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倾国琴师》烟无言

26、艺惊满宴

　　世上的是非曲折、阴谋争斗从未停止过，但在这样一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一切都沉进了水底，所有人脸上都充斥着忙碌与喜庆。
　　百姓家张灯结彩，贺岁迎春，街上随处可见红灯笼和五色烟火，让人眼睛缭乱，传进耳里的叫卖声、祝福声更是不休不止。除去富贵人家不谈，普通百姓身上也换上大红新衣，给这个除夕夜更贴几分喜气。
　　除夕夜，皇宫内设宴，宴请满朝文武，官员们也会携带家眷，子女在一处，可以相互攀谈，像平日里一般不出门的闺阁小姐们，此时也能叫人一堵芳容，很大程度上撮合了不少姻缘佳话。
　　而今夜陇澜国也与往年不同，来了一个重要的人物，这人便是擎苍国帝君霍姜。
　　上位此时坐着两位帝王，远远瞧去，倒是相谈甚欢的样子。
　　“擎苍帝，你瞧今夜的表演如何？”陇澜帝问着他国的年轻帝王。
　　“当真是不错，陇澜国连舞乐都别具一格。”他瞧着今晚的演奏与以前想比怎么不一样了。虽然只是更改了一小部分，但是现在的方式、格局，就连听惯宫廷乐的他，以前也从未见过。
　　“这都是今年新晋太常寺少卿的功劳。”陇澜帝饮酒而笑。
　　“哦，这人想必定是才识不凡，在乐上有相当高的造诣啊。”听到对方提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想到那人的出色，霍姜心下也是十分欢喜。
　　“顾爱卿可是十分好认的，瞧，就是后边那个穿青绿色衣袍的。”刘靖霖像是在炫耀什么宝贝的语气。
　　从刚刚起，他就一直在看那人，现在听到对方这么说，总算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打量一番了。由于他满心在那人身上，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陇澜帝那不似对待下臣的语气。
　　下边官员众多，按照身份高低贵贱而座，这个喜庆的节日里，虽然身处皇宫，也被赦免身穿官服，一个个身着锦袍，显得随意很多。那人一身青绿色长袍，他瞧出那人只袖口淡淡地锈了几株兰花，比之别人要朴素得多，却比别人都要耀眼，红黄的烛光，缤纷的夜色，映的那人面若桃花，五官精致，真是不施脂粉，与女子想比起来，也更加美艳。就是纤瘦了点……
　　“擎苍帝。”听到身边人的叫唤，霍姜才回神，自是惹得陇澜帝笑道：“没想到擎苍国国君也看得痴傻起来了。”
　　“那是因为顾大人的容貌可以当之帝国第一人了。”霍姜开口，评价便如此之高。
　　“擎苍帝说的不错，顾爱卿。”陇澜帝点点头，后面三字加大了音量，对那正浅酌的人唤道。
　　顾沧琴放下手中杯盏，起身。
　　“顾大人心怀天下，德才皆备，不仅屈身教导下面官员礼乐，自发为北方灾民筹款，除夕宴也被办理地井井有条，经朕特许，赐金紫光禄大夫，享三品俸禄。”陇澜帝下令赏赐。
　　随即便听到此起彼伏的祝贺声，顾沧琴听着一一还礼，但抬眼不经意撞进那些官员的眼里，其中不乏羡慕嫉妒之色。顾沧琴微微错开眼神，便见到后方亭台楼院处，众多公子小姐聚在一块，听到这边的动静频频望过来的邱肖琪，见到好友满脸满眼都是对他被赏一事的欣喜，顾沧琴便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顾沧琴正准备坐下，对面前方就站起来一个人，“这位便是名满帝都的顾大人啊，左某常年在外，现在算是有幸见到了，听闻顾大人乐技高超，鄙人粗陋，但也想听听看，不知道顾大人弹奏的，能否叫我这粗鄙之人听得懂，让我也见识见识，可别只是些文人附庸风雅的东西才好。”他最讨厌那些舞文弄墨的文人，现在连这么弹弹曲子的人都被陛下赏识重用，真真是可气。出声的是武将左都统，身材魁梧，双掌撑桌，面色通红，瞧着，是吃了不少酒。
　　话刚出口，上位的两位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霍姜哪里不知道这个武将就是想要那人出丑，心里一阵火气就上来了。
　　远处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邱肖琪自然也听到了这话了，嘴上就叫骂开，那个大老粗把沧琴当什么人了，想沧琴一介大臣不是妃子不是乐工，这些事情完全是宫女们下人做的事，在这种场合里演奏给这些人听，他们哪有这资格，叫沧琴弹琴，这不是完全不把他放眼里吗，当下便坐不住了，也不管什么合不合乎礼节，会不会获罪，就要冲出去。幸好被边上看出不对劲的沈公子拦住，才没惹出事来。
　　正主呢，一如老样子，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身子站得笔直，没有坐下去，只等帝王下令，弹是不弹。
　　刘靖霖看看下方面露幸灾乐祸的脸孔不少，再侧过头看着那一干武官，掂量了一下双方的份量。叹了口气，挥手道：“顾爱卿，你就当场展示一下吧。”
　　顾沧琴弯腰道是，“容微臣下去拿琴准备。”
　　“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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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抱一把绕梁，顾沧琴沿着过来的鹅卵石小路极慢地走回。
　　“顾大人。”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顾沧琴真是被惊到了。抱着琴的手一晃。
　　刘邵穆伸出手扶了一把，碰到顾沧琴冰凉的指尖，他忙要跪下行礼。
　　“免了。”刘邵穆进而扶住对方的身体，阻了他要矮下的趋势。
　　顾沧琴受惊抬眼，忙垂首：“微臣失态了。”急忙忙抱琴快步离去。
　　看着那人离去的消瘦背影，刘邵穆脑中都是刚刚见到的带着隐隐凄苦的一张脸。那方向，是宴会的地方……
　　抱琴站在众目睽睽之下，虽要做下人该做的事，弹曲供在场的人赏玩，被人挑衅甚至有人想要看笑话。顾沧琴却站得笔直，容貌艳丽，气质却清冷，身材纤瘦，却屹立不倒，素净的衣袂飘扬，竟自有一番尊贵。在场的人都移不开视线了。
　　“微臣之前正叫乐工们尝试一种新的演奏方法，其中古琴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既然此次需微臣弹奏，料想那首曲子正合适这样的场面，便由微臣带领，奉上这一曲‘盛世’。”众人都不禁屏住呼吸听着这人说话。
　　等顾沧琴落座，调音，大臣们才惊觉，周围怎么来了那么多乐工，手中还拿着不少乐器，有萧、埙、编钟、琵琶、扬琴、鼓……每样乐器使用的人数少则三四人，多则三十几人，这般的队伍，在座的都惊异非常，乐器种类多不说，人数也众多，原本想要使一样乐器合拍都是极其难的事，不同的乐器合奏，人数又是这般的多，需要奏的是什么曲子，又怎么能让那么多不同音色的乐器融洽地一同演奏？单就这架势，就唬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待众人都准备好后，顾沧琴曲起指尖，缓缓拨动琴弦，众人都看到在场的乐工脸色刹那变得严正而统一了。而中间清冷的人拨的声声弦音仿佛都刻到了每一个人的心里，绕梁琴的琴色这时就很好的表现出来了，琴声如其名，声声绕梁，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顾沧琴的弹奏没有停，在曲子转折时，三十二道笙音加入，音色雄健有力，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苍老的埙声插入，带出一抹大漠孤烟的苍凉，之后又是琵琶、扬琴的加入，音调扬扬，却带出一抹迤逦，婉约，如女子的姿容与音调，勾勒出一副繁华的画卷，而但是曲子主调是厚重而雄壮的，编钟的不时响起，带出了时间的流逝感，带出了岁月的苍老感，听着无不满心充满了历史的沉甸、与难以名状的激越，一颗心几乎跳出胸腔。继而，群响毕绝，箫声呜呜清越，鼓声阵阵，宛如轰鸣，宛如战场般激动人心，连在座的众位将领都双眼赤红，双拳紧握，如果说一曲打动人心，恐怕说的就是这个，将士的心十分的厚实坦率，这种雄厚感扑面而来，承受不住的同时，险些落下男儿泪来。
　　琴声间或夹杂其中，不刻意，不做作，众音高昂的时候，被掩在最底层，那时便只听得到那琴音的尾巴，叫人直想抓住那袅袅余音，就在耳边却又抓不住的感觉，使人听了欲罢不能。
　　最后，所有声音歇下，独留一道琴音，悠扬，悠久，在皇宫上方回旋，久久不息。
　　待顾沧琴按住琴弦，已罢，众人还回不了神，此时，众人谁还能醉酒，谁还能没醉。
　　顾沧琴起身，抱起琴，众人视线随着这倾国倾城的人而动了动，总算是回神了。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反映，也没有为自己出色的琴技而表现出什么欣喜的神情，那人就是这样，站在那，清冷地如同天上的月光，亘古而永恒，叫人心折不已。
　　那名出言挑衅为难的左都统和众位武官一样此时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没想到乐曲竟能有这般力量，打动人心的力量，此时他们还沉浸在刚刚的旋律中，是，那是盛世，那仿佛就是他们心底的声音。
　　在场的所有人，不，是听到这乐曲的所有人，终其一生，永远都记得那时的场面，那时惊心的旋律。问世间，再不见一人能超过这人在音乐上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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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是琴师~~~所以文章里一定会有很多弹琴的地方的，表介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