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座城》顾染

5、第 5 章

　　那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合欢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北方。

　　元旦过后第一天早上合欢在洗手间刷牙的时候，耳边忽然浮现出那晚的醉话。

　　脸红得想躲起来。

　　合欢很想试探着问问北方听过那些胡话之后的感受，可是该怎么开口？

　　唐小夺每晚做完作业整理好房间之后都会叫合欢来家里一起看电影，打游戏。

　　而北方这一阵子放学后很少出门，有时整晚都窝在阁楼那张小学生用的书桌上温习功课，大有叛逆期结束的趋势，这惊人的转变就连唐小夺都感到有些诧异。

　　“我去给姐姐送杯牛奶。”棋下了一半唐小夺忽然站起身。

　　“我来吧，你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合欢去厨房热了杯牛奶。

　　阁楼上很安静，北方在墙角的床垫上睡着了，脸上盖着试卷。

　　合欢放下牛奶杯，北方听到脚步声转了个身，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校服领口敞开着，露出半边若隐若现的胸部，很小，比同龄人发育得要晚。

　　合欢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却又说不出来，直到夜深回家洗完澡换文胸的时候，合欢才意识到原来北方校服里面一直都里面只穿个背心或者干脆什么都不穿，这样运动的时候不会被同学暗地里嘲笑吗？合欢不免有些担心。

　　周六凌晨合欢接到沈铭的电话，说是要来陆城出差，合欢怕是在做梦，咬了下自己的手背，从半睡半醒中彻底醒过来。

　　兴奋得倦意都没了，合欢给自己煮了杯咖啡，一边喝一边抱着笔记本上网，和还在线上的老同学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合欢，你隐居了是吧，怎么这么久也不见你？”

　　“合欢哪是隐居啊，肯定是有男朋友了。”

　　“有异性没人性，八零后的共性。”

　　聊天软件的提示音一直不停的响着，有睡不着的家伙在不知疲倦的刷屏，即使与同学们相隔天南海北，隔着电脑屏幕敲键盘气氛却也热络。

　　八点半许合欢准时到了机场，在人流找到许久不见的沈铭，跑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宝贝儿，一个人在这吃了不少苦吧。”沈铭拍拍合欢的背。

　　“是呀，可终于见到亲人拉。”合欢接过行李箱，一只手挎着沈铭的胳膊。

　　上了出租车，沈铭报了酒店的名字。

　　“师傅，改去春熙路，酒店退了吧，房间我都准备好了，你最好的朋友住在陆城，哪有道理让你去住酒店？”合欢和出租车师傅纠正地址。

　　“我不是去酒店住，是去拿些文件，几个月没见你真是傻了不少呀！我怎么会和你分你我？”沈铭笑道。

　　合欢听到沈铭这话总算是放了心。

　　中午两个人办完所有事回到家中，沈铭在浴室洗澡，合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电话订餐。

　　“怎么没睡好吗？”沈铭从浴室里出来站在合欢身后问。

　　“不是没睡好，你接了你的电话以后根本就没睡，好久没见了，高兴嘛。”合欢给沈铭倒了杯牛奶。

　　“哎呀，我要是个男人听到这话心肯定都柔碎了。”沈铭夸张的歪着脑袋感叹。

　　隔天合欢趁沈铭有空约了一起去商场，沈铭与合欢在购物方面的默契是多年以来练就的，朋友圈里基本无人能及。

　　到内衣专柜的时候合欢踟蹰了一下，挑了三件样式简单的文胸，北方那样的个性，应该是越简单越好。

　　“这可不是你的大小，想干嘛？”沈铭瞄了一眼合欢手中的文胸。

　　“我隔壁住的女孩都十六岁了，还没有穿这个。”合欢拿在手里比较了一下，换掉了一个稍显鲜艳的颜色。

　　“你说你，怎么变得跟个小媳妇似的，操心都操到邻居家的孩子身上了？糟了，你该不会是看上你邻居家孩子的爸爸了吧？不行，我带表咱一票姐妹儿表态，坚决不许你给别人当后妈！”沈铭抽走合欢的钱包，不让合欢付账。

　　“放心吧，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他们家就两姐弟，今天回去我介绍给你。”合欢伸出双手示意沈铭归还钱包。

　　“你确定？”沈铭还是不相信。

　　“我确定，十分确定。”合欢反复保证之后，沈铭才半信半疑的递过钱包。

　　“小夺，怎么买这么大的机器猫玩偶？”合欢和沈铭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从出租车上下来，在小区门口遇到正在给送货员签字的唐小夺。

　　“罗蔚老师的姐姐明天办婚礼，这是给她的礼物。”唐小夺抱起和他差不多高的玩偶和两个人一起并排走。

　　“你们家客厅太挤了，要不先放在我家？”三个人一起上电梯的时候合欢建议。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夺点点头。

　　“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吧，这是沈铭姐，我最好的朋友。”合欢把沈铭介绍给唐小夺。

　　“沈铭姐好。”唐小夺抱着玩偶鞠了个躬，懂事又可爱样子。

　　“小夺，机器猫放在卧室吧，你先玩会游戏，饭做好了我叫你。”进了房间合欢迫不及待脱掉了高跟鞋，脚下轻松了不少。

　　“不行，不行，我得先回去，刚才出来的时候锅里还炖着排骨，合欢姐等会儿我来做饭，你在旁边帮忙就成。”唐小夺放下玩偶看了一眼表，急匆匆的跑回去。

　　“你说这个我要怎么给？”唐小夺走了之后，合欢看着购物袋里的文胸咬了下嘴唇。

　　“这个我可不管，谁让你这么爱乱操心！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可别指望我给你出主意！”沈铭拎着新买的围巾在镜子面前比划着。

　　沈铭说合欢爱操心，这话不假，从小合欢就知道偷偷往家里条件不好的同学书桌里塞作业本，没事还会在家做“保护小树苗”的小牌子背在书包里，见到树就插。

　　沈铭妈妈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合欢长大以后一定是一个好孩子，因为这份预见沈铭妈妈一度要求沈铭放学后只能找合欢玩，试图强硬培养两个小朋友的友情。但沈铭从小就是个急性子，做起事来风风火火，心里觉得合欢这个小公主虽然可爱，可着着实实是个累赘，一次次想办法把合欢甩掉。

　　沈铭真正开始为合欢操心，是在合欢父亲牺牲以后，沈铭父亲是合欢父亲在警察局的直接领导，合欢父亲的那次出警，正是出自沈铭父亲的派遣。

　　合欢父亲下葬后，沈铭妈妈对沈铭说，合欢没有爸爸了，你比合欢大，以后要好好照顾她。从那以后只比合欢大三天的沈铭心里带着一种悲壮又雄大的使命感逼迫自己快快长大，长大到可以像个大人一样照顾合欢。

　　“在想什么？愣这么久？”沈铭转过头问合欢。

　　“忽然想到小时候了，你带着我披星斩月一路杀敌出生入死的。”合欢倚在沈铭肩膀上，嘴角是暖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