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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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梵上身赤.裸，以一种极其难堪的姿势跪趴在地板上，木质的地板几乎光可照人。闫梵只要稍一低头，便能看见自己羞耻的模样。
“哟哟，这不是龙帮的太子吗？这是干什么，如此大礼我可受不起啊。”来人有着白净的脸，头发倒梳，显得额头很宽。他一身黑色的休闲装，上面有暗红色的繁复花纹，看上去有那么点骇人。可脚下的那双人字拖又稍稍降低了周身几分森然气焰。
越白笙带着几个兄弟，颇有架势地鱼贯而入，他一边看着闫梵的颓丧模样，一边与身后兄弟交头接耳，嘴角时不时扬起丝丝鄙夷的笑意。
“七爷，我是来请罪的。”闫梵咬了咬牙，连带着十指也紧紧扣在一块，骨节越发惨白分明。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越白笙慵懒地倚在藤木椅上，侍佣立刻递上来一杯陶瓷茶盏，龙井的清逸香味从里头徐徐飘出来。
“七爷，”闫梵抬起头来，若不是仔细分辨，很难看出他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上次砸场子的事，是我一人所为，与我父亲毫无瓜葛，请您手下留情，放了我父亲。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越白笙饮了口茶，耷拉着眉头颇为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忽地冷笑一声：“瞧瞧，真是个孝子啊。我都要忍不住鼓掌了。”他将茶盏搁在桌面上，“放人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闫梵看向他。
越白笙似乎是慢镜头一般地站起来，几步行至闫梵跟前，就在闫梵好奇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一脚踩在后者的脊背上，生生将本已经处于跪趴姿势的人弄得更像丧家犬。
闫梵的脸几乎要贴近地面，就听见上头的人说：“脱光了衣服，在这屋子里学狗叫，爬一圈，我就答应你。”
闫梵瞬时瞪大了眼，“你……”
“咔！”
一记男声冷不丁灌入，屋子里的所有人顿时舒了口气，不仅越白笙收回了脚，闫梵也拍拍裤子站了起来，眼神从隐忍落魄的丧家犬，一下子变成谦和有礼的贵族王子。
导演眯着眼睛进入画面，首先拍了拍越白笙的肩，表示对他的演技非常满意，“最后那句台词，是你加上去的吗？我记得剧本里没有这句话。”
越白笙接过助理手中的水杯：“我仔细揣摩过七爷这人的性格，觉得让他说出这句话非常合适，况且按照剧情走向，龙帮太子是一定要炮灰的。我认为完全可以利用他的死来衬托七爷的狠辣手段。”
“不错不错。”导演仍旧眯着狭长的眼睛，“不过下次，最好与我先商量。”
闫梵在肩上披了件硕大毛巾，草草与助理交流几句后，便往卫生间走去。导演本来忖着要与他说几句话，见这样子，不得不跟过去。
拧开水龙头，闫梵用凉水扑了把脸，抬起头来时，却见导演站在自己身后。
“导演，找我有事？”他掀起毛巾的边角擦了擦脸。
不同于方才眯起眼睛的状态，这回这个中年男人直接弯起了嘴角：“我还来不及表扬你，你就走了。刚才的状态真棒，尤其是由于羞耻而泛出的脸红，是临时化的妆吗？”
“脸红？”闫梵道，“不，没有化妆。”
“哦，这样说来，你比白笙还要有本事，倒是有点可惜让你演一个小角色了。”
“没事，角色不管大小，都有其特点，对我来说，每一次饰演都是一次挑战。”
“你的心态不错。”导演将手搭上闫梵的肩，短暂地揉捏之后才堪堪松开。
闫梵垂在身侧的手指忽地一颤，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今晚的聚餐我不去了。”说着错开身体往门外走。
“怎么了，大明星？”导演在卫生间调笑着说道。
“我不是什么大明星。”闫梵刻意皱起眉头，“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他走出几步，又回过身：“对了，明天的戏，我真要脱光衣服学狗叫？”
导演笑出来：“别听那小子胡说，今天这段会减掉。”
……
闫梵窝在临时宿舍里翻看了一下今天的录影带，对于导演所说的脸红，他需要亲眼验证一下，是否真的那么明显。在人前暴露身体，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我觉得你该跟费里斯导演多亲近亲近，他好这一口。”屋子里忽然多出一个人影，双臂环胸倚在门边墙壁上。男人带着无框眼镜，看上去很斯文。
闫梵合上电脑回头望去：“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早就进来了，只是你没发现。”男人搬了张椅子坐下，“你不觉得该听听我这个经纪人的话吗？都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懂演艺圈的生存之道，要是再这么下去，你一辈子别想演除了配角炮灰以外的其他角色。”
“别把话说得这么狠，越白笙的那套理论不适合用在我身上。”闫梵盯着他，“沈夜，劳烦你别在我耳边唠叨这种甘愿潜规则的论调了，我听着不舒服。”
“你不觉得你更让人不舒服吗？”沈夜赤.裸裸地讽刺道，“光是在人前脱光衣服，就能达到性高.潮，扭曲的暴露癖。”
闫梵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你的讽刺已经对我构不成任何伤害了，换点新鲜的台词吧。”
沈夜微微呼口气：“闫梵，你的演技不差，样貌也算出众，可这么多年了还是半红不紫，你就不想想要在人际交往上下点工夫，即便是炒作也好，为什么你一点不染指？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该黑的时候就该黑，老是把自我原则当回事，很难有出头之日的。”
闫梵看着他：“该花工夫的时候我会花工夫，不过靠着出卖□□上位，我做不到。”
“你还是老样子。”沈夜静静看着他，沉默一阵后说道，“这部剧拍完，我会考虑和你解约。”
闫梵微微怔住，许久才道：“为了越白笙？”
“不仅仅是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
闫梵冷然失笑：“我左右不了你。”
沈夜微微蹙起眉，手紧了紧又松开，“还有句话我要告诉你，你的事，白笙也知道了。”
闫梵有些吃惊地看过来。
沈夜继续道：“今天在片场最后的那句台词，他是故意的。不过说起来，我真佩服他的勇气。”
闫梵脸色有些发白：“他怎么知道我的事，你说的？”
沈夜耸耸肩：“是不是我说的不重要，你该知道，他的酒品不好，一旦喝醉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到时候要是不小心……”
闫梵立刻站起来：“车钥匙给我。”
“车钥匙？你的车让白笙开走了。不过，我倒是有他的车。”
“一样，给我。”
闫梵草草换了鞋子打开了门，他不能让越白笙说出他的秘密。暴露癖，这三个字一旦公诸于世，他的前程就完了，彻彻底底完了。数不尽的流言蜚语会围绕着他，让他的演绎生涯从此抹上难以磨灭的污点。
“闫梵？”沈夜在他关上门的最后一刻叫住了他。
“有话快说。”
“祝你好运。”
沈夜目送闫梵离开，直到门啪嗒一声关上，他才低垂着脸慢慢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那头有些嘈杂，他的声音却平静无波：“我成功地激怒了他，他开着你的车出去了。”
……
闫梵的车在半路被人拦了下来，四辆黑色座驾，前前后后，围得水泄不通。闫梵在按了数次喇叭无果之后，终于决定下车看个究竟。
座驾上也下来了人，很普通的打扮，像街边小市民。
“我赶时间，能让个道吗？”
“越白笙先生，真不凑巧，我们也赶时间。还记得三连会吗？我们老板想见你一面。”
闫梵扫视一圈：“我不是越白笙，你们认错人了。”他似乎看到，那几人身后，藏着很粗的棍子。
那几人朝他慢慢走近，闫梵觉察出情况不妙，立刻想要掏出手机拨给沈夜，却不料手刚伸进裤兜，后颈便一阵钝痛，他很快失去了意识。
闫梵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在止不住眩晕。他的眼睛被蒙上了布，剥夺了视觉，手脚也被粗绳捆绑着，他不得不以蜷缩的姿态躺在地板上。
一桶冷水浇下来，他浑身一个激灵，呛入口鼻的水让他忍不住咳嗽。遮眼布被扯开了，光线骤然刺进来，他眯了眯眼，勉强稳住视线。
这里应该是一间烟花仓库，周围都是成堆的烟花爆竹。入眼是一双双的脚，穿的都是布鞋。
“大明星，醒了？”
一个男人蹲了下来，他的打扮有些古怪，黑底红纹的长袖唐装，纽扣一直扣到喉结处，显得沉闷而拘谨。这人皮肤很白，五官甚至比越白笙还有端正，头发不长，堪堪遮住耳朵。乍看之下，有点清冷，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眸子，像老奸巨猾的狐狸一样。
这个人，闫梵完全不认识，即便在脑海中使劲搜刮，都没有半点熟悉的信息。
“还记得我吗，越白笙？”男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真是见鬼了，我和他到底哪里相像？闫梵即刻出口道：“我不是他，你们抓错人了。”
“还狡辩，既然不是他本人，为什么开他的车？”
“你们不会动点脑子吗……”腹部马上被恶狠狠踢了一脚，闫梵不得不痛苦地蜷缩起身体。
“多年不见，脾气变硬了，连当初包养你的人都不记得了。”
“我说了我不是他，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手机里有他的号码，你们打过去，就知道真相。”
唐装男人冷笑数声，“号码？越白笙，你的号码我会不知道？”男人掏出了手机，慢条斯理地按着，“我倒要看看，你要装傻充愣到什么时候。”
数秒之后，塞在闫梵裤兜里的手机发出了刺耳的铃声，闫梵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不，这不可能。”越白笙的号码怎么会拨到他的手机上，难道被人掉了包？可谁会这么做，沈夜？
男人拿出了闫梵裤兜里的手机，放到了他眼前：“看到了吗，还有什么要说的？”
闫梵望着熟悉的手机外壳，这是他的手机没错，难道是调换了SIM卡？
“没话说了是么？”
“不，我是被人陷害的。”
唐装男人毫不理会闫梵的争辩，捏起他的下颚，垂着眼有些嫌恶地看着：“这几年演艺圈很盛行整容么，仔细看看，你比以前顺眼多了。”
闫梵甩开脸：“要我说多少遍，我不是越白笙，我叫闫梵，越白笙根本不长我这样。你这男人发什么疯，自己当初包养过的男人都不记得？”
闫梵方申辩，忽然想起一件让他不寒而栗的事——越白笙确实整过容，他看过那人原来的照片，几乎判若两人。
他晃神之际，男人揪住他的头发，面色狰狞起来：“知道为什么不记得吗，因为这几年都是在牢里度过的。你他妈怎么会知道我的痛苦！”
说罢男人站起来：“你改名字，改脸，都无所谓了。现在见你一面也算了无遗憾。”他摊摊手，“这地方还满意吗，我特地为你准备的，让绚丽的烟花送你到极乐世界。”
闫梵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还年轻，怎么可以不明不白死在这种鬼地方！他奋力挣扎，他嘶喊，他申辩，可是没人愿意听他的话。他们无动于衷地走出去，在观赏仓库门的那一刻，一根点燃的火柴扔了进来。
轰的一声巨响，仓库顷刻被火焰和乌烟笼罩。
闫梵眼睁睁看着火焰将自己吞噬，全身炽热焦痛，直到毫无知觉。他以为自己死了，死透了，可能连尸骨都找不到。可是恍恍惚惚的，他似乎又醒了过来，不是在烟花仓库，而是在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卧室。
“醒了？”
闫梵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侧首望去，竟然是沈夜，他正在削苹果。他看起来打扮很怪，没穿古板的西装，倒是一身休闲服。他连眼镜都没戴，眼角没有鱼尾纹，整个人看上去相当年轻。
闫梵想说些什么，想问自己怎么在这，可一时又觉得喉咙发干。
“这次的戏，我给你接下来了，乔尼导演在圈子里还算有些名气，拍过的一些电影多多少少获得过一些奖项。你刚出道没多久就被他看中，这个机会不容易，好好把握。”
“什么？”闫梵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些状况。
沈夜将削好的苹果递过来，“烧该退了吧，那准备准备，下午要去试镜。”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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