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最美的时候》浔音夜

12、第十二章

　　某天午后，莫晓晓刚刚冲了杯咖啡，走进房间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莫晓晓搁下杯子，看到是易琦婷打来的电话，有些意外，接通电话之后，那边传来了易琦婷朝气十足的声音。
　　“晓晓，好久不见！你在家里过得怎么样？”那边稍稍有点吵闹，“哈哈，我还在学校哦。”
　　莫晓晓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将桌面翻开的杂志合上，接着坐在椅子上，慢慢地说：“我知道，放假前你说了林诚有个比赛项目要完成，你要留在学校陪他。”
　　“这个不是重点啦。对了，你知道我刚刚看到谁了吗？”易琦婷的声音有难掩的兴奋。
　　“谁呀？”
　　“毅航师兄哦。”易琦婷好似有意压低了声线，“还有你宿舍的那个很漂亮的女生，好像是叫洛亭菲吧。他们现在在一起吃饭耶，难道他们走在一起了？身为舍友你应该知道吧？真是的，毅航师兄还藏得这么深，连林诚也不知道……”
　　莫晓晓沉默了一阵，微微握紧了手心，甚至轻咬了下唇。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她听不清易琦婷接下来说了什么，想开口时发觉鼻尖一阵难受，匆匆说了声“妈妈叫我了再联系”，就挂断了电话。之后长长的安静，她刚低下头，硕大的泪珠就掉了下来，淡黄色的纸页上清秀的黑色字迹晕开，她看着愈发心疼，最终将日记本推开，趴在桌上。
　　窗外传来细微的汽车呼唤声，行人热闹的交谈声。阳光蔓过鹅黄色的窗帘，风吹散静谧。原来这是失恋的感觉么，看不到摸不着，却让整颗心楸在一起，不知道用怎样的方法去解开。
　　她从来都不知道洛亭菲会接近陆毅航，毕竟洛亭菲知道，她喜欢他。那么洛亭菲有次翻开她的手机通讯录，原来是在找陆毅航的号码么？那么洛亭菲会知道她所不知道的陈若雅是陆毅航的前任女朋友，也不奇怪了呢。
　　——可是亭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开学的时间渐渐近了。
　　莫晓晓坐在返校的车上，拨通了易琦婷的电话。
　　“琦婷，我今天回学校了。你什么时候回？”
　　“我明天回，哎呀，如果你早点说，我就陪你一块回去了。”
　　“嗯，那明天见个面吧，我有话跟你说。”
　　挂了电话，心底一阵平和。双手捧着《理想的午后》，随意翻了几页，就靠在窗前打了个盹。窗外的景色明明灭灭地变化着，一路往前，终于要回到那个有他在的城市。
　　同样的路程，半年前在盛夏末端，心里仍有满满的期待。
　　半年的时光浓缩为记忆的一个光点，也因为有了他，连原本简单的笑容都染上复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却只想牢牢抓住，哪怕只是在心里记得。
　　次日清早，莫晓晓刚刚准备下楼吃早餐，“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下意识地迟疑了会，以为是洛亭菲，开门之后迎上易琦婷笑容满面的脸庞。
　　“亲爱的晓晓~好久不见。”易琦婷拉过莫晓晓的手，“没想到是我吧？我还给你带早餐了哦。”
　　M记的早餐，热乎乎的皮蛋瘦肉粥，金黄色的油条。莫晓晓愣了会，忽然有些难言，只是把头靠在易琦婷身边，久久之后才开口：“琦婷，谢谢你。”
　　“啊嘞，也不用这么感动啦。虽然我刚下飞机就急匆匆赶回学校了，还没跟林诚见面就先来找你了。赶紧把早餐吃了，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么？”易琦婷用手戳了戳莫晓晓的脸颊，接着把她推到书桌前面坐下。
　　“我有喜欢的人了。”以龟速吃完最后一口粥，莫晓晓放下勺子，盯着面前的早餐盒，慢慢开口说。
　　“什么？”易琦婷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
　　“琦婷，虽然我知道我跟他不可能。”顿了顿，声音平静没有波澜，不等易琦婷开口，莫晓晓接着说，“我喜欢毅航师兄。”
　　无法想象在他面前说出这句话会是什么样子。好像只是这样想，都能够看到他好看的黑眸中写满的歉意。
　　言情小说的套路，可是莫晓晓没想过能成为与他对等的女主角。
　　“好像我应该早点知道的呢。”易琦婷眼中的惊讶散去，“晓晓，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呢。我这个姐妹，当得有些失职了。”
　　“不过这是好事呢，在不明白毅航师兄的想法之前，你说不可能是不是太早了呢。”易琦婷接着说，“你如果一直往后退，就真的只能错过他了，知道么？”
　　莫晓晓静静地听着易琦婷说，过了一会，听见“卡啦”一声，门开了。
　　涌进的大片光亮中，洛亭菲拿着行李箱推门而进。
　　三个人都有些愣，莫晓晓站起身，笑容仍是愉悦：“亭菲姐姐，你回来了。”
　　洛亭菲稍稍点头，目光却落在易琦婷身上，有些不自然。接着尴尬一笑，拉着行李走到莫晓晓对面的位置上，说：“没想到晓晓你也这么早回来。”
　　“没办法呀，学生会的惯例是开学前三天要开全干会，而且还有很多工作要准备，所以就提前一周返校了。亭菲呢？”莫晓晓像往常一样，语气开朗。
　　“我……”洛亭菲低头整理着行李，想了一会，“在家待得无聊了，回学校看看书。”
　　易琦婷稍稍拉了拉莫晓晓的手，迈开一大步走到洛亭菲面前，微微一笑：“你好，我是易琦婷。初次见面，多多指教哦。早就听晓晓说过你是个大美女，果然名不虚传。”
　　初次……见面么……洛亭菲神色一惊，但很快恢复平静，唇边的弧度淡淡，却是再精致不过的笑容：“你好。”
　　站在易琦婷身后的莫晓晓稍稍低下头，脸上的笑容也黯淡下去。
　　其实不管是陈若雅还是洛亭菲，她们都是跟陆毅航一样足够耀眼的存在。
　　曾经想的是只要足够努力就可以与他并肩，但原来有些事情是再怎么努力也奢求不了的么。也许想开就好了，说不定真的可以笑着祝福他们两个。
　　如果做得到就好了。

　　新学期，心境好像平和了许多。
　　花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甚至在何颖师姐的介绍下找到了一份家教，开始了更加忙碌的生活。至于编辑部，每月的例会，每周的聚餐，每月的校刊，每周的校报，所有的一切也都平稳地继续着。莫晓晓不曾过问陆毅航和洛亭菲的事，只是偶尔迎上陆毅航温和的笑容时，会忽然一阵难过。
　　“我说你呀，读书的时候要认真哦，发音要准确。”下午五点钟，莫晓晓在教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读书。小女孩明显的心不在焉，拖长了声音读课文：“从前有个人……”
　　春意盎然，却是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莫晓晓不时重复某些字的读音，陪着小女孩咿咿呀呀读了一个多钟。
　　夜幕降临的时候，她拿起书包离开，下了楼梯，迎上晚风习习。
　　走了一小段路，她才从书包里拿出了手机，按下开机键。家教的时候，她都是关着机的。屏幕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一条信息。她绽开浅浅的笑容，拨通了电话。
　　“妈妈，我刚刚在家教，所以手机关机了。”
　　莫妈妈心里高兴，声音也高了几度：“晓晓啊，我和你爸打算去旅游，你说去哪里好？”
　　莫晓晓思索了一会，回答的声音却有些无奈：“是我的话想去厦门，妈妈，寒假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去，那样就可以带上我了。”
　　“去去，我是要跟你老爸二人世界去，你凑什么热闹。”莫妈妈有些得意，“你以后找你男朋友一起去啊，跟我们两个中年人去哪里好玩。”
　　回宿舍的路有些长，跟妈妈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最后莫妈妈说了句：“电视剧快要开始了，就先不说了。乖女，照顾好自己，别饿着也别冷着了，要是太累，家教就别去了。老爸老妈还养得起你，现在在路上吧，注意安全啊。”
　　隔着浩浩山河，莫妈妈的声音却近在耳边。
　　“嗯啦，啰里啰嗦的老妈。你也是啊，电视不要看太晚了，还是不要吃太多……”
　　挂了电话，连夜色也变得温柔了些。道路两旁仍是墨绿色的树木，此刻笼罩在暖金色的灯光中，有些温馨的味道。很安静的路，行人稀稀疏疏，踩着单车的男生经过时掀起一阵风，莫晓晓忽地想着如果能够乘着这样的夜色坐在某个人的单车后面，怎么想都是好美的事情。
　　她想到了易琦婷和林诚。
　　果然是很难见到她了呢，只是清晰地知道现在的易琦婷很幸福。
　　而自己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算太差的不是么？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莫名就哼出的歌，脚下的步子却一步步迈得更加缓慢而坚定。
　　——如果你还没来，那么，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