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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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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圣诞假的时候路德维希终于给基尔伯特打来一通电话,当时他人正在亚瑟家里胡吃海喝,自然是弗朗西斯下的厨,亚瑟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电视里那些无聊的节目高声评论着,不时也发出一连串高亢的笑声。基尔伯特对于他这位室友的笑点一直感到很奇怪,在一些他看来并不怎么有趣的地方亚瑟反而会笑到前仰后合,就像现在这般,他正捧着个肚子笑倒在沙发上。
在嘈杂的空间里基尔伯特终于听到了自己手机的声音,他从裤子口袋里将手机拔了出来,紧身的牛仔裤让他掏手机十分不易。来电人显示的是罗德里赫,他有些纳闷,自己并没有摆脱对方给自己预留过什么东西,何况自己最近也没有去拜访过他的那间琴行,也许说不定是他良心发现想要给自己来一个圣诞祝福,不过按照他对于这位老板的了解程度,罗德里赫做不出来这种事情。那应该就是伊丽莎白了,基尔伯特在铃声响着的十几秒钟时间内迅速得出这个结论,然后他接起电话,漫不经心地问了个好。
“哥哥。”当基尔伯特听到他那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联系的弟弟的声音之后愣了一下,他站在微微开了条缝的窗边,窗外的冷风呼啸着卷着雪花吹了进来,基尔伯特抖了一下,他身上仅有一件单薄的长袖T恤,而且还不是高领,薄薄地贴在他的身上,他突然有点想念起自己搁在沙发上的毛衣。电话那一头的路德维希没有听到他哥哥再有任何的表示,便又带着疑问的语气喊了一声,这下才把基尔伯特拖回到现实中来。他干哑着嗓子挤出一句“怎么了”,在这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是他的弟弟给他打来电话,何况还是用的罗德里赫的电话。“你在哪里?罗德里赫的琴行?”基尔伯特生硬地笑了几声,听着对方一板一眼地说“是”。基尔伯特这下子知道问题所在了,他与罗德里赫熟到不能更熟,哪怕他嘴上一边抱怨着一边让基尔伯特在他心爱的钢琴上折腾,基尔伯特甚至还把路德维希带去过几次,还是个初中生的男孩子趴在一旁写着作业,他的哥哥就坐在琴行里与伊丽莎白扯着闲话。
基尔伯特把自己的胳膊支在窗框上,背后亚瑟还在那里发了疯似的笑着,安东尼奥一面跟着他一起笑一面在和丁马克说着话,还有一些别的人,那些人他都不怎么熟悉,嘈嘈杂杂的,他一只耳朵听他的弟弟在那里寒暄,一只耳朵无意识地接收者过于繁杂的信息,他感到自己的大脑疼痛了起来,快要爆炸的感觉,一边是清冷的声音,一边是热烈的氛围。基尔伯特敷衍地应着他弟弟诸如“你过得还好吗”的问题,他有时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弟太过认真也太爱操心别人的事情,他随意回答着一些简单的话语,脑中却构想起明天要和伊万去进行的短途旅行的内容,他们已经挑选好地点,就等着今晚回宿舍打包一下装备。
“哥哥你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吗?”路德维希叹着气把他哥哥的思路再一次拉回来,他抿着唇,听到父亲又咳嗽起来,故意压低了咳嗽声在他的耳中却如十万倍的放大,“父亲他……”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基尔伯特便就打断了他,他做出很匆忙的样子说弗朗西斯喊他有事,其实路德维希听得很明白,那里的状况通过电话线清晰地传输到他的耳中,他知道弗朗西斯并没有喊基尔伯特,他听到的只有另一位他不知道是谁的持续不断的笑声。父亲一直是基尔伯特梗在心里的一根刺,他不想从任何一个人口中听到这个声音,但是在他结交新朋友以及疯狂地挥霍着他的青春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每月在自己的银行卡上多出来的那么多数额的钱到底是谁打给他的,他一直以为是那位与自己私下里保持密切来往的男人,但其实对方给予他的并没有他每月看到的那么多,而基尔伯特也从来不知道,他的父亲在他离家之后气得病倒却依然牵挂着他的大儿子。
路德维希有时候想,自己的哥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几乎整个世界都与他作对,他有时精明得可怕有时却幼稚得令人看不下去。路德维希叹着气听基尔伯特挂了电话,他迟迟没有将手机从自己的耳边拿开,直到已经听不到忙音响起才无力地垂下了手。他把电话还给罗德里赫,对方透过一层玻璃镜片看着他,那个眼神在路德维希看来是特别复杂的,一副欲说又止的样子,但哥哥的这位熟人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路德维希礼貌地道谢并推开门走出琴行,罗德里希看着少年挺直的背,关于基尔伯特的有些话他并不能对着他的弟弟说,那些事情他说不出口,那些他所知道的关于基尔伯特的秘密。罗德里希端起手边的茶杯,里头的茶已经冷了下来,他看了看琴行墙上挂着的时钟,正好指向六点,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他轻声叫醒一旁靠在柜台那里已经睡着了的伊丽莎白,女孩子醒过来的时候瞪着一双眼迷糊地看他,他微笑着邀请她与他一起去吃一顿晚餐。
基尔伯特从窗那里转过身来,他微微虚着步子往前走然后将自己整个人都摔进沙发中去,他随手抄起一个抱枕抱在胸前,亚瑟终于停止了他那疯狂的笑声,他的脸泛着红,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房间里过热的缘故。“你让他碰酒了?”基尔伯特闷闷地问安东尼奥,他的朋友举起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然后回答:“大概这么一点,就一点点。”基尔伯特翻了翻眼皮,然后伸手去狠狠拍了拍亚瑟颊边的两块肉,对方因为突如其来疼痛而呼喊起来,不过也因此而神志清醒了不少。
“可以上桌了诸位。”弗朗西斯的声音幽幽地从厨房那里飘来,等基尔伯特听到的时候他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弗朗西斯俯下身来悄悄对他们说亚瑟母亲的烹饪水平是何等糟糕,本来是他母亲主厨,后来却是他这个帮手看不下去而接管了过来,基尔伯特轻声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朝餐厅走去。餐桌上摆放着传统的圣诞食物,基尔伯特摸着自己已经开始抗议起来的肚子,轻声说了句“再忍几分钟”,他坐了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的一些同学也被亚瑟邀请了过来,说是亚瑟,其实发送邀请的是丁马克,对方在班上混得很不错,人缘极好,开学没有多久便与班级里的大部分人熟络起来。基尔伯特低着头笑笑,他到现在都还记不全班级里那些人的名字,有些人他甚至连脸都不怎么熟悉,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似乎与伊万那里的人更为熟悉,与他交流频繁的那些人,例如托里斯,都是伊万班级里的,那仅仅只是一个他的选修课,而他与那些人的交集一开始也只限于那节课,但是联系却比他与自己班级上的人还要密切。基尔伯特摇摇头,他的肚子又开始作响,而另一边已经开始了象征性的餐前祷告,他连忙也与别人一起闭上眼做出一个祷告的姿势,此刻他的脑中什么也没有,就连路德维希之前在电话里那句被他打断了的话也没有在脑中响起,他甚至都没有想要去探究对方到底要说些什么。