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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你知道你爱我 ...

  •   手机上收到云雀短信的一刻布莱克几乎有了一种高中女生收到情书的心跳超速,尽管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十五分钟内出现,然后是一个地址。模糊地记得那地方似乎是附近一个小型的私人剧院,莫非这家伙难得的情调就是请她看场话剧?时间可不容她多想,布莱克两分钟内换上一身养眼些的衣服甚至穿上了高跟鞋后就冲出了家门。

      十分钟内到达目的地,那里却冷冷清清既没有演出也没人排练。对此稍感奇怪她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走进了剧院,偌大空间中只有舞台上亮着灯光,一个俏姯丽的身影站在台中央调试着她的小提琴,小黑裙朴素但也衬得她亭亭玉立。布莱克顿时涌上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她脚步轻轻不由自主缓缓走向前方。

      加布里埃,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经过第二排的座位时一只手一把拉住了她,出神之中布莱克被此吓了一跳倒吸了口气。扭头看见的是云雀的面孔,仍旧不带任何多余表情地示意她在他身边坐下。于是她坐下,并习惯性地与他之间空了一个座位。后者一言不发瞥了一眼那个空着的座位,眉头微微一皱。注意到这点布莱克干脆就对他的意思自行断章取义,起身又挪到了他身旁。

      “先生,是她来了吗?”舞台上的女士完成小提琴的调音,抬头面向某个方向无光的眼睛似乎在注视前方,尽管她的直觉又给她指出的是错误的指向。

      是她,云雀开口,声音少了点淡漠多了些温柔。

      得到回复后加布里埃点了点头。“布莱克,我知道你是布莱克,上次我们在维罗纳邂逅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了,”话语间,她面容平静,在灯光下如同一尊大理石像,“尽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躲着我,但我了解你,你从小做事都很有主见也都一定会有自己的理由。放心,我不会多问的,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别说,”盲人女士将小提琴架上了自己肩膀,琴弓搭上琴弦,“布莱克,我这场小演出是我送给你的,也是云雀先生送给你的。话说回来,也不知道你小提琴的水平高点儿了没。”

      想起自己那堪比高强度噪音污染的小提琴水平布莱克不禁自嘲莞尔,从小到大她就从没有过姐姐那样好的乐感,无论练多久她弹奏小提琴仍旧如同用长锯锯木头。邻居三天两头来抱怨,严重时老妈莉吉娜还与那位太太吵过架。

      那个似乎很熟悉却已离开自己五年的名字映入脑袋时布莱克不由自主出神片刻,回过神来时整个空间里已荡漾满了悠扬的琴声。台上那个身影渐渐与她记忆中那个仍穿着泡泡纱蓬蓬裙的姐姐重合,她仍旧记得她当时常在加布里埃练琴时一脸仰慕地看着她,好像眼中那沉醉于音乐的姐姐就是个天使是个女神。

      然后有一天这一切就一去不复返了,像一杯打翻后收不回来的咖啡,像一地破碎后无法还原的水晶球,球中原来的那小人无助地躺在一滩水汪汪玻璃渣之中。

      创造你所拥有的一切美好需要多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毁掉,只需片刻。

      而眼下的事实就是她已不再是那个天真愚蠢的死丫头,从她有一天心血来姯潮剪短头发开始就已不是,还不止这样;加布里埃也不再是那个眼睛明亮盯着乐谱的小天使,但愿她被夺走的仅仅只是一双眼睛。

      于是云雀就看到身边的女孩闭上了双眼,一排长睫毛上慢慢一滴泪珠越凝越大最后整颗掠过脸颊滑下来。朦胧回忆起五年前她那场车祸后她在睡梦中的流泪,与此刻似乎有那么些许相像,他眯起眼睛说一句我还以为你根本没这项情感。

      眼睛猛地张开布莱克一把抹掉眼泪:“相比之下你才更像没这项情感。说起来,亲爱的,我倒想再问你一句,如果我死了,你会哭给我看吗?”

      听到这一问题已不止一次,回答也一如既往干脆不留情面,云雀从喉咙里哼出一个笑说你想得美。而对方也早已对这种回答见惯不怪,她耸肩笑笑问他说相比之下你会不会更喜欢加布里埃那种类型,更成熟优雅有气质。

      对话间琴声停止一曲结束,布莱克掌声拍得响亮清脆在整个空间中回荡。舞台上的女士微微欠身鞠躬致意,然后又举起琴弓奏起了一曲快节奏的查尔达斯。“哇哦,我都忘了她还有热情狂野的一面,”凑到云雀耳边轻声嘀咕,布莱克满眼感慨盯着台上的姐姐,“她从小就梦想当一个小提琴家,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梦想成真。而我……太可笑了,我很小的时候渴望过当一个演员,电影演员,像安吉丽娜朱莉那样。那你呢,亲爱的,你小的时候有过什么梦想吗?”

      没得到回答。

      好吧好吧,亲爱的,那就别告诉我。于是布莱克叹了口气,转回头凝视着加布里埃,看那个身影在眼中慢慢模糊不清。是呀,他们说得没错,我们从小看一些名人名言名人传记,渴望有朝一日成为一个电影明星、摇滚巨星、政治家、科学家、亿万富翁,而事实就是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可以,而我们永远不会,所以我们非常非常迷惘。停顿两秒,她对云雀又似乎一脸抱歉地一笑,说真对不起亲爱的,我知道你从没迷惘过。

      话语间,她突然发现舞台上的女士右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如果没记错的话她记得前一次在维罗纳时那枚戒指尚不存在。当然她明白这样一枚套在那里的指环意味着什么,恍惚中布莱克不禁感到了一丝怅然若失。

      琴声再度结束,这次的掌声没那么热烈倒是有些空洞。盲人女士貌似无奈摇了摇头,再度架起琴奏起了下一支曲。很快布莱克就听出了那首“寂静之声”的老歌调子,记得还小的时候姐妹两个时常把这当作儿歌来哼。于是她情不自禁唱起来,偏中性的嗓音带着点儿回忆带着点儿感伤。

      人们无声交谈,人们无声倾听,人们谱写不能吟唱的歌曲,她唱道,无人胆敢,打破这寂静之声。

      而事实就是当你开口唱歌时这寂静就被打破了,云雀凝视着她,凝视着她张合的嘴唇。这就好比“所有人都说谎”的悖论,就好比他一边表示他对她没有感情一边又说他厌恶她,而这两种说法又都是胡说八道口是心非。

      ……

      布莱克,我要结婚了,你会来吗?

      我想说恭喜,但回答是不会。

      真遗憾听你这么说。

      真遗憾我必须这么说。

      你还是不告诉我你为什么就那样消失了那么久,和爸妈姯的车祸有关吗?

      ……有关。你生我的气吗?

      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会是这样,说实话我也没那么生气。

      所以你还是生气?

      好吧,早就不了。对了,布莱克,那个云雀先生真的不是你男朋友吗?他好像很在意你。

      ……我想他是。

      回想起刚才加布里埃最后的那个问题是她凑在布莱克耳边小声问的,布莱克只能对此自求多福祈祷云雀没听到她的回答。有时她还真挺苦恼,自己永远无法从他口中听到一句直截了当的“我爱你”,即便这句话早就像早安或你好一样平常。“嘿,知道吗,亲爱的,”她开口问他,“在我当年入狱前我有个男朋友的,他就像任何女孩梦寐以求的邻家男孩占尽各种优点。或许不是因为那件事我现在都已经结婚了。”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叹了口气,布莱克略显苦恼地皱了皱眉:“那如果我现在说我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口吻一如既往风轻云淡。

      舞台灯光打在他脸上留下分明的阴影,布莱克不由自主将手移到了胸口,然而也压不住那越来越强烈的心跳声。因为云雀笑了,不等同于她看到过他任何一次讥讽或是高傲的笑,而是很淡很浅却在她眼中如一抹惊鸿惊艳得她心口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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