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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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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我们...你也会不得好死的,Sting Snape!」
「你会和那些食死徒们一样下地狱,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呐Draco,我讨厌这双绿眸,我...不能照镜子。」
「为什么,Sting?」
「因为我在镜子里看到了Snape,Severus Snape。」
「跳下去,跳下去,来一了百了吧。」
“忍冬,忍冬。”
她在一个冰凉的怀抱里醒来,对上了这双金眸。
“......”忍冬的唇动了一下,赶紧从槙岛的怀里挣脱了,“这是...哪里?”
她环视着周围,槙岛面前的电脑正在高速运算着。隔着一面玻璃,她望见了车间里有条不紊工作着的机器。
“出云大学,研究室。”槙岛简短地回答,然后仔细盯着忍冬看,“刚刚毫无征兆就睡着了。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什么?”
“失眠,梦魇,以及你的...自毁倾向。”
忍冬张大了眼睛。
“别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嘛,忍冬。”槙岛,像是和忍冬撒娇的小孩子一样,眼神专注,语气柔软。
“创伤后应激障碍,你的同事们全部是社会心理专业毕业之后来到公安局的,我又怎么看不出来。所以啊......不会吧?看你这幅表情...”
“我明白了,狡啮竟然不知道。”槙岛面露喜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带着得意说,“对你太糙了嘛,那个男人。”
“你和狡啮慎也的缘分尽了,忍冬。多亏了你,那个男人一直以来所守护的正义已经崩塌了。”
“和我站在一边之后,他的枪也会毫不犹豫地指向你。”
槙岛的话就像是锋利的手术刀,沿着骨髓一路敲下去,碰到痛处就狠狠地刺一番,直到让人彻底绝望为止。
“...该怪谁呢?”忍冬只能带着无可奈何的恨意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你拿伸元做幌子的话,早在那晚我就可以杀了你。”
“所谓‘不得了’的消息,这样还不够吗?你期待从我这里得到怎样的情报呢?比如说‘宜野座监视官有生命危险’这样的?”
“我可是把公安局长就是藤间君这么重要的事都分享给忍冬了哦,不如坦诚一些,忍冬,比起道貌岸然地说是‘为了伸元才那么做’,‘我要干掉你,藤间幸三郎’才是正确的杀意吧?”
“和藤间君对望的那一刻,一定不是为了宜野座,脑海里应该只有为佐佐山报仇的想法。”
“所以在料到我会故意被关进矫正所之后,你把我当成诱饵,在那里等着慎也想要杀掉他。”忍冬苍凉地发出一声叹息。
“正确。你和狡啮,我得杀死其中一个才行,这样才能得到一个完整独立的灵魂。”
“完整?”
“啊,完整。所谓独立,就是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会被其他人牵动自己的喜怒哀乐,眼睛一心一意只盯着前方。”槙岛说着,注意力落到了角落的监控上,唇角勾了起来。
“伸元...”忍冬痛声低呼着。
整个工厂突然黑了下来,电力系统被切断了。
“还挺能干的,公安局。”在黑暗中传来了槙岛的笑声,他捉住了忍冬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要去哪里?”
“在工厂尽头的屋顶上停着一架直升机,要离开这里了,忍冬。我得救你。”说着,槙岛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小包裹递给忍冬。
“从病房里逃脱的时候我顺便去了一趟你的宿舍,不知道你要拿什么就装了一些药品过来,其他的等到了目的地再去置办。”
“......你...”
“嘘——”槙岛揽着忍冬在角落的阴影里蹲了下去,如猎豹一般闪闪发亮的金眸里映出宜野座和征陆的身影。
“快跑伸元!”忍冬的一声大叫让槙岛咂了下嘴,她挣开了槙岛的手向伸元的方向跑去。
“等等!”槙岛在身后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枪响。
一个悬空着的巨大铁箱擦着伸元的后背闷声砸在地上,黑暗中传来长出一口气的声音。
“槙岛!不要跑!”宜野座话音未落,征陆便先发制人地冲了过来将他按倒在地。不对,与其说是被征陆按倒,不如说是槙岛在瞬间钻进了征陆的怀里。
“不好——”在看清了槙岛手里的放血刀时,征陆悲鸣着发出一声惨叫,槙岛像冷静的外科医生一样瞄准了锁骨下的动脉刺了过去。
“小姑娘...开枪...”征陆智己在这时注意到了忍冬上好了弹夹已经握着手枪瞄准这边了。
“不行!不行!不行!”宜野座在这时失控尖叫着冲了过来,“雾隐!别开枪...”
忍冬随着在地上不断翻滚着的两人颤抖地变换着枪的角度,槙岛此时正狡猾地抓住征陆变换着位置,一边用刀刺进征陆的身体。
伸元脸上的眼泪突然刺痛了忍冬。在这一刹那,忍冬不管不顾地扑向扭打着的二人,然后带着他们幻影移形离开了。
剧烈的时空扭转和运动,让槙岛一时没能理解眼前的事态,三人落在了伸元身后的一台巨型计算机上,从上面滚了下来。
“...雾隐?”
忍冬没有说话,她爬起身来走向伸元,然后突然给了他一个手刀。伸元应声倒地。
“这可真是...前所未见。”槙岛捂住嘴干呕着,看了眼昏倒在地的征陆后擦了下嘴角起身。
“不准动。”从忍冬的枪里,又传来了更换弹夹的声音。
“忍冬。”槙岛站在离忍冬几步远的地方,笑眯眯地高举起双手来,“自杀倾向,有多久了?”
忍冬静静端着枪,“不问我吗?刚才的一幕。”
槙岛摇了摇头。露出一种“一切都已无所谓了”的表情。他微微倾过头来,像是与忍冬第一次见,“无非是你有着某种我所未知的能力而已。”
“所以,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可以伪装免罪体质就能解释通了。”
“你知道?”忍冬愣住。
“啊,从在望远镜里看到你在执勤时吃的药就觉得不对劲了,我那时想错了,还以为你和藤间是一类人。”
“我是一名巫师,也是一名大脑封闭师。”见此,忍冬直接摊了牌坦言。
“大脑...封闭师吗?”槙岛垂下了眼眸,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哎呀,那还真是辛苦。”说着,以一种圣人般的悲悯目光静静望着忍冬。
“真是怀念啊,像以前那样整晚不睡觉,捧着手机和你彻夜相谈的时候。”
“还记得吗?有一次带你逃课出去,坐了很久的车去旧京都淘书,回来时我们都迷路了。”
槙岛眼底露出了怀旧的光。枪口开始颤抖。
——“我睡了多久?”在从旧京都返程的火车上,忍冬睁开了眼。
——她的口水顺着水手服的领子滑落到槙岛的肩上,将他洁白的衬衫浸湿。
——“没有多久哦。”槙岛向她笑了一下,活动着咯咯作响的肩膀。
——啊,突然想起来了。半梦半醒之间,有个人伸手垫在了头与玻璃窗之间。
——好像也曾那样被他照顾过。隐约记得他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来,伸手替她挡住窗外刺眼的阳光。车程很长很长,她一路睡得都安稳。
槙岛笑了,然后一步步走近,直至胸口抵在了她的枪管上——
“你下不了手,忍冬,因为我和佐佐山一样,也是你的朋友。”
与槙岛的回忆一幕幕涌入了脑海里,“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你...”忍冬流出了眼泪来。一边流泪,一边痛恨着这样的自己。
她痛苦地不住摇着头。突然,一声枪响打断了僵局。
从两人身后的上层某处接连射来子弹。
“原来是大难不死。终于来了啊,狡啮。”槙岛笑了一下,捂住中弹的地方给了忍冬一个手刀。
“很快就不用吃鹿矛围的药了,忍冬。”在意识丧失时,忍冬倒下之前听到槙岛对自己这么说着。
不知过了多久,忍冬在颠簸的环境里睁开了眼。她此时正被大口喘息的槙岛抱在怀里。铁制的楼梯传来沉重的一下下脚步声。
汗与血混在一起从槙岛干净洁白的脸上淌了下来。
终于,她被放了下来,二人站在了楼顶,直升机向这边飞了过来。
“很美,对不对?”槙岛张开双臂闭着眼呼吸着新鲜的风,夜将破晓,远处的炮火声仍未停止,呐喊、怒吼...这个世界的人在末日的光辉里,真正地醒了过来。
“牲畜变回了人,着实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槙岛眯起眼笑了。
“至于你。...巫师吗?”槙岛回过头来望着忍冬,他有些出神,连血滴进了眼里也没有眨一下眼,“早知如此,不该让你参与进游戏里的。”
“对你失望了,忍冬。”
“突然对你失去兴趣了呢。”槙岛喃喃说着,在沉吟了良久之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边擦着眼角的泪一边说:“我输了,我输了,雾隐忍冬。”
在这阵笑声中,忍冬后退着再次向槙岛举起了枪来。
“说了多少次,你开不了枪的。”槙岛轻笑着,“因为忍冬,喜欢我。”
“喜欢?”
“一年前在宜野座公寓的仓库里,你说‘立场取决于喜欢的人’,为了让你参与进游戏里面,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该怎么让你喜欢上我呢?或者是,该怎么让一个人去喜欢我呢?这是我从未曾考虑过的事,因为大家似乎都喜欢我,只有忍冬对我视而不见。”
“你有喜欢的人吗?难道是那个佐佐山?如果我杀掉佐佐山的话,就会喜欢上我了吗?可是光杀掉的话,你的身边还有一些虚伪的朋友,想到了,我得让你对西比拉系统彻底绝望才可以。”
“...这不是真的。”忍冬瘫倒在地上。
“这是真的,忍冬。”槙岛笑着,一字一句地说:“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所有的不幸。佐佐山的命,狡啮的色相...所有都是因她而起。
「不是你的话,我说不定早就被狡啮干掉了才对。」
「你啊,让那男人分心了。」
脑海里出现了慎也淌着血躺在地上的画面。
“难道能否认吗?在追查着我的时候,不自觉的会想一些事吧?比如——
那个人在做什么呢?他会喜欢这样的东西吧?如果是他的话会怎么做呢?”
“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就能做到心意相通了。”
“所以我不懂了,忍冬,这难道不是喜欢?”
“闭嘴。”忍冬冷着脸打断了槙岛的话。槙岛愣了一下。
“喜欢?槙岛,我,就算下地狱,也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忍冬盯着槙岛一字一句地说着,直升飞机刮起的风将两人的头发吹了起来。
“你把我当朋友的吧?圣护。”忍冬哀伤地垂下了眼眸,然后奋力呐喊着:“那么有没有哪怕一天,你后悔过杀掉佐佐山?!”
忍冬的话让槙岛显得十分意外。在那一刻,仿佛出现了幻觉一样,忍冬竟然看到他的表情变得极其柔软,柔软到...有些脆弱。
槙岛的唇一张一合着,正在他打算开口时,狡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可不会后悔,十三。”
“来得正好,狡啮慎也,忍冬正打算和我离开这里,你们刚好告别一下。”说着,槙岛也向狡啮举起了枪。
“果然没错,胁迫十三,一切都是你搞的鬼。”狡啮的眼底有着硬质的光,他举着枪瞄准槙岛,黑发在夜里飘扬着。
“慎也...我...下不了手...”忍冬坐在地上,沉浸在愧疚和痛苦中几近崩溃地对着慎也恸哭着。
慎也的眉宇间有着十分挣扎的情绪,他心痛地皱着眉盯着忍冬,半晌之后,叹了口气,“没关系的,没关系。”
“放下枪,来我怀里。”
慎也的宽恕让忍冬垂下了头去。心如死灰地看了眼狡啮,又看了眼槙岛。
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佐佐山的脸,以及死在自己手里的、眼神清澈的巫师们。毫无焦距的绿眸里映出了末日的景象。
她拿起枪来,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一声震耳的枪声划破了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