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颂》子桑木

66、赐邑作号

　　琴瑟相和的乐声逐渐消散，仿佛是两只白色的凤凰正在碧绿的梧桐树上闭目养神。

　　弹奏锦瑟一曲完毕，子圣起身走至瑶琴之侧。

　　听闻锦瑟声断，子穆也停止拨弄瑶琴，说：“兄长的瑟技真是精湛，恍若天边灿烂的朝霞，让我陶醉其中。”

　　能让佳人情绪愉悦，使子圣眉眼满含笑意地说道：“以后我会经常为你弹瑟。”

　　子穆站起身来，依偎在小王大人怀里，说：“我最喜欢听小王大人弹瑟了。”

　　小王子圣把她抱在怀里，有佳人在怀，胸膛之内的心脏跳动得更为剧烈了。

　　栎宫是比侯子干和妇庐妫犀的居所，栎宫周围，依照比侯妇庐的兴趣，园丁们种植了一圈木槿花树，以供当家主母观看花卉。

　　太阳从太行山背面落下，太阴从太行山背面升起。

　　刚处理公务文书完毕，比侯干正在思虑着给宝贝孙女子穆赐邑作号。

　　妫犀托着一碗蜜桃果茶饮用，问：“夫君，你要给我们的孙女阿穆赐邑，究竟要在哪块领地当中选择？”

　　“我早年跟随王父以及王兄打仗获得了许多采邑。”子干沉吟半晌，说：“我决定将东北的诸多采邑赐予阿穆作为领地，让阿穆成为采邑的封君。”

　　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蜜桃果茶温暖手心，妫犀展颜问道：“夫君决定给阿穆多少户人家？”

　　“三十户为一邑，我决定赐予阿穆十邑。”子干轻捊长须说道：“等到明天，我立即告知当今王上，让当今王上批准阿穆获得采邑。”

　　轻抿了一口蜜桃果茶，妫犀才慢悠悠地说道：“夫君，让阿陶跟你一起去向当今王上请求批准阿穆获得采邑。”

　　“阿犀，你莫担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子干肯定地说道：“当今王上对我们的孙女宠命优渥，批准文书会很快下达的。”

　　妫犀脸上的表情更为轻松愉快，说：“我实在担忧我这一个宝贝孙女年纪尚幼，难以承担封君的职责呢。”

　　“阿犀，你不必担忧。”子干轻捊长须说道：“我们的孙女虽然年纪尚幼，却足以承担起封君的职责。”

　　翌日，正是早春时节，冰雪化成素水滋润土地，彤色的海棠花和绯色的杜鹃花迎风绽放。

　　在四名女性小臣的簇拥之下，子穆观赏着蓼园的海棠花和杜鹃花的盛放，轻嗅着海棠花和杜鹃花，顿感脑袋里都充盈着花香的气息，仿佛能使人瞬间化为花精。

　　子穆累乏了便坐在石凳之上，安静地享受着早春的花香。

　　与此同时，四名女性小臣分立两侧，守候着公孙大人。

　　坐着轻简的金制轺车，由庇邑到达王邑，踏进桐宫，比侯干步入大室。

　　一名男性小臣通报：“比侯至。”

　　听闻比侯至于大室，商王授恭敬地说道：“您来了，请入座。”

　　小王子圣则是坐在父王的对面，见是比侯来临，道了一声：“祖干。”

　　子干方才跪坐在貂绒席子之上，带着苍老的声音说道：“有请王上批准，老臣筹划着让老臣孙女阿穆在比国的东北区域设邑做一个封君。”

　　商王授口谕：“予一人准奏。”

　　“祖干，阿穆要设邑为辟了？”子圣略微惊喜地问道。

　　“是的。”子干轻捊长须对着他说道：“老臣尚未拟定邑名给阿穆，老臣等着王上册命阿穆为封君。”

　　子圣带着欢快之意说道：“有请祖干代我问候阿穆。”

　　“诺。”子干轻捊长须颔首说道。

　　驿使快马加鞭，到达庇邑，将当今王上的批准文书送至大亚臣子陶掌内。

　　接到当今王上的批准文书，亚庇子陶让女儿子穆到达柟宫。

　　踏入柟宫的琬室，子穆立即甜脆地喊了一声：“阿父！”

　　子陶已是年过四旬的岁数，最小的女儿是他的老来子，又长得极为肖似他，因此他对阿穆这一个女儿是非常爱护的。

　　跪坐在貂绒席子之上，子穆伸手去拿案几上的一尊米酒饮用，随后将一尊米酒放在案几之上，问：“阿父，叫我来作什么呢？”

　　子陶轻捊着长须说道：“祖父要给你封地，当今王上已经准许了。阿囡，你现在可以去封地看一看了。”

　　“哇。”子穆从席上站起身来，惊喜地搂住父亲脖颈说道：“阿父，我终于有自己的封地啦！祖父真宠我呢！”

　　子陶怀抱着女儿笑道：“等会告诉你母亲，你母亲最高兴你获得了采邑。”

　　子穆简短地应答：“嗯！”

　　比侯干赠予孙女子穆的封地位于庇邑的东北区域，是一方似诗若赋的公孙领地。

　　跟随母亲妇苏吃了几块糕点，闲聊了几句，带领四名女性小臣，子穆牵着一猫一狗来到庇邑的东北区域。雪球一直跟随她从王邑到达庇邑，一直在她身边享乐。机灵则是小王大人见它在王邑之内四处茫然无绪地寻找主人。心生怜悯的小王大人便让一名男性小臣快马加鞭将机灵送还给公孙大人。

　　雪球和机灵都是四爪动物，刚开始雪球和机灵由于语言互异，碰面的时候还会打架呢，经过子穆长期有耐性的训导，两只宠物才学会了和睦相处。

　　她的四名阿姊尚未出阁的时候，也曾经在庇邑的东北区域居住过一段时间，及至四名阿姊归于方国诸侯，庇邑的东北区域才处于空置状态。

　　青瓦白墙的宫殿犹似稀星散落在苍穹之上，清冽的东风送暖，远处青葱的太行山若隐若现。

　　子穆四处散步，放眼望去地上全是鸡鸭牛羊在活跃，思及祖父赐予她的封地还未命名，她便只匆匆流连了半个时辰便离去。

　　比侯干骑着白色骏马由王邑返回庇邑，在栎宫的大室，吩咐一众侍从为他端上肉蔬庖汤吃食。

　　子穆在枲宫庭院挥剑起舞，听闻侍女来报，祖父已经从王邑返回庇邑，她便以兰汤沐浴。

　　比侯干吃食着十二月初一迎接新年才特意准备的庖汤，庖汤滋味丰富，入口即有鲜香之感，他乃王后妇葉所出之子，当初他还是王子的时候就惯于享受山珍海错，燕窝、趴锅、海鲸、虾蛄、松茸、竹荪、牡蛎、蛤蜊……比侯干全享受过这些佳肴。

　　踏入栎宫的大室之内，子穆言语甜脆地喊一声：“祖父！”

　　“你来了，阿穆。”子干招呼她说道：“快过来随祖父吃食，这里有你喜欢吃的庖汤。”

　　一名侍女随即端上一罐庖汤，放在案几之上，庖汤特有的热香顿时充盈于室。

　　子穆虽然肥胖，但是依然贪于饮食，祖父知道她最喜欢享用佳肴，所以特意吩咐厨师多做一份庖汤。

　　看着宝贝孙女饮用庖汤并配上圆饼吃食，子干将银箸放在瓷托之上，并且以男侍端上来的金盆濯洗双手。子干开口说道：“当今王上已经准许你获得采邑了。”

　　把银箸放在瓷托之上，子穆抬眼说道：“祖父，请代我多谢父王！”

　　“你父王同意将祖父的部分采邑赐予你，你给你的封地赐名吧。”子干轻捊长须说道。

　　子穆摇了摇头，说：“不敢不敢，孙女有请祖父为孙女的封地赐名！”

　　“祖父听闻孙女时常拨弄宓琴格于鬼神，那么就以「徵」作为孙女采邑的名号吧。”子干一锤定音地说道。

　　子穆闻之甚为合意，说：“感谢祖父为我赐邑作号！”

　　比侯干嘱托她说道：“徵邑就赐予你，作为你的私有领地，你作为封君应有责任管理底下的群众。从明天起，祖父就派遣多位卿事供你在徵地驱使。”

　　“多谢祖父！”子穆振奋地说道。

　　子干轻捊长须颔首，一双苍老的眼睛仿佛能看到孙女在管理邑人们的劳作。

　　祖孙俩就此又闲聊了许多有关兵术战法的话题，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振奋至极的子穆才离席而出。

　　翌日，清晨的太阳喷薄欲出。

　　徵邑的飞鸟悉数向上拥抱太阳，仿佛是成群结队的蚂蚁托起了一个鹌鹑蛋。

　　听闻自己的徒弟获得了徵邑，巫须大人派遣手下的小巫传播公孙大人有着天子之质的消息。徵邑的群众听闻要迎来一位拥有天子之质的封君，他们都期待着这一位封君的到来。

　　骑着白色骏马到达徵邑，子穆翻身下马，双脚落地，尽情地游览着属于她的水木明瑟。

　　徵邑的邑众瞧到这一位四处走动的公孙大人，俱是感叹公孙大人的美丽，果有天子之质。他们原本是接受比侯干的统治，比子干的孙女过来接管他们，并且比侯干为千户之人设立了徵邑。也有人传说新来的封君乃是一名法术高强的巫师，乃是巫须大人的徒弟，徵邑的邑众顿时为之振奋。

　　公孙大人的美丽使他们想到上古之时女性首领的威仪，有着统摄诸众的权力。徵邑的邑众于是选派一名长老，预备将新鲜的彘肉献给公孙大人。

　　踏进徵邑，在寝臣的指引之下来到柊宫的餪室，子穆直接跪坐在竹制席子之上，吩咐一名侍女给她端来蘡薁果酒。

　　一名侍女走上前通知：“公孙大人，邑众派来一名长老将捕获的新鲜猎物献给公孙大人。”

　　将一角蘡薁果酒放在案几之上，打开身旁的镜匣看自己并无什么失态之处，揽镜顾影合意至极，子穆才对侍女说道：“你去宣长老进来吧。”

　　一名长老在侍女的指引之下，来到公孙大人的餪室。

　　子穆所接见的那一名长老是比国境内颇为德高望重的人物，据说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一名能使患者药到病除的医师，群众称之为「夸媪」，是为妘姓。

　　见到公孙大人，妘夸跪坐在竹制席子之上，恭敬地捧上新鲜彘肉说道：“我代表徵邑的闾阎为徵子大人奉上彘肉。”

　　一名侍女将长老所奉上的新鲜彘肉拿到金盘里。

　　“有劳长老了。”子穆向来尊崇老者，问：“长老家中可有什么事要拜托于我？”

　　“无事可告。”妘夸称誉她道：“托乡党的福，我是过来拜会徵子大人。今天，我从远处就看到徵子大人扬鞭策马而来，隐约可见徵子大人容貌甚为标致，想必庙宇里的娲皇大人就长成徵子大人这副模样哩。”

　　子穆顿时面生红晕，谦虚地说道：“不敢不敢，我怎敢拟于娲皇大人？”

　　妘夸饮用着一名侍女所端来的蘡薁果酒，说：“徵子大人可真懂得敬仰神明。”

　　“我的师傅巫须大人就是娲皇包牺一族的后代，我时常服事巫须大人呢。”子穆对着她说道：“巫须大人才有娲皇大人的风范呢。”

　　“难怪呢。”妘夸叹服地说道：“徵子大人跟随巫须大人学习法术是沾染了娲皇的灵气了。”

　　爵即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