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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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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被狡噛送回家时已经是晚上7点钟,她一开门,老狗Dime便摇着尾巴扑过来撒娇。今天的Dime对她格外亲昵,忍冬已猜到是因为她身上那还未散去的血腥味。她在门口和狗狗玩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和宜野座伸元打招呼。
“吃饭吧。”宜野座伸元看着满身狼狈的忍冬,什么也没说,只是招呼她过来。
“诶?宜野座桑在等我回来一起吃饭吗?”忍冬有些受宠若惊,凑到餐桌面前看到有些小丰盛的饭菜,突然感觉肚子有点撑。可是在看到宜野座的表情时,又忍不住拉了把椅子坐到了他身旁。
看着面前的少女调皮的向他吐舌头做鬼脸的样子,宜野座眼底闪过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愉悦,人终究是群居生物,和忍冬相处的一个来月让伸元也渐渐开始适应家里有人在的日子。
“你先去洗澡吧。”伸元看了看忍冬,十分善解人意的如是说,“正好我让管家把菜再热一遍。”
“好~”忍冬元气十足地应着,脸上的笑容却在转过身时被疲惫所代替。脑海里全都是那个罪犯在自己的枪下皮开肉绽的样子,支配者摇晃的准星、以及男人那张面无表情阴沉着的脸。
透过浴室那面雾蒙蒙的镜子,忍冬出神望着镜中那张苍白的脸,此时的伏地魔,一定正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吧。即使Sting能在这里安然无恙地待到被召唤那时,可回到霍格沃茨以后,她能够存活下去的几率又会有多大呢?
“谢谢你,宜野座桑,我真的很感激你。”忍冬在餐桌前坐了下来,诚恳地看着宜野座伸元,一本正经的向他表达着感谢之情。Sting就是这样,爱恨分明,睚眦必报,讨厌她的人会被她找机会连本带利的报复回去,可对她表达善意的人, Sting也会记住他们一点一滴的好。
“今天开了第一枪呢。”伸元的话让忍冬的筷子在空中停了一下。
“雾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记忆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怎么办?”
“如果是这样,你做好准备接下来的一辈子以执行官的身份活下去了吗?”
忍冬像是听到了笑话,反而轻松的笑了出来,因为她最清楚,自己不会一辈子受困于此。可此时身旁宜野座的神情却比她还要严肃,只见他皱眉低着头,在犹豫了几秒钟后还是盯着忍冬说道,“狡啮监视官帮你挡了两次。”
宜野座话音刚落,忍冬的双眼讶异的睁大。
“你的透明色相引起了局长注意。加上上次袭击佐佐山那次...”说到这,伸元顿了顿,忍冬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极力压制着的怒意。
“局长一直想见你,是狡啮监视官替你回绝了,凭你这种水平,你以为你真的能在她面前蒙混下去吗?”
——(“不要再做出一些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举动,也不要再说什么道貌岸然的漂亮话了”)忍冬终于明白,刚刚狡啮对她说的这句话所意为何了。
“那家伙才没那么好心!”忍冬着急辩驳,音量却慢慢弱了下来,她低垂下眼眸喃喃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那个男人,不是最讨厌她了么。
“那家伙呢?”忍冬终于抬起头来,“狡啮慎也第一次开枪是什么样子呢?”
伸元眼中的光沉了下去,淡淡开口,“啊,他就要比你不幸的多了。”
“狡啮还是实习监视官的时候,跟着前辈去做任务时来不及拿上支配者,结果被制住、身负重伤,而当时的带队前辈为了救他牺牲了。”
“怎么牺牲的呢?”忍冬不解。
“为了救狡啮,那位前辈在紧张的打斗环境下,暴力指数突然上升,犯罪系数也开始上升...”话已至此,忍冬已经猜到了结局,她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轻轻道,“那位前辈的名字叫古村龙之介,是吧?”
“是。”伸元有些意外忍冬竟然知道古村的名字。
“在终于拿到支配者的时候,狡啮开枪射杀了他的前辈。”已经是深夜,宜野座伸元的话在忍冬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拿出手机,点开狡啮慎也的联系人信息主页,望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头像出神。
突然,提示消息闪了起来,她点开一看,是槙岛圣护。
「睡了吗?」
忍冬盯着这条消息,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人清浅优雅的笑容。
「正准备睡呢。」忍冬回了过去。
她被对方突然发过来的颜表情弄得猝不及防,不禁被逗笑,倒不是因为表情好笑,是因忍冬实在想象不到槙岛圣护这样气质的人和萌物放在一起的画面。
「新学会的表情,可爱么?」
忍冬忍俊不禁,不禁回道:「你仿佛在故意逗我笑(●′?`●)?」她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这个男人和她有种心灵感应一般,仿佛知道她经历了不开心的事所以特意找她来聊天似的。槙岛是忍冬除了同事以外的唯一联系人了,在校外时,他们聊天次数并不频繁,对方总是很忙的样子,可因为两人在爱好上有着很多交集,所以每次聊天时都很尽兴。
「明天有什么安排吗?如果没有安排的话就来我家做客怎样?」
明天么?周日。忍冬想了想,也算是因祸得福,可能是看她今天受的刺激不小,警局竟然还给了她一天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忍冬欣然同意,和槙岛又简单的聊了几句后就睡下了。
翌日,当忍冬按照槙岛给出的路线到达目的地时,她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此时的她正站在一个贵族式的古堡庄园入口,望着小路两侧被修剪的精良高雅的园艺花卉出神。这个世界的老师能挣这么多钱?显然,这超出了忍冬的想象太多。
“打扰了。”忍冬被槙岛迎进了屋,她此时正穿着宜野座伸元的宽大黑色羽绒服,在看到绅士地接过自己脱下来的外套、一举一动都如此优雅的槙岛圣护时,忍冬不免感到有些局促。
不过这种局促在忍冬看到男人的书房时,很快就消失了。“哇!真是太厉害了,这些全都是老师的吗?”她流连于书架上精美的藏书,指尖划过每一个书脊,眼底是忍不住的羡慕和赞叹。
“算不上是我的藏书,我也只是借来看。”槙岛站在忍冬身后,浅笑着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金色的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褪成了通透的琥珀色,“你可能会感觉到奇怪,这其实也并不是我的家,我只是暂住而已。”
槙岛想了想,又补充道,“算是我教过的学生的家吧。”
忍冬的视线扫过一些古典文学藏书,视线定在了一本她没读过的书上——《再见了,电影》。
“你可以看看这本书,”槙岛圣护注意到了忍冬的视线,他的声音从忍冬身后传来,用轻柔有磁性的嗓音不急不缓的说着,“这本书里,大家都是别人的代理人,代理人再使用虚拟形象,让虚拟形象代为交流...”男人的声音正如午后流转在身边的温暖气流一般,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让人不禁驻足聆听,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我可以借来看吗?”忍冬被男人循循善诱的解说打动,不禁想要把书借来一探究竟。
“事实上你可以就在这里看,”槙岛圣护指了指右手方向的书桌向忍冬示意,仿佛能猜中她的心思一般,十分适时地说,“正好我也还要准备明天讲的课。”说着,槙岛没等到忍冬客气的推脱一番,就把书桌让给了她,自己拿着几本书悠闲地靠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忍冬见状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书坐到书桌前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午后的阳光透过身后的落地玻璃窗暖暖地照射在忍冬身上,与霍格沃茨相似却更加明亮的装潢让忍冬感觉十分惬意。至于槙岛圣护,忍冬倒真没见过像他那样请人到家里做客,却一言不发和客人一起看书的人,没有过多的客套和寒暄,这大概就是文化人口中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很快,忍冬被书里所描写的剧情设定所吸引,沉浸于书无暇顾及周围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丝意犹未尽地合上书时,外面已是黄昏,而槙岛圣护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正认真地看着她手边的读书笔记。
为了应付霍格沃茨繁多的各种考试,忍冬养成了一边读书一边做笔记的习惯,她见槙岛的书桌上有着货真价实的羽毛笔便忍不住拿来用了一下。
“字很漂亮。”槙岛圣护沉吟了一会儿,盯着纸上古朴隽秀的花体拉丁文表示赞赏,他惊叹于忍冬那只言片语的笔记里传达出来的诙谐与智慧,眼底放出光彩,有些期待地看着忍冬问,“能把你的这张笔记送给我吗忍冬?”
“诶?”忍冬对槙岛的请求有些意外,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很大方的同意了。没想到的是,在得到忍冬的同意后,槙岛真的看上去十分开心,小心的收好那张纸,好像对待一件艺术藏品一样。
槙岛圣护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着笑意,他对忍冬说,“那么为了感谢忍冬,就请你赏光留下来吃晚饭吧。”
忍冬见外面天色已晚,露出犹豫的神色,可在对上槙岛圣护真诚的笑容时又有些盛情难却,“我问一下监护人。”
“忍冬的监护人吗?”
“嗯,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警察啦。”忍冬回应着,低头发着短信,并没有注意到面前男人嘴角的笑意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宜野座先生,对吧?”槙岛圣护挑眉,准确无误地说出了那个名字,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接下来的晚餐时间十分轻松愉快,槙岛并未亲自下厨,房子里除了忍冬二人好像还有一个管家,由他准备好了一些西餐端了上来,虽然菜色简单,可忍冬吃得出都是上等昂贵的新鲜食材。能教出这么有钱的学生,槙岛圣护还真是不简单。
“你不吃吗?”忍冬看着面前的羊排,又看了眼槙岛盘子里的蔬菜沙拉。
“我不吃肉的。”槙岛对她笑笑。
槙岛圣护有着得体文雅的谈吐,看似不经意说出来的话却都十分有条理,两人从古典文学聊到人生哲学,从小说、音乐再到电影,仿佛此时是彼此最亲密的知己,一人抛出一个梗,另一个人马上能接出下一句;又好像是本世纪最强的劲敌了,时而“唇枪舌战”,用逻辑将对方步步紧逼,电光火石之间,是高手在过着。
“我常常感觉在这个世界透不过气来。”忍冬在吃饱之后放下刀叉,无奈地笑笑,她不自觉地在这个男人面前将自己的苦恼尽数倾诉,“虽然我的手中握着枪,可犯罪究竟是由什么来定义的,是我手上的这把枪吗?”
“科学的睿智终于揭开了灵魂的秘密,社会发生了巨变,可这个判断却没有人类的意志。人们又是以什么基准来分辨善恶呢?色相纯洁就证明是个好人,色相浑浊就是一无是处的泥巴种吗?”
“槙岛桑,在这种世界,即使被这么多人包围着,你不会感觉到孤独吗?”忍冬叹了口气,表情露出惋惜,当视线从很远的地方落回到槙岛圣护身上时,却不免愣住。面前的男人正优雅地将下巴轻轻担在双手上,竟然专注而入迷地望着自己,细长的金色眼眸里仿佛翻涌着琥珀色的海雾,连着那微微上扬的唇角一起,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么?”忍冬对男人的眼神感到不知所措。
“雾隐忍冬,我很感兴趣呢。”低缓而优雅的声音像是湖水中绽放的涟漪,在夜里一圈一圈地蔓延开。
他忽然有种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强烈,以至于好几次都要变成到嘴边的话脱口而出,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将在这个缺乏人情味的世界里不再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