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你就从了陛下吧！》渊澄取映

5、药圣堂

　　八月十八晚，悦来客栈。
　　闻人为陆小凤介绍，“这是戚赏，我的副手。这是明掌柜。”
　　“我知道，明掌柜是悦来客栈的总掌柜。以后还要请明掌柜多多照顾。”陆小凤抱拳。他对于交朋友，可是非常地得心应手。
　　“那是自然。且不说陆大侠是我们老板的朋友，还侠探之名名满天下。陆大侠能光临本店，小店蓬荜生辉，欢迎之至！”。
　　其后闻人严肃道，“此行去西域，我要去昆仑山酒泉一探。小凤兄亦同去。”
　　“什么！东家您竟然还要再去一次？”
　　“不错，明掌柜请勿忧心。酒泉的来历虽然奇诡非常，人在其中亦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可它尚未有一例伤人性命的事件发生，想来我和小凤兄也不至例外。”
　　“不，东家！据西域第三百六十家分店传回来的消息，这个月以来，已经有数百人在酒泉附近失踪，其中不乏江湖闻名的好手。”明掌柜急急道。
　　“哦，果真有此事？那为何不早些报与我知晓？”
　　“头二十几天里只是零零散散的有人失踪，这在沙漠附近也是常有的事。那边的伙计并不以为怪。直到——”
　　“直到？”陆小凤插言。
　　“直到三天前，失踪的人数开始暴增。前去查探的六扇门捕头，也失踪了。”明掌柜的声音越来越沉重。
　　“那失踪之人都有什么共同点？”
　　“没有共同点。伙计说，他们早就熟悉，在客栈订了一月以上房间的人，必定是冲着酒泉去的。这样的客人都会记在专门的账簿上，以备准备些客人必须之物。”
　　“必须之物都有些什么东西？”陆小凤问。
　　这次是闻人来答，“因为追寻酒泉的人逐年增多，所以我们客栈为了这些客人准备专门的骆驼、马匹、干粮还有衣物。毕竟有些客人是千里迢迢从江南赶往西域，并不熟悉地域气候。”
　　“这么说，酒泉是在沙漠里？”
　　“不一定。酒泉的位置并不固定。有时甚至在昆仑瑶池里出现，成为池中池。”
　　“这倒有趣。酒泉是酒，瑶池是水，居然也不相混溶。想必在瑶池里泡澡喝酒，也是人生一大美事。”
　　“不仅如此，要是旁边再多个舞姿翩翩的美人，想来便是人间极乐了。”闻人接口。
　　明掌柜非常着急，“我和东家你说这个消息，就是要打消您的念头啊。”
　　“可你却引起了我的兴趣。”闻人笑道。
　　“幸好闻人老板不像其他生意人那么谨小慎微，不然我一个人上路，必定会少很多乐趣。”陆小凤倒了杯酒喝，“啧，这酒不错，味道很新颖。”
　　“这是东家亲手酿的。除了东家，谁也酿不出这个味道。”
　　“我竟不知闻人兄擅长酿酒？”陆小凤惊讶。
　　闻人感叹，还是酒的魅力大。
　　随后他介绍，“这是醍醐酒，越喝越清醒。是测试人酒量的一种酒。”
　　“闻人兄这么介绍，我倒有些糊涂了。”
　　“的确，没有人会因为喝醍醐酒而醉倒。这不仅是因为醍醐酒里加了薄荷冰片之类的清凉药物，更是因为——”
　　“更是因为什么？”
　　“小凤兄去过酒泉便知。”闻人摇扇，笑得神秘。
　　一行人坐着马车上路。
　　“想不到闻人老板的马车不仅内有乾坤，而且还如此雅趣。”陆小凤感叹道。
　　“不光是这样。”闻人拍了拍掌，“习七，你把曲子换一首。”
　　习七应了声哎，便动手改变机关。
　　“正如小凤兄感觉到的，马车上凿了些透气孔。因为我这马车为求结实耐用，全身都用精钢造就。匠人们在试驾的时候发现透气孔传出的声音杂乱无章。我就命他们改变孔洞排列，装上风管，果然如我所想，可以奏出曲子来。其实这也是受花家泉鸣马车的设计所致。”
　　“那能够换曲子，是因为风管可以随意组合？”
　　“不错。”
　　“那又为何一点震动也感觉不到？”其实陆小凤最稀罕这一点。像他这么爱享受的人，每次出门都骑马或者坐普通马车，还不如用轻功来得舒服。可惜要赶远路，轻功就有点不够看。陆小凤大江南北地跑，虽然有花满楼馈赠的最舒适的马车，走在官道上，还是会有些震动。冬天倒没什么关系，多铺些棉被，又舒适又暖和，夏天的话，就难受得紧。是以火命的陆小凤，也不愿夏天出门。而憋了一个夏天的陆小凤，秋天蹦跶得最欢快。闻人对此颇有研究。
　　“小凤兄尽可一猜，猜对了，我就送一辆这样的马车给你。”闻人笑得很愉快。
　　陆小凤想了想，说，“肯定是因为轮子材质特殊，非常有弹性。可我想不到，什么有弹性的东西，还可以这么结实，能够供马车走上千里。”
　　“只可惜上千里就得换一双轮胎。”
　　“轮胎？我看闻人兄的马车，轮子和所有马车都不一样。”
　　“就是因为材质不一样。马车的轮胎有两层，里面那层内里打入空气，是以我们坐在马车里，不会感觉到颠簸。当然也是因为朝廷修的官道平坦，只可惜官道的数目不多，不是所有小民都能享受得到。”闻人一脸的遗憾。
　　“看样子闻人兄倒是想为小民修路。”陆小凤很是钦佩。
　　“我的财富，取之于百姓，用之于百姓。不瞒小凤兄，我已捐资千万两予工部营缮清吏司，指明专用于修桥铺路。”闻人直言，“只可惜千万两只能有两三成用来修路。”他的声音变得低落，像是深受打击。
　　“发生了什么事？”
　　“无非是层层盘剥。赈灾银子和军饷尚且被截留半数，我这商人的银子，他们那些蠹虫更是逮着不放。所以我只好改变方向，专注赠医施药布施衣食，直接面对百姓，倒是和丐帮的关系极好。”说到这里，闻人还挺高兴，真是意外之喜。“小凤兄，算我乌鸦嘴，说些晦气话。你以后要是受伤，可千万要记得去药圣堂拿药。那里的药很齐全。”
　　闻人成功打造自己一心为民却理想破灭但依旧坚持的正义商人形象。
　　“北同南药，想不到与北方同仁堂齐名的药圣堂，也是闻人兄的产业。”陆小凤感叹。
　　闻人摇扇，“比不得花兄家里富可敌国。”
　　“当然不用比，花满楼家数代经营，可闻人兄却是白手起家，年纪轻轻就打下偌大家业。我的朋友霍休总是说恨不能与闻人兄一见。这次路过山西，他还要力邀你去一见。”
　　“霍休？想必是天下第一首富霍休吧。”
　　“就是他。”
　　“说来惭愧，我这后生没去拜访先生，倒让霍先生来请，真是愧不敢当。说起来，霍先生也是白手起家？”
　　“那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说。”
　　陆小凤笑得很高兴。他喜欢交朋友，也喜欢让他的朋友和另外一个朋友交朋友。
　　闻人这时候想的却是，这个霍休，想必已经是上官瑾了。如此，还要不要让心细如尘的陆小凤和他见面，提前触发大金鹏王的剧情？金鹏王国虽然是极南小国，可四分之一的财富就能造就一个大明首富。这笔财富量大惊人，闻人也很觊觎。他记得大金鹏王的最后，所有涉案人都死光了，财富被上交官府，青衣一百零八楼也因为群龙无首很快散成一盘沙。闻人想了想，以他现在暗中的实力还不够彻底接收青衣楼，酒泉之事也不宜横生枝节，只得作罢。既然这样，他就得搞点事情，让“霍休”离开山西。阴谋不如阳谋。
　　于是他对陆小凤说，“听闻你的朋友霍休很喜欢珍宝古玩。我侥幸得到一个消息，南海一个无名岛附近，海域地形复杂，都是因为那里有一只万年海蜃。以前海岛常年被蜃气笼罩，所以无人察觉。近年来海岛逐渐显现在渔民面前，大概是因为那只海蜃已经濒临死亡。汉朝《徐福记》记载，万年海蜃的蜃楼珠可以照见千里之内的财宝。这种万年的宝贝，都是有缘人才能得之。我已经派人前去打探。霍先生要是感兴趣，不妨也派人前去。”
　　“要是真有这种宝贝，霍休去不去我不知道，可有一个人一定会去。”陆小凤的神色非常笃定。
　　闻人也是，他随意道，“是司空兄吧。”
　　“没错。”
　　“说不定真是司空兄能得到这个宝贝。司空兄对宝贝欣赏而不求据为己有。这样的心性实在难得。《徐福记》里还有记载，蜃楼珠能照见千里之内的财宝，偏偏最考验持有者的心性，也只有对宝贝不生觊觎之心的人，才能看到宝光，知晓财宝的真正所在。”
　　闻人虽然这么说，可他笃定，把财宝当老婆的霍休一定会亲自去，因为这样的宝贝别人去他绝对不会放心。就让霍休的青衣楼和无名岛的杀手头子死磕去吧。闻人说出来的消息不是假的，因为无名岛附近的确有这么一只海蜃，这也是那个杀手头子把无名岛当做老巢的原因。没准霍休还能和宫九好好亲近亲近。对于要让陆小凤使出凤舞九天也没有完全打到、最后还是沙曼出面刺激得自己疯掉的BOSS宫九，闻人深深忌惮。他宁肯一辈子不看到凤舞九天，也要提前搞倒宫九。

　　他对宫九的忌惮是一样，最重要的，还是古龙钦点，最后和陆小凤一起隐居的沙曼。这个女人不像陆小凤别的女人只是露水情缘，而是浪子陆小凤的情之归处。按理说，一个浪子，最怕女人对他说四个字，“别离开我。”可沙曼这么说，陆小凤却甘之如饴。怨不得闻人要尽力斩断沙曼与陆小凤相见的可能。纵使是潜在情敌，闻人也没法不欣赏这个一身紫衣，坐在桅杆上对月饮酒的女人。她是冷的，她是美的，她是聪慧而勇敢的，她是坚强而脆弱的，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浪子必杀器。若闻人不弯，也没有办法拒绝一个这样的女子。她是月之神女。
　　更何况她天生就是为陆小凤而存在的，爱饮酒，爱赌钱，相性和。她一出现，无论什么时间、无论什么地点，她总能够吸引陆小凤的眼神。所以她是闻人的麻烦，为了解决这个麻烦，闻人也只好解决她的麻烦，顺便给她找一个归宿。而这个归宿，还必定是陆小凤的朋友。对这个归宿，闻人已经有所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