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颂》子桑木

142、妇竹有孕

　　冬天的飘雪落在房屋上，披戴着绒毛的麻雀在松树和柏树上叽叽喳喳，使天上的烛照在云朵上奔腾之余，探出脑袋，一双招子发出蓝幽幽的光芒，观察着麻雀的生活。

　　地龙隐伏在柏宫的窦道上，为宫内的人类带来温暖。户外冰霜逐渐堆高，寒冷充塞天地之间，室内却是和煦若浸汤泉。

　　受地龙影响，毓室热气四塞。

　　更让子圣感到高兴的是他的妇竹怀有身孕，根据医师来报，已经有一个月了。子圣虽然有三名儿子和一名女儿，虽然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但他还是为妇竹有孕而乐乐陶陶。

　　妇竹子芸因为珠胎暗结而脸色显得更为红润，泛着母性的光辉，足以使小王大人望之更增悯护之情。

　　子圣把她抱在怀里，将流水一般的柔情倾注在她眼中，说：“阿芸，获知你有孕，你的两个兄弟要从竹国来到大邑商探望你。”

　　“我有多久没见到我的亲戚了。”子芸怅惋道：“我担任太史，前往北方，也很少去会见我君父。”

　　小王子圣把她的身体全部揽入怀中，说：“等到你的两个兄弟来王邑探望你，阿芸，你和你兄弟就可以团聚了。”

　　小王大人的臂膀真是健壮，子芸躺在小王的怀中，感受到其中的温暖。子芸微笑地说道：“阿圣，我给腹中的孩子缝制了几件毛皮衣裳，待到孩子出世，孩子就可以穿上舒适的衣裳了。”

　　子圣关怀地说道：“你已经怀孕了，要以静养为上，针线活计应该交给宫娥去处理。”

　　“我知道。”子芸低垂着脑袋温柔地说道：“不过，孩子的衣裳总要我亲手缝制才觉得稳当呢。”

　　漫天的玉屑飘摇在乾坤之间，疏落的梅树积满冰霜。

　　凛冽飞镰呼啸袭来，一只又一只的白鹞在风雪中穿行。

　　在徵邑，处于柊宫的餪室，一只蓬松的白猫趴在高竦的爬架上，一副慵懒闲适的模样，着实惹观者喜爱。

　　子穆高兴地呼唤它道：“毛球，快下来！”

　　“喵喵喵……”闻听到主人在呼唤它，那一只白猫很快就从爬架顶端跃下平地。

　　子穆俯身抱起白猫，以手抚摸着白猫软滑的毛发，说：“阿芸身怀有孕，我要去探望她，你先在这里玩哦。”

　　窗外的一簇寒兰开出红色的花朵，给玄冬增添些许亮色。

　　乘坐着车盖四角悬挂着白色流苏的轩车，王女子穆慢悠悠地到达首都的核心区域。

　　藕宫是一座四合院式的建筑，青瓦白墙，飞鸟横度，伴随着日升月落。

　　蔊室位于藕宫的东边，是王储别室的居住地之一。

　　返回大邑商之后，妇竹子芸住在蔊室，及至身怀有孕，又有众位悬壶入席把脉。

　　黄参、枸杞、燕窝、鹿茸、朱鳖、地耳……众多的滋补用品涌入蔊室。

　　带上一只由琉璃制成的饮水鸟玩具，王女子穆登门拜访妇竹子芸。

　　在两张案几上，备上两觞热气腾腾的紫薑果茶，可以暖胃。

　　反射着光芒的琉璃云雀在琉璃水槽里重复往返碰触圣液，永远不知疲倦究竟为何物。

　　盯着远处的饮水鸟，子芸泛起淡淡的笑容，说：“这一只小鸟还真灵巧，送给我的孩子挺合适的。”

　　跪坐在由驼绒制成的席子之上，子穆与妇竹跪坐在同一张席子之上，说：“这一只饮水鸟是由司工规督造的，费尽了无数能工巧匠方才熔铸成一只这么精絶的琉璃云雀。”

　　“多谢你的礼物。”子芸苋尔道：“费了你许多金贝吧。”

　　回想起从前她与妇竹在温泉里共同沐浴的时光，姊妹之间就像并蒂莲花那般和谐，子穆微笑地说道：“为了阿芸支付许多金贝给工匠是值得的。”

　　“阿穆，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子芸轻抚着她的肩膀说道：“我和你在温泉里捉小鱼玩，那时候你才那么丁点大，转眼间，你就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孃啦。”

　　子穆自我调侃道：“我是一株高粱。”

　　出于作为医师的习惯，子芸轻声说道：“高粱能够使肠胃康健呢。”

　　“现在王邑里的绵羊长得肥硕，正是适合吃食的季节。”子穆拉着她的双手说道：“阿芸，你怀孕期间要多吃羊肉，羊肉能够滋补身体。”

　　子芸胸膛里涌起一股暖流，说：“嗯，我知道了。”

　　呼啸的朔风漫无目标地拍打着青瓦白墙，大邑商的房屋都被冰霜冻住了，凝固成一副留有飞白的水墨画。

　　在覆满积雪的灌木丛中，山鹛只停留了半刻钟，便躲到一块巨石底下，巨石的底下是由树枝修筑而成的鸟巢。

　　掸了掸狐腋斗篷上的碎霰，小王子圣的鞋底也是沾满了碎霰，为地上留下一排脚印。

　　一众小臣尾随在小王大人身后。

　　当小王踏进蔊室，一身斗篷还带着户外的寒气，妇竹子芸脸上挂着微笑起身迎接他，并且派遣一名侍女端来荞茶供小王饮用。

　　在取下后背所披的狐腋斗篷的时候，子圣柔情地说道：“阿芸，你是孕珠之人，应该少动多食。”

　　一名女性小臣从小王的手中将斗篷拿走。

　　子芸轻抚着腹部，似乎是在跟肚中的孩子交流。子芸温言软语地说道：“阿圣，我不碍事。我担任太史，出纳王命，奔波在外，久历日晒浪打，走动半会还能强身健体呢。”

　　一名女性小臣端来荞茶，把热气腾腾的荞茶放在案几之上。

　　子圣与子芸同坐在一张席子之上，夫妇俩颇有连枝比翼之情，共用一张紫檀案几。

　　拿取一斝紫薑果茶，子芸对着小王说道：“阿圣，刚才阿穆来我这里，送我一只饮水鸟呢。”

　　“哦？”饮尽手中的一觚荞茶，子圣饶有兴趣地问道：“饮水鸟什么模样？”

　　子芸便命令一名侍女前往藏室拿取饮水鸟。

　　在案几上，琉璃云雀碰触着琉璃水槽里的圣液，沾满圣液的鸟喙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模样甚为乖巧。

　　观赏着饮水鸟，子圣扺掌赞道：“这一只饮水鸟结构奇巧，由琉璃制作而成，仿佛是天神所创造的产物。”

　　子芸掩口胡卢道：“阿穆送来的礼物真是吉光片羽。”

　　又看了看案几上的饮水鸟，子圣握住妇竹的双手说道：“我改天登门拜访徵子，答谢徵子的贽宝。”

　　闻听小王所言，斜睨了小王一眼，子芸轻捶着小王的胸膛，充塞着酸醋之意，说：“谁不知道你在追求阿穆？你去拜访她家，肯定是要去揩油的。”

　　小王子圣顿时觉得脸上涨红，仅剩以忸怩面孔对着妇竹子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