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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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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她借着昏暗的光打量着四周,这里像是一个仓库,可周围散乱的画以及浓重的油彩味道让她开始考虑画室的可能性。忍冬认得那个男人,在樱霜学园里,她见过他。
“醒了?”
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在角落灯光亮起那一刹那,忍冬的瞳孔剧烈颤抖,喉咙涌动着就快吐了出来。
他的身后,有着如墙面般宽阔的玻璃鱼缸,里面用化学试剂填满,少女的肢体散落着,如水母般在水中优雅地上下浮动。而书桌上,一个少女安详闭目的头颅正静静躺在男人手边,幽暗的灯光下,皮肤反射着如人偶般青白色的光泽。
令人作呕的,却带着奇异美感的人体塑化标本。在那一刻,忍冬马上就想到了与槙岛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店员一开始就认出你们来了,来自厚生省的监视官和执行官。”男人坐在书桌前,专注地抚摸着手中的人头,“他们忌惮,死活不肯动手。”
“无奈你是个太诱人的素材,所以我忍不住亲自过来‘取货’了。”
“我认得你,你是樱霜学园的美术老师。”忍冬全身无力地趴在地上,试图挣脱手上的绳子,却发现是徒劳。
“我也认得你哦,雾隐桑。总是走在槙岛老师身旁的...雾隐桑。”男人温柔地笑着,在注视着忍冬时,那双眼眸盈满了爱意。
“槙岛,这件事跟槙岛有关系吗?”忍冬张大了眼睛。
男人也是表现出了些许讶异,“...原来是这样,雾隐桑,该说你是迟钝,还是对身边的事太不上心了呢?”
他没有正面回答忍冬的问题,只是顾自地继续说:“我的艺术,你喜欢吗?以美丽少女的□□为主题,通过描绘栩栩如生的噩梦来唤醒人类内心暗处、隐秘的残虐性,这样以来,才能培养出规制它的良知与理性。”
忍冬与男人你来我往地对着话拖延时间,通过交谈,她发现男人的思维从始至终都很冷静,如果不是身后的“艺术品”,他看上去只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人。
“我去准备一下,失礼了。”男人失去了耐心,有礼貌地向忍冬点了下头便离开了房间。
忍冬心一悬,突然意识到自己已是性命堪忧,在心底默念着狡啮慎也的名字。
正当这时,画室的门被再次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熟悉的金眸。
“嘘——”
“槙岛?”
槙岛圣护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利索地帮忍冬松绑之后,不由分说地扶起她往门外走。
“不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忍冬盯着这个瘦弱的男人,突然想起从那日万圣节,在佐佐山的宿舍道过别之后,就不见了槙岛的踪影,而期间两人也一直没怎么联系过。这个男人的行踪向来可疑。
“我来给他女儿补课,没想到在这里发现了你。”槙岛简短解释着,压低声音扶着她悄悄地在一片黑暗的走廊里行进。
“我在他画室看到了和你一模一样的塑化处理工具。”
“这不奇怪,樱霜的美术老师人人都会用到这个。”
手机恢复到开机界面,很快便和狡啮取得了联系。
他们终于走出仓库,却在看到周围的高墙时感到了由衷的绝望。忍冬和槙岛环顾四周,除了身后的仓库和草垛,唯一还能看见的物体,便是高墙以外那遥远得快要不见了的信号塔。
“你就上这么偏僻的地方过来补课?”忍冬瞪了一眼槙岛,却在下一秒感觉到了异样,“槙岛...”她回身指着仓库的出口处——机械开始运转的声音传来,零件摩擦着伴随杂乱的脚步。
两台猎犬自立机被启动了,两个巨大身躯上,附着特殊合金制的牙和爪。
“去找出口。”槙岛圣护从容不迫地将忍冬护在身后。
“可是...”还不容忍冬犹豫,一只猎犬已果决地扑了过来。
“槙岛!”忍冬惊叫着,看到槙岛为保护自己而被猎犬咬伤的小腿,她也不知是哪来的一股大力,拉起槙岛狂奔起来。
该死的,这么大的地方连个出口都找不到。忍冬突然感觉手上的力量被松开,回头便看到槙岛全身淌着血与两只猎犬拉扯。
“快...跑...”槙岛皱眉间,已有大口的血从嘴里咳出。
“不行,要死一起死!”忍冬制造出噪音,吸引到其中一只猎犬让槙岛得以抽身,“槙岛,这里!”
忍冬不敢回头看,一路狂奔着来到一个地漏旁一脚踹开盖子,“嘶——”她惨叫着倒下,小腿正被猎犬狠狠撕咬着。
这时,不知何时已挣脱猎犬的槙岛连忙扑过来,竟然将手直接伸进了那锋利的钢牙里,试图用蛮力掰开它的嘴,尖利的钢牙将男人纤弱的手掌直接刺穿,他因为极度的疼痛而悲恸地嚎叫着,却仍然不松手。
忍冬终于趁着缝隙将腿抽了出来,在那眨眼的一瞬,她拉着槙岛,快速跳进了下水道里。
机械摩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腐臭幽暗的下水道里只剩两人惊魂未定的喘息声。
“槙岛...”忍冬全身颤抖着,顾不得平复心情,连忙从身上撕下布料为槙岛包扎。槙岛此时正虚弱地靠在墙角,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因失血过多,嘴唇已经泛上了青白色。
忍冬的心悬了起来,突然,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到槙岛伸过来的手。
“即使怕成了这个样子还是一副坚强的样子呢。”槙岛开口,眼睛因为疼痛而只能费力的半睁开,他温柔笑着伸手轻轻揩去忍冬脸上的泪。
忍冬被槙岛专注而温柔的视线吓到,愣了一下,“槙岛你...不会喜欢我吧?”
看着忍冬迟钝的样子,槙岛没有否认,眉头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嘴角却上翘着。
“喜欢你?”男人尾音悠然上扬,此刻时间好像停止了流动,所有声色全部隐匿为无,只剩一个声音低徊且魅惑地萦绕在忍冬耳畔——“该确切说是喜欢你的大脑吗?”
“可把你的大脑挖出来据为己有,我就能满足吗?”
他笑着摇摇头,“不能,因为灵与肉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你。我渴求着你的灵魂,却也正满脑子都是和你做|爱的想法。”那染上血的脸庞,竟然在此刻显得如此妖冶。
忍冬对槙岛突如其来的直白话语感到不知所措,“抱歉,我懂你说的这种感觉,可我只把槙岛先生当做朋........”
大脑一片空白。
未开口的话被一个带有极强侵略意味的吻堵了回去,忍冬睁大眼睛,看到那双金瞳眼底毫不掩饰的贪婪,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在唇边蔓延开来。
来自槙岛的血液顺着忍冬的嘴角滴落,如一朵朵血红的曼珠沙华,悄然绽放。
双手被男人扼在墙上,忍冬试图用脚踢他,却惊讶地发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男人力气大的可怕,那种力量的悬殊足以让人彻底绝望,像是要将她碾碎一般。
忍冬紧闭牙关,感觉男人的舌头在外面焦躁地想要探进来,像是被当做猎物了,她的抵抗愈发激起了槙岛的征服欲,他空出一只手暧昧地挑起忍冬的衣领,舌头却在探进少女口腔的那一刻,被狠狠咬住。
槙岛也毫不手软,狠狠碾咬忍冬的唇算作回礼,这样毫无进展的驯化过程开始让槙岛感到厌烦,可胸腔中那股难以名状的怒火竟然愈演愈烈,让他没有松口。开始有新鲜的血液从二人交合的唇齿间流了下来——一时分不清是在接吻还是在打架了。
新鲜空气汇进口腔那一刻,忍冬急促地大口喘息着,她捂住胸口粗暴地揩去下唇的鲜血,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在放开忍冬的一刹那,槙岛圣护突然开心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种爽朗到近乎有些疯狂的笑声,让忍冬不自觉地感到害怕,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那儒雅温柔的细语,在此时的忍冬听来却由衷的从四肢百骸感到寒冷——
“我可没有在问你的意见哦,忍冬。在对你失去兴趣之前,你只能是我的所属物。”
“忍冬,忍冬,我不会再独行了。”温柔呢喃的声音回荡在耳畔,槙岛的语气像极了小孩子在找到一件心仪的新玩具时,那种危险的温柔与欣喜。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像猎豹一样摇曳着危险的光,井口外面的远处已隐约传来了警笛声——“每次见面都能给我有趣的体验,谢谢你,忍冬。”
说着,一个手刀劈到少女的脖颈。
失去意识前,男人温柔而狡猾的声音由近及远,“我们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