方正的肉块烹煮得赫赤。

　　子圣亲自将方正的肉块放入陶豆之内，作为小王，厨艺是必备技能。

　　嗅到一阵诱惑肠胃的肉香，妇好子嫦甜滋滋地笑道：“小王大人的厨艺真是让我回味无穷呢。”

　　“等会我送给母嫦三束福胙。”子圣微笑地说道：“以表达我对母嫦的崇敬之意。”

　　“多谢小王大人赐予福胙。”子嫦提醒他道：“小王大人快请诸位有司奏乐吧，为大母神简兮献上自己的虔诚之意。”

　　“唯。”子圣恭敬地应答道。

　　司琴、司瑟、司管、司鼗、司钟、司笙、司磬、司萧、司镛，九名乐者听到妇好大人的命令，俱是举起自己所属的乐器打击吹奏，她们营造出庄重而肃穆的氛围，足以使六马仰秣的乐声生动地再现了大母神简兮降临滳水之畔的盛况。

　　另有六十四名装饰净雅的女性舞者手执着公孔雀的扇尾迎风而舞，观之甚为壮丽闳伟。

　　听闻着玄藻而又空灵的乐声，子圣心里仿佛有一股清泉在草卉并长的山路之间流淌，使他面带笑意，遥想着大母神简兮诞育玄王契的时刻是如此神圣。

　　高台之上，四边所放置的香炉透出悠远而清甜的香气。

　　秦侯飞廉觐见商王授之后，听闻徵子穆返回庇邑，秦侯便骑着白色骏马赶到庇邑教授徒弟。

　　在瑷室之内，子穆正在轻抚着两架阑锜之上的金钺。

　　子穆平常使用金钺锻炼臂力卓有成效，因此特别爱惜金钺，都是自己亲手用丝巾擦拭金钺的。

　　一名女性小臣向公孙大人报告秦侯至。

　　一名男性小臣就此为秦侯摆上一张长方形案几，供秦侯吃食使用。

　　子穆便吩咐男性小臣端上桃酒和鹿肉，为师傅秦侯设宴开席。

　　进入室内，秦侯飞廉慈蔼地问道：“王女大人，别来可无恙？”

　　“无恙。”子穆以手示意秦侯入席而坐。

　　秦侯飞廉就此跪坐在竹制席子之上，看到王女大人身侧的两架阑锜之上皆挂着金钺，他眼里闪现着惊讶和赞许，轻捋长须说道：“王女大人，近来学会了双手执钺，可喜可贺。”

　　“父王叫我要多向秦伯指教呢。”子穆夜卧早起之时，多以金钺为伴，天长日久，对于怎么使用金钺颇有心得。

　　“今日，王女大人要学习什么？”飞廉接受王女大人递过来的桃酒，说：“我必是知无不言。”

　　子穆向他讨教道：“我要向秦伯学习怎么歼灭敌方。”

　　“歼灭敌方最要紧的是增强自己所在阵营的兵力。”飞廉对着王女教诲道：“作为元帅要懂得查看军队当中的士卒装备，对于自己军队当中的士卒要懂得关怀。”

　　子穆听罢便有所悟，说：“作为元帅要懂得掌握军心。”

　　“对。”飞廉颔首说道：“只有让自己兵将的军心稳定才能攻克敌方的城池。”

　　子穆思索片刻又问道：“士卒所使用的矛和盾是否精良也关乎到战役的成败？”

　　“是的。”飞廉久经沙场，带着苍老的声音说道：“自夏之方伯昆吾氏冶炼出金块，战场上的兵将就此配套金器，羽箭的顶端装饰着金镞，能够穿透敌方的盔甲。金矛和金盾则是士卒的武器和防具，能够保护身体。”

　　子穆的一只玉手轻扪着案几，振奋地说道：“多谢秦伯解答！”

　　“你是我的徒弟，我希望你能够学以致用。”飞廉祝福她道：“但愿王女大人前往东部方国能够征伐顺利。”

　　子穆微笑地说道：“我会带领我的徵师为王上讨伐敌方。”

　　“我教导王女大人多年，终于可以见到王女大人上战场了。”飞廉欣慰地轻捊长须说道：“等到东方的时候，王女大人途经秦国，务必要多作停留，我为王女大人接风洗尘。”

　　“秦伯，我会的。”子穆微笑地说道：“秦伯快趁热吃食鹿肉吧，鹿肉味甘性温。”

　　飞廉便使用象箸夹起一片鹿肉放到碗里品尝，满意地说道：“这是王女大人所狩猎而来的鹿肉？老臣品尝过后甚觉滋味咸中带甜，尤为美味。”

　　子穆举起案几上的一尊桃酒悉数饮尽，怡悦地说道：“秦伯，这些鹿肉确实是我狩猎所获。”

　　关于兵法的话题，秦侯飞廉和王女子穆又交谈了一个时辰，方才退席而出。

　　在庇邑的蓼园之内，胭脂色的酴醿花开满碧枝翠叶之间，粉白色的木槿花从绿玉当中探出脑袋，而浅黄色的蔷薇花在碧枝翠叶之间酣睡。

　　硕大的花朵挺立在枝头之上，舒展着碧翠的枝叶，而蝴蝶和蜜蜂成群结队地飞到花间采集花粉，吮吸着花蕊芳香。

　　在四名女性小臣簇拥之下，公孙子穆走在花丛当中。

　　今日的她穿着紫色的衣裳，在百卉丛中尤为出众。

　　百卉丛中犹似臻瑛的木槿花探出脑袋，迎风而立，使观者望之震撼盛开的木槿花竟然如此端庄秀丽，宛若一名白衣素裳的少女静默地站立在平原之上。

　　嗅着木槿花的香气，子穆面带喜色，预备要到桑间游玩，便吩咐侍女为她备上一匹白色骏马，供于乘骑。

　　一名女性小臣听闻王女大人的吩咐便领命而去，给王女大人牵来一匹白色骏马。

　　骑上白色骏马，子穆便扬鞭命令白马前往桑间。

　　夏日桑间的桑林真是比别处生长得更为旺盛，树上的鵙鸟此时的叫声较为低沉而宛转，是在等待着猎物前来。

　　子穆此次前来桑间，并没有带武器前来，纯粹是为了观赏桑间的风光。

　　夏日的南风吹拂着濮水两岸的桑林，柔和的阳光照射着草地，一只刺猬在树底休憩。

　　牵着白色猎犬的王子圣正巧也在桑间游玩，按照往常的惯例，带来了专门用来狩猎的弓箭。子圣看到阿妹前来桑间游玩，粲齿地说道：“阿妹，你来啦。”

　　“我来了，兄长。”子穆对他报以微笑地问道：“兄长今日要狩猎几头黑熊？”

　　“估计三头吧。”子圣对着她说道：“阿穆，你先陪我观赏这一风景如画的桑间吧。”

　　“嗯，阿圣。”子穆拉着他的一只大手，说：“我看这桑间漂亮的生灵是上帝的恩赐，改天有时间我会带毛球前来桑间沾染灵气，保准生养得肥白。”

　　子圣顺势拉着她的一只玉手，为她高兴地说道：“阿妹，你所养的那一只白猫现在长大啦。”

　　“嗯，它长大许多了。”子穆俏皮地说道：“不过，它现在还不能出去，需要待在笼舍里再静养一段时间。”

　　“阿穆，等会你看我狩猎捕获猛兽。”子圣轻抚着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身为丈夫平生最为懈意的事情莫过于打猎和喝酒了。”

　　“还有吃肉呢。”子穆补充了一句，说：“等会兄长将猛兽捕获，兄长要记得分一块肉给我。”

　　子圣言语温柔地说道：“阿妹，我先去狩猎了。”

　　“去吧。”子穆轻拍着兄长的肩膀说道：“我等着兄长狩猎猛兽归来呢，请兄长记得在濮水上流找我。”

　　“行。”手执弓箭的子圣便骑上白色骏马，而那一只白色猎犬跟在主人身后追逐猎物。

　　骑着白色骏马的子穆往东方的方向走去，走了很长时间，看到一名男性伺官在静默地侍立着。想必这一名男性伺官是小王大人的侍从，在这里静候着小王大人将畋弋得来的猎物交付给他管理。

　　那一名男性伺官见到是王女大人来临，便立即对王女大人行了敬礼。

　　戎商简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