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花之恋》红紫公子

3、纳兰容若的真面目

　　吴娅吃了一惊，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公子迎着艳丽的火光，快步走了过来。
　　刽子手认出来者是当朝宰相之子，顺天府知府纳兰容若，顿时露出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地道：“纳兰公子，您有何指教？”
　　吴娅听说他就是纳兰容若，不禁心中一震，她借着火光，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纳兰容若，不禁面露惊讶之色。她从来没有想到，在这尘世间，竟然会有如此神仙似的人物。
　　纳兰容若身穿一件金碧辉煌的袍子，上面随意不拘地罩着一件薄薄的礼服，其风神之飘逸，简直使人不敢相信这是俗世人工染织出来的衣服。
　　吴娅的目光迫切地落到纳兰容若的脸上，又一次深感吃惊。纳兰容若有一张俊美到近乎妖异的脸庞，尤其让人一见难忘的，是他那双绝世动人的黑眼睛。这双眼睛异常忧郁深邃，几乎可以打动世上任何一个心肠冷酷的女人。更令人拍案叫绝的是，他的俊秀，偏偏又是那种极富男子气的俊秀，丝毫没有女人的脂粉气息。就算是最爱挑剔的女人，在他身上也找不到任何瑕疵。
　　纳兰容若注意到吴娅正在盯着他看，对她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在意，也许，他早已经习惯了女人对他的惊艳。吴娅心中感到一阵暖意。不知怎么的，他含笑的眼睛让她感到踏实。她认定这个风华绝代的美少年会对她伸出双手，牵引她走出绝境，不禁心中一阵迷乱。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爱上他，千万不要爱上他，自己可是三百年后的未来人，很快就要回去的。可她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她只想多看他一眼。
　　纳兰容若走上前来，一把抓过吴娅，就着火光仔细打量着她，眼神微露惊讶之色，但立刻恢复了常态。吴娅感觉他的眼神也和八阿哥的一样，也是含蓄的，很有深度的，却让人感到温暖，感到关爱，好似冬日的阳光照射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
　　只听纳兰容若大声说：“这个姑娘不是刺杀平西王的女杀手，她正是平西王之女翡翠格格！”
　　刽子手都呆住了，脸上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
　　叶公公从监斩台上走下来，对纳兰容若道：“纳兰公子，这个女子是囚犯，皇上下旨要杀她，还命令洒家作监斩官……”
　　纳兰容若看着叶公公，笑道：“叶公公，皇上要杀的是江湖女匪，可不是平西王的女儿。若是杀错了人，平西王怪罪下来，只怕你和我都脱不了干系！”
　　叶公公变了脸色，看着纳兰容若，道：“这女子可是八阿哥亲自指认的，八阿哥从前见过翡翠格格，他指认的，还会有错？”
　　纳兰容若走到吴娅身旁，缓缓道：“翡翠格格的左耳上，有一颗米粒大小的胭脂痣。公公请看……”
　　叶公公走到吴娅身边，仔细看了看她的左耳，点了点头，道：“幸亏纳兰公子及时赶到，不然错杀了翡翠格格，老奴险些犯了大错，我这就去禀明皇上！”
　　正在这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大声道：“皇上有旨，立刻将江湖女匪江秋雁焚烧示众！”
　　纳兰容若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身材瘦高的锦衣男子匆匆赶来。他认出是八阿哥胤禩，走上前去行礼，八阿哥急忙扶起他，道：“容若，这江秋雁刺杀平西王，影响极坏，父皇一定要杀她，特地命我也来监斩！”
　　纳兰容若看着吴娅道：“她并不是江秋雁，她是平西王之女翡翠格格！”
　　八阿哥看一眼吴娅，沉下脸来，道：“那么江秋雁呢？她在哪儿？”
　　纳兰容若道：“她，她逃走了！”
　　八阿哥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直视着纳兰容若，道：“容若，今天若不杀她，就是违抗圣旨，父皇发起怒来，你和我都吃罪不起……”
　　纳兰容若毫不畏缩地道：“我们若是错杀了翡翠格格，平西王追究起来，八阿哥敢承担责任吗？”
　　八阿哥微微一怔，面露不悦之色，沉下脸来，冷冷地道：“在父皇和平西王之间，你到底选择谁？”
　　纳兰容若道：“我自然选择皇上。可是，皇上若是知道我们杀的不是真正的女贼，而是平西王的爱女，只怕更是要龙颜大怒了！”说完，他走上前来，亲自替吴娅解开绳索。他的动作十分灵巧，三下两下，就让吴娅恢复了自由。
　　八阿哥面露怒色，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纳兰容若走上前去，坦然道：“八阿哥，我跟你一起去见皇上！”
　　众捕快都担心地追上前去，想要劝阻，但纳兰容若做了一个让他们安心的手势，飞身上马，向着皇宫疾驰而去。
　　吴娅呆呆地注视着纳兰容若在风尘中远去的身影，一时百感交集。正在这时候，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人正在人群中注视着她。她转过脸来，向人群中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深蓝锦衣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人群中，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他身着墨绿色锦袍，腰悬装饰有明珠的宝剑，显得气质华贵，神态威严，在人群中有一种鹤立鸡群的高贵风姿。
　　吴娅细看他的脸，只见他肤色黝黑，眉目俊朗，眼神冷漠而又深不可测，和纳兰容若深沉忧郁的高华气质相比，另有一番唯我独尊的霸气和强悍的阳刚之美。两人目光相触，那年轻男子微微点头，既彬彬有礼，又隐含着几分冷漠，还有一些说不出的东西上。
　　这人到底是谁呢？他为什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他的眼神，不含敌意，却也绝对不是爱慕。
　　吴娅心中好生疑惑，这人想必早就隐身在人群中，静观事态的发展。看来，他在关注着她的命运。那么，他到底是谁呢？他是翡翠格格的朋友？情人？亲戚？还是仇人？
　　她转过脸来，想再看他一眼，以便断定他的身份，那人却已经不见了。但他给吴娅留下深刻的印象，吴娅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拿他和纳兰容若相比，如果说纳兰容若是天山雪莲，那么这个年轻男子就是沙漠里的仙人掌。吴娅想到这么古怪的比喻，又暗暗感到好笑。
　　一个多时辰之后，纳兰容若回到刑场，落叶捕头，小面包捕快，牛捕快等衙役喜出望外，一边抢着过来见礼，一边七嘴八舌地询问刚才见皇上的事情。纳兰容若淡淡地道：“皇上说我做得对，让我尽快捉住女贼，临走的时候，还赏了我两本书。”
　　众人轰然叫好，齐赞皇上圣明。吴娅也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望着纳兰容若。
　　纳兰容若看着落叶捕头等人道：“我不在的这半个多月，弟兄们辛苦了！”
　　落叶捕头面露愧色，扑通跪下，道：“若不是公子爷及时赶到，小人险些犯下死罪，自己掉脑袋倒是小事，还会连累公子爷！”
　　纳兰容若伸手扶起他，缓缓道：“你既已知错，下次就会改正，我从蒙古带回来不少好马，准备送给弟兄们，这些马就拴在后院的马厩里，呆会儿你也去挑选一匹，这样出门办案时，会方便许多……”
　　落叶捕头感激地一笑。
　　牛捕快崇拜地看着纳兰容若，道：“公子爷，你真是料事如神啊！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杀的是真格格？”
　　纳兰容若微微一笑，道：“你们刚带着吴娅奔赴刑场，我就带着老狼和老虎他们回到了京城，听说了这件事情。我急忙赶回衙门，正好撞到一个面貌酷似翡翠格格的少女匆匆走出府门，我看她神色诡异，就上前阻拦，她似乎很吃惊，接连对我射出几枚梅花镖，想要逃走。老狼和老虎都拔出剑来，双双上前，眼看就要将她擒住，不知怎的，衙门外的街道上忽然涌出来不少地痞无赖，他们手持棍棒上来捣乱，那个女子趁机逃走。我顿时明白……”他停下来不说了。
　　小面包看着纳兰容若，低声道：“公子爷，这次的死囚，是八阿哥帮着辨认的。我看他的样子，有些可疑……”
　　纳兰容若没有说话，而是机警地四下看看，发现不远处的人群中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正在暗中窥视，他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刚才见到四阿哥了吗？”
　　小面包一惊，道：“公子爷不知道吗？四阿哥不在京城，他去泰山拜神去了……”
　　纳兰容若淡淡地道：“他已经回来了，几乎和我同时到达京城。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就在知府衙门的大堂上，正在等着我呢！”
　　小面包又是一惊，眼中满是佩服的神情。公子爷的消息灵通，在京城可是赫赫有名的。他看着纳兰容若道：“公子爷，四阿哥肯定是来过问翡翠格格的事情！”
　　纳兰容若笑而不答，他四下看了看，忽然压低声音道：“我必须现在就送这位翡翠格格出京，不然的话，还会有人杀她……”
　　牛捕快不解地问：“这翡翠格格远在云南，这里是京城，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要杀她？”
　　纳兰容若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是在牛捕快耳边低语几句，牛捕快领命而去。
　　纳兰容若牵过一匹大黑马，看着吴娅，低声道：“你想去哪儿？”
　　吴娅美丽的脸上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她并不是什么翡翠格格，和平西王吴三桂也毫无瓜葛，她不可能去云南。可是，在这个三百年前的大清朝，她在京城也是举目无亲。她能去哪儿呢？
　　天下之大，似乎根本无她容身之处。
　　在灿烂的夕阳下，她面现愁容，眼中露出走投无路的绝望神情。
　　纳兰容若看着她，眼中闪过怜惜的神情，但很快就消失了，他淡淡地道：“跟我走吧。请你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
　　吴娅抬起头，正触到他诚挚的目光。她心中一动，没有再说什么，翻身上马，和纳兰容若并骑而行。
　　她在马背上，偷偷看了纳兰容若一样，再一次惊叹他的风姿。在灿烂的阳光下，纳兰容若的眼睛像钻石一样闪耀着光芒。
　　他们的马匹穿过人群的时候，人群骚动起来。有人爬上围墙，还有一个女人，爬到一棵树上，对纳兰容若挥动着花头巾，由于太激动，她把持不住跌了下来，立刻被人搀扶着去找附近的跌打医生。
　　吴娅转过脸来，看了纳兰容若一眼。只见他神色坦然，似乎对冲着他欢呼，为他激动的人群视而不见。他的心似乎不在这里。吴娅忽然想起“神游物外”这个词来。
　　马匹行到偏僻的胡同，胡同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手握马鞭，正在东张西望，似乎正在寻找主顾。纳兰容若打马上前，那伪装车夫的牛捕快急忙跳下车来，打开车厢的门，对纳兰容若道：“公子爷请上车！”
　　纳兰容若四下看了看，拉着吴娅进了车厢。牛捕快扬手一鞭，马车开始行驶。他们原本骑的两匹宝马竟然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车厢里光线幽暗。两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男少女共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纳兰容若似乎有些疲倦，开始闭目养神。
　　吴娅看着纳兰容若，终于吞吞吐吐地开口道：“纳兰公子，你……你订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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