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观察日·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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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闹铃一如既往地在早上七点时将我吵醒。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又重新将被子拉高蒙住了头。被扔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坚持不懈地坚持着自己的工作，最终还是上铺的学姐忍无可忍地下来，掀开我的被子，“到点就起来，准备吃饭去了。”
我呆滞地抬起头，起身的时候，头撞到了双人床中间的夹层，疼的我咧开嘴吸了口凉气。
学姐看到我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灾难的头发与眼睛下方的黑眼圈，犹豫了片刻，问我：“小林檎，你生理期来了？”
“……”
有实验证明，起床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带有起床气。我也不例外。
昨天经历过的事情今天依旧历历在目。我愣了一会儿，盯着学姐睡衣领口处露出的大片白色皮肤，终于回过神来。
没有像往常一样与学姐拌嘴，而是捋了捋自己翘起来的头发，光着脚走到卫生间。我有些愤愤地拿起学姐的牙膏挤在自己的牙刷上，然后叼着牙刷，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这副憔悴的面容。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通宵熬夜打游戏。
我迅速地刷完牙，洗完脸。
学校并不禁止女生化妆，我在自己的小架子上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遮瑕的东西。只好走出卫生间，冲着正在换校服的学姐喊道，“亲爱的学姐，有遮瑕膏吗？”
学姐的手正在解睡衣上的扣子，听到我的声音，转过身来，丝毫不介意在我面前坦胸露乳（……）。她瞥了我一眼，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现在记得我是你的学姐了？”
我被她堵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三年级生与二年级生是两种生物。
后者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可以挥霍，而三年级生，理论上来说，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而实际上，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四个月，或者三个月，更残酷的一些竞争，比如私立大学，在今年的十二月，就要决定他们的命运。
哪怕是学姐这种平时对学业抱着无所谓心态的人，到了这个时候，神经也绷得很紧。
她换完校服后，弯腰从抽屉里找出一小支软管物体，准确地扔到我的手里。
我看清了上面的假名，遮瑕膏。
学姐已经拿起书包，准备去教室。
“只要对方没有将拒绝说出来，你就还有机会嘛。”
我正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朝眼睛下方的皮肤上抹着遮瑕膏，听到学姐这样一句安慰，手一抖，差点将膏体送进眼睛里。
我刚准备感激地说“谢谢学姐”，就听到她的下一句话，“不是我说你，那么多的告白方式，你怎么就选了最差最烂的一种呢？”
她叹了口气。
学姐对我的攻击，很少是直来直去的物理攻击，而是语言类的精神攻击，比如她现在换上鞋子，还不忘记损我，“之前我不是还告诉你，要告白，就别拐弯抹角的。”
趁我没有反应过来。她迅速地打开屋门，然后关上，溜之大吉。
我到教室的时候，正好八点一刻。
迟到了十五分钟。
万众瞩目之下推开教室门的一瞬间，我抬头看到讲台上的老师。
Game Over。
班主任的课。
这位有着与自己年龄不符的热血老师，对于迟到的学生一向不手软。我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悲惨的未来，估计是站走廊，也有可能是做值日。
校园生活也是人生的一种。
自然充满了无数种未知。
我沮丧地说了一句“我迟到了”，不知道今天是班主任心情好，还是我运气不错，总之这位以严格与热血著称的老师，竟然只是扶了一下他的眼镜，对我说快进去吧。
我真是受到了惊吓。
直到回到座位上，依旧不敢相信，迟到了的自己还真的就坐在了座位上。
班长频频回头，用带有狐疑的眼光，仔细看了我几眼，才转过身去。
没多久，我就收到了她递过来的纸条，正好卡在老师看不见的地方，我心想班长真是上课偷懒的先驱者。
纸条上写着“你和松冈怎么了？”
我吓了一跳。
黑板上老师的的板书我压根没有再看，盯着这张纸条上的字，专注地大概让老师以为我在思考问题。
我没有和班长说昨天的事情吧。
我将纸条握成一团，扔到了抽屉里。被班长这样一说，我变得有些不确定，自己昨天是不是真的告诉她了。
直到下课，她转过身来，直接扔给我的就是责问：“纸条呢？”
“扔到抽屉里了。”我实话实说。
对此班长非常生气。但是她的生气显然无法全部被她想要八卦的精神取代，胳膊碰了碰我的，然后重复了一次她的问题。
我真的懒得回答这种问题。
哪怕是平常关系再好的朋友，我也没有办法将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我朝她翻了个白眼，显然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
看到我没有回答，班长也不再多问。
过了一会儿，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今天松冈也迟到了哦？不过比你强一点，只迟到了五分钟。”
我坐在椅子上，低头无所事事的姿态被这一句话打碎。
班长一脸笑容地看着我。
我几乎就要举手投降，忍不住问缘由的时候，搁在抽屉里的手机响了。
我朝班长示意，自己先看下手机。
“有时间的话，中午教学楼的天台见。”
我这个人的第六感很差。
或者说我压根没有什么第六感。
比如让我猜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我一定会准确无误地选择错的那个选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概也是一项特殊技能。
总结起来的话，大概叫做总会选错的本事。
所以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发邮件的人是我昨天刚刚投曲线球失败的对象。我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特别傻的看了一眼坐在原位的某人。
他倒是没多少反应的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如果不是在一个班里，我一定会以为这封邮件是别人发的。
我故作镇定地挺直了腰板，然后回复了一句“可以”，然后合上手机。
班长看了半晌，见我不再提小鲨鱼迟到的事情，猜到多半是因为我刚才看手机的原因。她皱了皱眉头，准备探过身子，偷看我的手机。
我手快一步地盖住了手机屏幕。
她咂了咂嘴，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离题千里，问我：“你昨天熬夜了？”
我点点头。失眠几小时和熬夜差不多。
现在我觉得轻松了不少，估计是因为刚才邮件的原因，胸腔里的压抑少了一大半。我扬起一个一点不美观的笑脸说：“不过已经没事了！”
班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别笑了，难看死了。你怎么还涂了遮瑕霜？”她凑近观察了片刻，抛给我一个结论，“抹了也能看到黑眼圈，啧啧，你昨天肯定通宵了，难怪今天会迟到。”
“……真的还能看到？不会吧，我已经抹了很多次了啊。”我慌忙地从包里翻出镜子。
“平常你也不怎么注意这些啊。”闷闷地说道，“不过你总算恢复正常了，之前你进教室的模样，吓死人了。”
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只能是别人看到之后，再告诉自己。我看着班长的黑色镜框，衷心地感谢有她这样一个朋友。
“真的很吓人？”
班长留了一个后脑勺给我，这时下一节课的老师已经走进教室。
“当然，和女鬼一样。”她轻轻地说道。
你才和女鬼一样。
被这样说的我，并没有在之后的课间里反驳班长的话。
不是我不想和她聊天，而是在除我之外，她的身份是班长。在朋友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无所谓，在其他人面前则是理性。
我坐在后面，看着她扬起头，有板有眼地与来者说，期限就是这周五，逾期不候。
学姐呢？
大概正坐在教室里，埋头在红皮书中。
只有我，现在正在天台上。
夏天这里大多是男生，现在因为温度稍微低了一点，实际上也没有多凉快，只是因为进入秋季，所以人有些多。
到了冬天，就又要恢复成百般寥寂。
昨天我没有多想。
就像吵架的一方，逞口舌之快。
道理很简单，人激动地时候，还会选择用大脑思考的，一定会成就大事。我显然不属于这一类人，我的话，一旦情绪激动……
就一定会说些糟糕的话。
想要用理性做斗争？从激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我大概连挣扎都做不到。
我完全不知道，他会怎样理解那句话。
小鲨鱼来的比我早。
而我们两个人一个在最北，一个在最南。
那时我以为，大概是被放鸽子。转念一想，放鸽子？他会是那种人吗？自己放别人鸽子还差不多。
当我朝另一边人多的地方走过去时，总算是看到了某人两只手架在栏杆上，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出神。
……平时觉得他应该挺机灵的，这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变通？
在这里怎么也呆了快二十分钟吧。
我看到他手里并没有拎便当之类，估计还没吃饭。
没有好意思伸手戳他，只是走到旁边，“什么事？”
许久，久到让我以为这是一尊雕像的时候，他才张开口。
“后藤你……”
他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他一直没有说下一句话，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我觉得这整个过程就像游戏里的坏结局。
我哦了一声，示意他可以接着往下说。
而小鲨鱼的想法从来就没有与我一致过，他像是无视了我的暗示，一直盯着我。
我站到脚都要麻了，实在忍不住，说了句抱歉，然后弯下腰揉着小腿。
这是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句，“你喜欢我吧？”
你们感受一下，一个人弯下腰，全身血液聚集在头部时，突然被一句突如其来的话炸到不会动弹的感觉。
总之，现在的我，就是以一种极为不美观的动作，弯着腰，一只手还停留在小腿上的时候，说了一句“……哈？”
我今天不知道受到了多少惊吓。
这一回的惊吓里，也许还有点惊喜。
我回过神来，缓缓起身，目瞪口呆地看向眼前的男生。
惊吓是因为，他竟然说了“你喜欢我吧”这句话。
惊喜是因为，什么，难道我的那种拐弯抹角的告白，他竟然明白了？
我盯了他三秒，下意识想说“胡说”，但是这样一来，不就又是欲盖弥彰？我憋出一句“对啊，我喜欢松冈。”
反正都说了，怕什么啊。
我说过，人紧张的时候，就会变得不善于思考。
我甚至没有想到，怎么小鲨鱼就理解了自己那个曲线告白呢。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观察日·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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