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心时亦满楼》凤笙

9、第八章

　　陆小凤来到花满楼门前，抬手敲了敲。
　　“请进。”是花满楼的声音。
　　推开门，陆小凤走了进去。一边走还一边道：“花满楼，这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还躲在被窝里偷懒不成？”听起来，陆小凤今天心情不错。
　　花满楼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这种愉快的心情，推被起身。笑道：“陆小凤，什么时候你这个懒虫也学会教训人了？”
　　陆小凤不管他的戏谑，来到床边，径直坐了上去。脱鞋、上床、盖被。末了还不忘将两手枕在脑后，道：“这辈子若能爬上花公子的床，我这懒虫宁可不当了。”
　　闻言，花满楼又是无可奈何的摇头。
　　半晌后，花满楼道：“陆小凤，你来万梅山庄有多久了？”
　　陆小凤仍闭着眼，道：“谁要记得那劳什子日期？在这里的日子有说不出的惬意舒服，真让我住一辈子我也甘愿。”
　　花满楼又不禁笑了起来，“你这花花公子缺了女人的日子真能过的舒服？”
　　陆小凤这才睁开一只眼，看着他道：“有花公子在身侧相陪，哪个人还会想念女人乡？”
　　花满楼笑着要把他推下床去。陆小凤只得拼死抵抗。

　　其实，陆小凤知道，花满楼精神日渐萎靡，睡觉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多，所以，他原本想问的是：西门吹雪外出已有多少时候？
　　陆小凤自然一句玩笑糊弄了过去。

　　“陆小凤，庄外的杜鹃花已经开了吧？”
　　陆小凤倏的将身体转向了里侧的花满楼，睁开眼，定定的看着他。
　　此时的花满楼睁着双眼，表情好似凝视着天空一般的柔和。就是在这种时候，陆小凤伸手抚上了他的脸。
　　然后，又慢慢的覆上了他的眼。
　　花满楼没有动，表情依旧平和。仿佛覆在他眼上的不是陆小凤的手，而是片片芬芳的花瓣。
　　“花满楼，不要总是露出这种表情……让人看了心里难受。”
　　花满楼拉下了陆小凤的手，道：“陆小凤，我们可是朋友？”
　　陆小凤反是握紧了花满楼的手，虽然知道花满楼看不见，却仍是看着他的眼睛道：“自然是。”
　　花满楼又道：“只是朋友？”
　　陆小凤有一瞬间的郁闷，因为他觉得这句话理应由他来问，不过此时他仍是答道：“不，我们不仅仅是朋友。或者说，我不甘心只与你是朋友关系。”
　　花满楼这时的表情才开始有些动容。
　　“陆小凤，我们结识了这么多年，我可不知道原来你还有喜欢男人的习惯。”
　　陆小凤听得花满楼的语气带了几分怒气，嘻嘻笑道：“是啊，我们相识日久，你自是知道我喜欢的是女子。”
　　花满楼似是松了一口气般，道：“那自是甚好，自是甚好。”
　　陆小凤却又说了一句。
　　他说：“可是我却爱上了一个男人。”
　　花满楼的身体再次僵硬了起来。
　　他原本就知道，陆小凤对他之情并非单纯的兄弟之义。甚至西门吹雪对他的感觉他也略有微察。故，他才不愿让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插足此事，免得三人牵扯更多。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只是，西门吹雪虽为不告而别，却借此行动表白心意，花满楼自是不能装作不知。然而，三月里陆小凤表现仍与平时无异，何故此时此刻竟会如此表白？

　　万梅山庄外。
　　陆小凤和花满楼并排坐在一起欣赏杜鹃花齐放的美好画面。
　　花满楼看不见，却是在细心的聆听，在聆听中获得满足。
　　而陆小凤，双目明亮，却视眼前美景如无物，哈欠连连。
　　花满楼见此情景，道：“陆小凤，你自可以找些乐事去做，不必勉强自己跟我一样，我生性喜静，而你却是个停不下来的人物。”
　　陆小凤见花满楼终于跟他说话了，停止了打哈欠，道：“小心方为上策。”然后就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一个已经开启了的信封。
　　“这是什么？”花满楼问。
　　“无花谷主派人送来的请柬。”停顿了一下又说，“送信的可是个顶不错的小姑娘。”
　　花满楼自是知道陆小凤是贼性不改，不必理会。
　　“无花谷主既然已经发下请柬，我们自是要去的。又何必要此一举在此之前为难与我？所以，你也不要太过谨慎了。”
　　这话听得陆小凤是频频皱眉。
　　花满楼说的这些道理陆小凤岂能不知，只是一个男人，在面对重要之人的生死时，总是会全面戒备、高度谨慎的。
　　因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对于常人来说，都是如此。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对待情之一字，也是与世间万般俗人一致。
　　奈何，花满楼怎是如此不通风情呢？

　　风起，吹得满山坡的杜鹃花轻灵的舞了开去。
　　花满楼嘴角的笑意又浓了不少。
　　陆小凤抬头，见有一片树叶飘飘悠悠即将落在花满楼的肩上，便起身用两根手指一夹，那树叶便已牢牢的被固定了他的手上了。
　　花满楼道：“陆小凤，你的‘灵犀一指’何故用在一片树叶上？”
　　陆小凤道：“因为我发现这片叶子跟你很像，所以想好好研究研究。”
　　花满楼奇道：“跟我很像？怎么个像法？”
　　陆小凤道：“你自是看不见，我来说给你听。”然后举了举手中的枯叶。“你看啊，这树叶枯黄干瘪，紧紧的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包，也不知在逃避些什么？人都说落叶归根，看来，这叶子是要逃避自己的归宿了……”
　　花满楼自是知道陆小凤巧舌能辨，不愿多讲，只是说了句：“就你话多！”这就样生生的堵住了陆小凤的口。
　　尽管如此，陆小凤却笑了。像个傻子一样的笑的很是开怀。
　　风，又起。
　　花满楼仍然在安静的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