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圣诞三部曲》血腥蓝

1、第一部：

　　第一部：初雪
　　（一）
　　下了课，拿起我的课本，出了教室，在走廊上的时候，望着窗外的雪景，不经意间开始发呆。猛然与迎面而来的另一个人相撞，哗啦啦，书散了一地——不是我的书。我望着一地狼籍，有些愕然。
　　对方也显得有些无奈，尴尬地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书堆得太高，看不见前面的路……”她蹲下来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书。她的声音很清澈，我有些好奇，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她一直低着头，细碎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我决定帮她一下，毕竟撞到她我也有责任。于是我也开始帮她捡。手向面前的一本书伸去，竟然触到的是她的手。我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我愣住了，因为我从来不曾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白皙如雪的肌肤，清澈如冰的眼眸，精巧细致的五官……我觉得她就像清晨的雪景，纯洁无暇。

　　…………
　　“对不起……你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吗？”她说。一片红霞在她白净的脸上迅速蔓延。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乱得撤开握着她的手，我的手心还残留着凉凉的温度。我想对她说‘你的手好冷。’但我只是继续捡着书。
　　我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
　　……终于，所有的书都被捡起来了。我把手上的那一摞书放在她怀里的那一摞之上，不自觉又盯住她的脸看。
　　“谢谢你。那么我走了，再见。”她轻轻欠了一下身，匆匆忙忙与我擦身而过，略过一阵冷冷的风。我想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但我没有开口。机会刹那间与我失之交臂。

　　回到宿舍，坐在写字台前看着窗外的一片银白，我的脑子里竟然满满的全部是她……那个如雪一般纯美的女孩子，我想我大概是着了魔。室友笑我被鬼上了身——“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像你讲的那么完美的人？”他们对我说的话不以为然。
　　我并不后悔当时没有追问她更多，我唯一后悔的是，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二）
　　……奇迹却再一次出现了。
　　两天后的一个课间，她出现在我的教室门口。当时我正对着窗外的雪景发呆，脑子里想着她。
　　“喂，夏炎，有人找你，快去快去！”头被敲了一下，我刚要发作，一转头呆住了——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她。

　　“你上次说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她吧？果然不错哦。”我被同桌，也是我的室友推了一把，于是恍恍惚惚地向门口走去。来到她面前，我竟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的书……”她双手递上我的课本，封面上是我那大大的“初三（2）班夏炎”的字样。我却盯着她那洁白纤细的手指发呆。

　　“上一次，你帮我捡书的时候，你的课本混在我的书里了……”她解释到。
　　“哦，谢谢你啊。”我说，却迟迟忘记接回我的书。
　　我们就这样站着，不停的有人在我们身边进进出出，我都没有知觉。我只是看着她，她则低着头，我只能看见她那柔顺的黑色头发和红红的耳朵。但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上课的铃声却刺耳地响起。
　　“还给你了。再见。”她把书往我身上一放，转身跑了。我看着她匆匆奔跑的身影，傻傻得笑了。
　　她真可爱。我想。
　　对了，要问她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我大声问。
　　她刚要消失在转角，又退了回来。
　　“初雪。”她那清澈的声音顺着走廊飘了过来。

　　于是，二班的夏炎和八班的初雪成了恋人的消息，很快在整个初三年级传开来。

　　（三）
　　我承认与否根本不重要了，单凭那个课间的事情，就足以让一些好事的同学充分发挥她们的“想象”力，我不想辩驳——事实上，反而有些窃喜。
　　我想借着这个机会，也许可以和初雪有更多的接触，但是我错了。初雪是一个如冰一样冷漠的女孩子。
　　雪是美丽纯洁的，也同样是冰冷的。
　　这是我从朋友那里得到的消息，初雪从来不和别人说话，总是独来独往。她所在的那个八班是学校特设的艺术班，听说她的成绩很好，而且画着一手好画，还得过奖。这些事实让我觉得有些退缩，因为她的优秀与冷漠。

　　八班与二班相隔甚远，我也很少能见到她。难怪我们虽在同一个班级，却极少见面。也许我们曾经擦身而过无数次，我却没有注意到过她？——她总是低着头，静默得几乎不存在。

　　喜欢的感觉是强烈而唐突的，却也是暧昧而模糊的。我知道我的确非常在意她，但我又无法确定那是否是爱。我根本不了解她，更不知道从何接近她。我不懂得如何制造浪漫，而且有些神经大条，对于感情，对于女孩子，对于神秘的初雪，我都知之甚少。

　　难道一切都要这样不了了之了吗？

　　在室友的鼓励下，我终于鼓起勇气，约初雪在圣诞节那天出去。
　　“……可以吗？”我问。答应吧答应吧，我在心里祈祷着。
　　……“嗯，好的。”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对我微微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说定了，不见不散。”我乐得心都快要飞了出来。
　　“嗯，不见不散。”

　　（四）
　　圣诞节到了。
　　我早早来到我们约定的地点。心里如揣着兔子一般忐忑不安，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和女生约会——如果这能够称为约会的话。

　　初雪很快出现了，她也比约定的时间早了许多。她穿着一件纯白的呢子大衣，黑色的头发披散着，表情有些羞涩。
　　我又一次呆住了。……好漂亮，就好像雪的天使。

　　我们没有说话，只是在路上漫步目的地走着，像两个迷路的孩子。圣诞节的夜晚格外的美丽，各家店铺门口都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用各种包装精美的小礼物装饰圣诞树。初雪时不时停下来，摆弄一下树上的礼物，然后开心地微笑——那是她在学校里不曾露出过的表情。我看着她的笑脸，心里觉得好幸福。

　　从一家小小的却布置得很温馨的礼品店出来，天空开始飘雪。耳边传来圣诞歌，初雪抬起头来看着天空，白色的雪花落在她的黑发上，一点一点，像一朵朵绒的花。

　　“我喜欢雪，你呢？”她脱下手套，任小小的雪花融化在她冻得发红的掌心。我看着她在雪中的身影，有一种想紧紧抱住她的冲动。
　　“喜欢。我也喜欢雪。”我说。
　　我想对她说‘我喜欢你。’但我没有说。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把湿湿的手向我的脸上一抹，嬉笑着跑开了。我抹了一下脸，冷的，那是雪溶化后的泪。

　　（五）
　　不久以后，初雪真的消失了。她不再来学校上课，八班的教室里始终空着一张座位。
　　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出国了。她的父母一直在国外，她的出国，是早在计划之内的事情。
　　她没有向我道别，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离开了。我的这段还没正式开始的恋情便也无疾而终。

　　坐在窗口，望着窗外发呆，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看的风景。雪早已消失了，消失得如此彻底，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后来想想，圣诞那夜初雪的那句话也许是一个暗示，如果我当时向她表白，不知道结局是不是会有一些不同呢？
　　…………

　　雪就是这样，一遇到温暖就会溶化，但雪一旦化了，就不再是雪了。

　　[完]

　　后记：
　　最近看了好几篇文章，几乎都是描写学生时代的恋爱故事。也许，十几岁时的“喜欢”很多都是无疾而终的，甚至连是否真的“开始”了都不甚明了。大学以来我写了太多的同人文章，几乎全是黑的，也许是我的文字天生的黑暗使然，也许在我的心里是不存在甜美幸福的爱情的，无非是彼此牵制，彼此折磨。有朋友问我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完美的爱情，我说：“存在吧。”说存在是因为我相信存在，说吧是因为我无法确定，因为我没有亲见。
　　因为这场为期一天的雪，和即将到来的圣诞节，我写了这篇文章，完全写的是一个正常的故事，也许带有很少一些的不可思议，因为那个叫做初雪的女孩子。不过总体来说这个故事还是老套的，从情节到设定都很老套，只是每个人用不同的文字来诠释和演绎罢了，我用我的文字描写了这个故事，语调是平淡的，一贯的平淡。
　　初雪那样的女孩子，在现实生活中是存在的，虽然为数不多，但的确存在着。为自己存在的雪，刻意回避与他人的接触，但其实还是会希望被温暖，被溶化的吧。我不了解。
　　我故事里的第一人称主人公的性格总是有些似我，对感情不甚了解，又不知（或者说没有勇气）去表达，却又淡然的错过，甚至变得不屑。但我也许永远不会变得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