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倾国琴师》烟无言

31、计谋 陷害

　　之后几日，日子竟是过得平静如水，关上门来，便隔开了外面的勾心斗角，不闻不问，仿佛他的世界都突然沉寂了下来，就如同这人般，原本就是不容于俗世的……
　　但是，凡事不是他不愿再纠葛就能解脱的。
　　眨眼间，春节的假期结束，皇朝开始新一年的运行。大小官员都各自按部就班。
　　顾沧琴也走出了府邸开始任职，单独在府里那么长时间，他也并不是只顾着情绪黯然，倒是编制、收集了很多曲谱。
　　那人身份高贵并不是他想见就能能见到的，顾沧琴一边收拾好书籍，一边想到，那么长时间下来，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自从那日见其发怒后，再不见那人来惩治他，当然，现在所有官员都回来任职了，也许会动手了……顾沧琴苦涩地扯起嘴角，也为自己的心境感到嘲讽，他好似根本没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
　　拿好新编的文案，顾沧琴叩开朱光礼办公的房门。
　　“朱大人，这是我近期收集的，您看一下。”顾沧琴把手中的一叠纸张放在朱光礼身前的桌上。
　　听到顾沧琴说的话，朱光礼抬起头来，为手下春假里还如此勤勉感到十分满意。
　　但是，看到那文案，看到那白纸黑字，就变了脸色。
　　“顾大人，你怎可做此等事？”朱光礼激动地站起来。
　　“我……”他不明白是哪里不对了，顾沧琴眼里满是错愕。
　　“哎……”见到这人的模样，朱光礼叹了口气：“你年纪还轻，犯这个错误，也是在所难免。”
　　“朱大人，我真不懂，这是哪里出错了？”顾沧琴眼里依旧盛满迷惑。
　　“还不明白？”这人之前一点就通的聪明劲哪去了。朱光礼不满道:“你怎么可以把这些下等、粗俗的东西拿上来？这都是下等人才能听的调子，有些甚至连音都不整不正，还说什么将其编入广乐集，这都是拿不上台面的东西，怎么可以与代代相传的乐曲放在一起。顾大人，你这么懂器乐，竟连优劣好坏都分不出来吗？”他话说的重了些，但是朱光礼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由这些民间杂曲加入坏了原本高雅的音乐。
　　顾沧琴一向淡然的性子遇到自己执着的事物也毫不含糊，朱光礼现在的看法在他看来才是真的不可理喻：“朱大人，这些曲子怎就粗俗了？民间的歌谣加以编制，流传下去，会成为后代一笔无可比拟的财富，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同时可以加进宫中乐曲，稍加利用……”顾沧琴越说情绪也越发激动了，他也是过来人，他明白这些东西对于后代人来说，是多么难能可贵，岁月不饶人，随着历史的变迁，很多民间曲子由于没有系统的收集根本就没有办法传到后世，叫千百年后那群研究古曲研究历史的人每每叹息，如果留下这些东西，后世的人甚至能从中窥探到现在百姓人家的生活境况，有助于了解史实。从他做官起，完成这项编制就一直是他的一个心愿。
　　所以就算前几日他心情低落，还是日夜赶制，完全不敢有丝毫马虎，就怕再不整理好，他就没有机会了……
　　但是，朱光礼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顾大人，有史以来，从来没有把民间乐曲、童谣、还有那劳什子艳曲记载进乐集的事，这些东西简直难登大雅之堂。”接着又放缓了语气，道：“此事完全不可行，别说是我不同意，你这文案出来，谁看了都不会同意的。想想谦胡广，沧琴啊，你想得罪所有乐官吗？”
　　“可是，朱大人……”顾沧琴还想争取。
　　“不要再说了。”朱光礼摆出高官的架势喝止了对方，摆明了不想再听下去。
　　顾沧琴站在原地，用力吸了口气，无力地垂下头：“卑职告退。”对此事是完全灰心了，也没有必要拿回辛辛苦苦才整理好的一叠曲谱了，直接转身推门离开。
　　初春天气还是十分寒冷，但是冰冷的风也吹不散顾沧琴心内的郁结，他知道是自己心急了，本来应该循序渐进的事，却被他如此直白地挑明，他是谁，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品官员，不过是个琴师，怎么能与一朝根深蒂固的观念、条例相抗衡。但是啊，如果现在不做，就没有时间了啊，他想到太子那残忍的眼神，上位者从来不需要绊脚石……呵，现在看来，他果然还是失败了。顾沧琴站在没有化的雪地里，眼神悲哀。
　　顾沧琴站在原地几乎忘了寒冷，也忘了动弹，直到一个宫女赶来，“顾大人，淑妃娘娘请你进宫。”
　　顾沧琴抬起头，他还记得自己答应了教习对方弹琴的事。“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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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大人。”还隔了老远，淑妃就挺着个大肚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满脸笑意，看起来是又懂礼又温柔。
　　顾沧琴连忙快步上前，“娘娘坐着就好，当心身子。”
　　难得的春假，不用处理事务，她的陛下恐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陪她时竟然天天把一个男人挂在嘴边。现在这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心里就像是有根刺扎着，一个男人竟然有这样的一副皮囊，那双眼睛怎么瞧就是双狐狸眼，还是只故作高姿态的狐狸精，就凭这样一个男人，也想和她争。淑妃脸上的笑容愈加娇柔：“第一天任职就召大人过来教琴，不打紧吧？”
　　“怎么会，娘娘如此聪慧，能有幸教导娘娘是微臣的荣幸。”顾沧琴垂首，不卑不亢的气度更叫淑妃看不惯。
　　“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淑妃挥挥夹着帕子的手。
　　顾沧琴抬眼瞥见淑妃眼里闪过的一丝不耐，颔了颔首道：“那现在微臣先教娘娘认识琴身和这几根琴弦。”
　　“慢着，”淑妃打断顾沧琴要说的话，“不如大人先弹奏一曲，本宫自从听过顾大人弹琴才钟爱上学琴一事，也许听了大人弹奏，就能更好地领悟琴声的玄妙之处了。”
　　顾沧琴看着眼前的淑妃娘娘，道：“是。”敏感如他，自然知道皇帝对他的心思，也猜得出这位表面端庄的娘娘叫他来怎会是教琴这般简单。
　　顾沧琴放好手指，轻佻慢捻，弹出的曲调清脆又轻快，但是……
　　“顾大人，本宫近日身子不爽，不喜听这般快调子的曲子。”淑妃抚摸着浑圆的肚子道。
　　顾沧琴停下，半晌，换了首平缓而宁静的曲子……
　　“顾大人，本宫是叫你来教本宫学琴的，怎弹奏这等叫人昏昏欲睡的曲子。”淑妃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睛上挑。
　　顾沧琴按住琴弦，重新换了首，这首曲子如同小溪奔流般柔和又不失节拍，但是……同样的，曲子还未弹奏到一半。
　　“顾大人，本宫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可是男子，怎么弹奏出的曲子绵软无力，毫无阳刚之气。”淑妃脸上还是那副贤良淑德的模样，眼里却透出了讥诮。
　　……
　　顾沧琴再一次停下拨动的手指，按在琴弦上，张开的五指完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不同的曲调被肆意转换，不同节奏的快慢竟完全不能由弹琴人控制，淑妃说快点，本来应该舒缓的曲子就得加快节奏，说太过激烈了，必须硬生生将其改成慢拍子。他已经不知道这样一刻不停地被要求弹了多久了……
　　“娘娘，微臣不过一介琴师，又是身为男子，娘娘身怀龙子，何必多加刁难。”顾沧琴垂下手臂，语气听起来宛如叹息。
　　对方大可争辩，也可以换种说法驳了他的话，他已经做好准备，却不料想。
　　淑妃叫身边的宫女退下，当然那些宫女也不是真的退下，只是站得较远，好随时来服侍身怀六甲的主子。
　　之后，淑妃站起来，离得近的顾沧琴心里顿时涌上一阵不安。
　　“龙子？这孩子要真生下来，指不定一尸两命。”淑妃现在哪有一点温柔宽厚的样子，逐渐逼近坐着的顾沧琴。“不过也好，这孩子反正也生不下来，就当是帮他额娘的，做件好事吧。”
　　顾沧琴心里暗道不好，开口道：“娘娘，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希望能通过言语吸引眼前人的注意，好想办法引那边的宫女们过来。
　　“罪过？”淑妃突然状似疯狂，狰狞地睁大双眼：“要不是你这妖物，我的孩子会不保吗？我会小产吗？”
　　淑妃没有给这人机会，扯开恶毒的嘴角，大声疾呼：“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还夹杂一丝丝颤抖和哽咽。
　　身体则是直接倒在了顾沧琴身前的那张琴上。
　　腹部的血浸透了宫衣，漫延在琴弦上……
　　顾沧琴站立在原地，脑中想到的是，上次在御花园内，淑妃无意撞见，他和皇帝，后来，后来腹痛……茫然的眼睛中，看到许多人在飞快地向这边冲来，一边跑一边在喊着什么，他听不清楚了。他知道已经晚了，连鲜血染红了麻木的双手也不知。
　　当皇帝带了众人浩浩荡荡地赶来的时候，便见到了这副景象，躺在地上的淑妃，面色苍白，眼角带泪，腹部的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太常寺少卿无知无觉地站在原地，双手满是鲜血……
　　这时，顾沧琴像是感受到一些视线，回过神来，直接跪在了地上，低垂着头，几乎叩在地上。
　　他看到了震怒的帝王，鄙夷又惊恐的宫女太监们，还有后面，冷漠冰冷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