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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消逝 ...

  •   三天的时间可以做些什么呢?

      远藤千代花了三天时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隔绝所有外界的联系,一心一意地梳理从她接触到这个世界开始的所有来龙去脉,包括她跟狱寺隼人一起经历的记忆。

      有种奇怪的预感提醒着她,使她十分在意黑泽川的表现。少有的几次出现里,他几乎没有无的放矢或是无缘无故来找她聊天的时候。还有走之前上司的那种目光,远藤千代想了很久,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她脑袋里总像是缺了一点什么,怎么都连不上来。

      隐约觉得这些事情也许都和某个人有关,只是找不到谁做这种事的理由。三天过去,她仍旧一无所获。

      远藤千代长出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这样挫败。

      有什么东西没法掌握在手里,她十分不喜欢这种心情。

      三天过得非常快,一眨眼就没有了。第二天清早,原以为会立刻收到让她回到岗位的指令,可就跟被遗忘了一般,她在家里整整等了一个上午都没等到消息。

      远藤千代并不死心,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努力联系那边没有任何回应。包括黑泽川和给她代班的人在内全部都接不通。她一遍一遍地点开任务面板,和之前一样没问题,进度条停在那里没有前进,等到沢田纲吉这边成功和入江正一会面以后才会飞跃一截。那时她的任务也将近完成,可以离开了。

      ……可,为什么始终没有人给她任何讯息?

      奇怪的预兆冒出头来,远藤千代勉强在屋子里待到中午,实在没忍住出了门。

      她想就算没有给她讯息,自己先去看看也没关系的吧。于是准备首先找代班的人询问沢田纲吉那边的情况,再回那边找找是什么原因。

      是除了什么意外,临时准备给她多几天假么?

      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事,远藤千代努力往好的方向想。一低头扎进了人群,老老实实地混在他们当中走。

      请假的三天回收了身上的一切道具,离开自己的私人住所以后,借口回来取点儿东西,她回了彭格列基地。那边一切正常,她于是又潜进入江正一所在的地方以后,却发现找不到给自己代班那个NPC了。

      明明走之前还说好了,她还笑嘻嘻地告诉她快点儿回来,这时就像消失了一样,翻遍了都不见踪影。

      远藤千代心头的不安愈加明显。

      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还在一无所知地继续战斗,除开这里一切正常,甚至其他地方也很正常。这一路上即使没有隐身斗篷,也都没遇上和之前那样被突然捕获的场景。她心头的不安跟着心脏砰砰作响,十分不喜欢这种抓不住的感觉。

      甚至因为这样的意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远藤千代第一次这样迫不及待地,想回到那里,问问这些都是因为什么。她一路疾奔到总部的入口,在那所废弃的房子面前试了好几次,却——

      进不去了。

      平时轻易就能推开的门,这时居然进不去了。怎么都打不开了。

      她靠着那扇普通破旧的木门怔了很久,也不知是她的行为太过诡异引来了保安,或是别的什么,楼梯间里有人从楼下走上来,目光谨慎地对她说:“小姑娘,你是来找人的么?这里已经闲置了很久,里头没住人,这里也一直打不开了。”

      ……打不开么。

      她知道的呀。

      可明明,它之前是能打开的呀。

      她怔怔地注视着对方,在对方的眸子里看见自己那张惯常没有表情的脸上,一时觉得非常陌生。

      怎么会呢?这个身体都不是她真正的身体,怎么会打不开了呢?

      也许是看见她不听劝,也许是被她盯得有些怕了,那个人微微缩了一下,到底没说话,慢吞吞又沿着原路下去,脚步声渐渐远去,楼梯间里便又留下她一个人,再没有别的声音。

      远藤千代忽然想起从前自己和黑泽川相依为命的日子。

      那时她很小,十分害怕一个人呆着,他总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可后来还是食言了。

      她记起那个莫名消失的NPC,记起上司奇异的眼神,难怪那个男人久违地出现了。远藤千代靠在门上,微微笑了起来。

      除开死寂无响应的任务面板,一切通讯、入口、和那个地方有关的东西,都没有响应了。

      她的体能和预感没有消失。

      但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了。

      他那时的目光那样微妙,一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偏偏瞒着不愿意告诉她。他从前就是这样,这时还是这样,什么也不说。远藤千代心头骤然涌上一阵莫名的情绪,溃堤而出,仿佛失落,惆怅,挫败,迷茫,又或者更久复杂难辨的心情。

      ……被抛弃了。

      是这样么?

      下午三四点的太阳十分亮,透过破旧的窗户落在她脚步。她恰恰踩住一片金色的阳光。远藤千代垂眸站了许久,盯着那里一动也不动,有很久,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做什么,该怎么做。

      她没有从前的记忆,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从她脑海里有画面开始,她就和黑泽川在一起。那时她已经不知道多大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那时遇见黑泽川,他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呀,那没关系啊,我和你一样大,你跟我一起过生日吧,我们一起生日,多好。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忘了。

      他们一起长大,被奇怪的人带走,做了这种奇怪的职业。还曾经恋爱,却没有后来。他常说两个人要一直在一起,一辈子都一起过生日,可最后还是忘记了。

      黑泽川到底没有选择她。

      那一次没有,这一次也没有。

      远藤千代突然明白黑泽川那时要说的话是什么了。

      他想说:你是认真的么。

      如果是认真的,那就不要回来了。

      留在那里,不要再回来了。

      然后他笑了。

      可她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仍旧沉浸在那些她不愿回首的往事里,或者想要道别、解释,或者告解,所以并不愿意听,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最后他也没再说了。

      也许还是她的错吧。

      远藤千代摸了摸手臂,觉得站在这里有些冷了。接近傍晚,温度开始下降,从窗口望下去,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在往家的方向赶,看起来非常正常。这些人并不知道有的人为了保护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做了什么,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她居然有些艳羡。

      她很少有这样的情绪。脑海中永远只有那些画面,画面中的自己在战斗,适应训练,战斗,训练,然后来到这里。

      最后被所有人抛弃了。

      肚子闷闷地响了一声,中午没吃饭,饿了。这感觉很新鲜。

      沿着楼梯往下走时,觉得有什么力量在从身体里逐渐流失。她明白那是什么,却没有意愿要阻止。

      就像远藤千代自己想的那样,曾经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职业,这个身份所打造的,现在她不是了,未来的日子,当然这些特殊的东西也不会伴随她一直走。只是有些头疼啊,如果不能再干这个工作了,没有一技傍身,未来要做些什么工作维持生活呢?

      难以抑制唇边的微笑。莫名地就想笑。

      走完最后一层楼梯,她最后抬头看了一眼那扇再也不会打开的门,仿佛还能从那里看见黑泽川,同自己并肩战斗过的伙伴们,好基友,上司,还有……那个二十四岁的狱寺隼人。

      到了最后,仍旧只是大步走了出去,沿着夕阳的轨迹,如同很多普通人一样低着头回家,好像——

      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一样。

      一点儿也不在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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