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你就从了陛下吧！》渊澄取映

32、谁变了

　　最后当然是陆小凤赢了。
　　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如果是抢花，那赢得的肯定就是花满楼。
　　花痴对上了酒虫，别说是一壶酒，连一口酒一滴酒都抢不到。
　　所幸陆小凤不仅喜欢喝酒，还喜欢交朋友。他不仅喜欢交朋友，还对他的朋友很好。
　　陆小凤微醺道：“花满楼，虽然这里没有你三杯酒，但一杯酒还是有的。”
　　闻人歌也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他心里也很高兴，他一高兴也喜欢喝酒。烧刀子二锅头葡萄酒，天南地北的不讲究。虽然他最会酿酒，还有一条好舌头。
　　陆小凤是可爱的，可有时候他也会变得可讨人厌。他不仅抢花满楼酒喝，把酒喝完了之后还瞎掰掰。
　　陆小凤直接站起身来，微大舌头道：“我们十几条大汉，围着一张桌子，喝葡萄酒实在说不过去。”
　　原来他虽舍不得三杯酒，却已经喝了三百杯。
　　司空摘星也道：“是啊是啊，我非常的不明白，为什么西域这种苦寒之地，居然酿出来的不是最烈的酒？”
　　猴精岂不正是天生爱偷酒爱喝酒的。
　　闻人歌则冷冷道：“那是因为我们这边的人，只挑人，不挑酒，不像有的人，只挑酒，不挑人。”
　　他这话让陆小凤想起来他的警告，反感没有，不爽很多。
　　不爽很多，却懒得说，他现在正喝人家的酒，陆小凤也只好嚷嚷：“上酒上酒，不管是什么酒，尽管上来就是。”
　　他酒喝没了，可是也不想闲着嘴巴，也不想说话。幸好他前面，有一盘菜，空了又上，上了有空，空了在上。
　　司空摘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问：“陆小凤，你说奇怪不奇怪？”
　　陆小凤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司空摘星道：“闻人老板做事一向周到，可是为什么这次他羊肉管够，酒却不管够，我实在想不明白。”
　　陆小凤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闻人老板不仅做事一向周到，而且总是天马行空出人意料。”
　　他这样说话，不知道是赞赏，还是讽刺，如果是讽刺，讽刺的又是自己，还是别人。
　　闻人歌淡淡道：“虽是天马行空，总还有迹可循。”
　　他道：“至少经过了这次酒泉之行，想必小凤兄也更加了解我了。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就好比道家的地水风火，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水、热、土壤和空气。只要有这些，草木就可以生发。”
　　石鹊师父长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他以前最佩服的是陆小凤，现在最佩服的则是闻人老板，所以闻人歌的话他非但不会不接，反而还接得非常开心。
　　“原来闻人老板对我们道家还有所研究。”石鹊师父想了想，又道，“我不应该说有所研究，应该是研究的非常深入才对。”
　　他道：“我一直认为道家典藏里，神仙移山填海的手段，是确有其事，而不是夸大其词。却始终不得真凭实据，今次可真是好好领教了闻人老板的手段，当真神乎其技，鬼斧神工！平山，塞河，截水，止沙，造福一方，亦是造福千秋。凡此种种，本该穷尽三代之力，没想到闻人老板却可以借助天地威能，于瞬息之间达成。”
　　陆小凤当然也看出了这些，可他并不欣赏，更不喜欢闻人伙同金九龄欺骗江湖的朋友们。
　　陆小凤平常管不住他的嘴，酒喝多了就更管不住了。
　　“闻人老板何止能够借助天外威能，他更能够接助天上威能。”
　　司空摘星扒了扒耳朵，他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听清楚陆小凤的话，也许他把陆小凤的一句话听了两遍。
　　苦智禅师和花满楼则若有所思，确实，闻人老板此刻身在江湖，却心忧天下，他的手段从容布施，结果已然呈现在大家面前，可他调动的力量，却只露出了冰山一角。
　　他岂止不像个商人，更不只是个商人。
　　陆小凤虽然不讨厌朝廷，更是有几个做官的朋友，可是他对真正的大官，却是敬而远之的。
　　因为他们通常都不好玩，也玩不起。
　　但是他们有一点比闻人要可爱。
　　陆小凤淡淡道：“闻人兄，光明正大的事，更要光明正大的做。不仅要让人心服，更要让人口服。”
　　“我现在就在让你口服。”闻人歌飞快地接口。
　　“心服，但心有怨，甚至不能够在大家交口称赞的时候随声附和，这如何称得上是口服？”叶星士也不明白，为什么闻人非得使用如此激烈而又偏激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闻人道：“我当然可以徐徐图之，用更温和的手段，可是我不喜欢，太慢了，不好玩。”
　　“平山，塞河，截水，止沙，古往今来，我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浪费数十年时间在这上面？”
　　“呵，原来闻人老板，求的是名。”陆小凤淡淡道，“那想必，此间会有更加惊天动地之事发生，如此我却是要留下来，好好看看。”
　　“那我奉劝小凤兄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闻人温和道，“没有我在，发生了再好玩的事，也必定比不上我做出来的事情好玩。”
　　陆小凤也不喝酒了，“我心情坏了，就不想喝酒。就像人的心思坏了，做的哪怕是好事，也成不了好事。”
　　苦智禅师想了想，终于叹息:“阿弥陀佛！”
　　石鹊师父虽然也悲天悯人，可他素有急智，聪明人向来只看重结果，笨拙的人才会重视过程。
　　偏偏陆小凤，他是既聪明又笨拙，所以他既能和笨拙的人做朋友，也能和聪明人打交道。
　　司空摘星突然就苦着一张脸，他本来就是个皱皮猴子，眼下则更显得滑稽。
　　“花满楼，桌上有酒，有菜，身边有朋友。陆小鸡居然会板着一张脸，在心里唉声叹气，你说他是不是变了？”
　　司空摘星他挤眉弄眼，问的嬉皮笑脸，花满楼却回答得认真，“不是他变了，是这宴席上还缺了一道。”
　　“哪一道？”
　　“美酒美食美景，你说还差哪一道？”
　　“哈哈，这可就是闻人老板的不是了！”
　　能找到闻人周到的不周到，司空摘星感觉自己棒棒哒，他浑然已经忘记，刚决定不找闻人老板的麻烦，因为找他的麻烦，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闻人又和善的眼神看着司空摘星道：“美酒美食美景美色，四美已具，不缺。”
　　“哪里哪里，美女在哪里？”凌道长身旁的小道童上一，一听到闻人的这句话就赶紧骨碌着眼睛到处找，因为他知道闻人从来不说空话，他说有，就一定有。
　　可是闻人老板疑似自荐枕席的经历，让人很难不浮想联翩。
　　难道他说的美人，就是他自己？
　　这时候很多江湖朋友都已经喝大了，分不清男男女女，只看见，冷月清辉下，闻人随意坐着，面冠如玉，玉色浮光。这时候他分明不是个商人，天下闻名的商人，而是一尊白玉美人。
　　他一笑，桃花眼，生卧蚕，星光月光也赶不上他眉眼间的绮丽。
　　司空摘星忽然就瞠目结舌，忙不迭地和花满楼咬儿朵：“花满楼，你知道闻人老板是什么时候，去换了一身装扮出来的？”
　　他实在是问错了人。可是以花满楼的性格自然不会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花满楼只是无奈的笑，温和的笑，和善的笑，道：“我是个瞎子。”
　　司空摘星也忽然变成了小宝宝，他和上一一样，咕噜着眼睛，到处找找看看，终于最后，他忽然拉着花满楼的手，盖上了自己的眼睛，泄气道：“看完了，我看完了，然后发现，其实我也是个瞎子。”
　　他长着眼睛，知道有个人在周围，却找不见，岂非也和瞎子一个样。
　　他这个瞎子，却可以看得出，闻人的确是刻意换了一身装扮出来，是装扮，不是衣服。
　　啧啧，争奇斗艳，是为哪般？
　　闻人笑答，我这是人不输，阵也不输。
　　司空摘星发现了，陆小凤却没有发现，闻人歌笑，今次的收获已然足够，在搞定陆小凤这件事上，他愿意徐徐图之。
　　陆小凤虽然没有发现闻人歌换了衣服，可他却发现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